忠勇侯与真定府尹登上马车,共同推动轮椅,护着三皇子下马车, 陈府尹的心到现在还是悬的,他这个经常任性傲娇又幼稚顽劣的师爷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当今的皇子?
天知道十多天前皇城大统领率领禁军来时,他有多懵圈?
在真定府任师爷,化名为无名的三皇子赵鸣轩玉冠束发,一袭青衫长袍,身无佩饰,打扮得异常简朴,他推动轮椅,凝望眼前巍峨高耸、气势磅礴的九霄宫阙出了神,眼底苦涩闪过,他有何颜面再登这座未央宫?
“府尹大人,我们又见面啦!”
女子甜美活泼的欢悦声传入耳中,赵鸣轩立时收起神伤,侧头,果然看到是那疯丫头,自己推动轮椅过去,挡在府尹面前,面色不虞的瞪她。
“我和陈府尹打声招呼你还想干涉啊?”傅归晚回瞪,赵鸣轩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你这疯丫头给父皇出的馊主意。”
“那又如何?”傅归晚反怼,师恩总管连忙跑过去拦阻道:“三殿下,郡主,圣上正等着见三殿下,咱们先面君,然后再再慢慢说话。”
一路护送的沈随大统领再陪同进入未央宫,忠勇侯与真定府尹则被请到了明义殿。
天子的未央宫,皇子中尚且只有太子殿下与三皇子踏入过,不是真定府尹一个小小的府尹能随意踏入。
见到已经两年未见的儿子,昌和帝神情激动:“鸣儿,清减多了,在外面必定受苦了。”
“父皇——”
赵鸣轩眼眶微红,多年压抑的苦涩倾泻些许,也想笑笑让父亲放心:“儿臣不孝,这些年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这厢边父子真情流露,傅归晚挪动到太子身侧,悄悄咬耳朵:“那混账明明胖了,就算瘦也是他自己不想吃,他能受什么苦?”
“福儿!”赵竤基微微咳嗽了下,压低声音道:“三弟刚回来,别掐。”
“好吧,我给大哥哥你面子。”
父子间简单说过体己话,昌和帝向另外两个孩子招手,让他俩过来,一家人亲近亲近,奈何三皇子殿下不领他父皇的情,他还要和这个疯丫头算账。
“父皇,儿臣正想问问福儿为何突然给您提议要把儿臣接回来,便是要回来,难道不能我们先商量好吗?凭什么不事先征求我的意见?再退一步,安安静静的不行吗,为何非要如此大张旗鼓这般招摇?”
赵鸣轩自嘲的冷笑:“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昌和帝被儿子堵住了,太子殿下惊诧的看向永福,傅归晚眨眨眼,意思是:瞧见了吧,就是这么个混账,这还算很好了。
“事先与你商量,你会愿意吗?到时候你推三阻四的整天沉浸在腿残的阴霾中,还不知猴年马月能回来,圣上想见儿子一面都要比登天还难了!”
傅归晚没好声的斥道:“何况哪里丢人,无名师爷堂堂正正除暴安良哪里见不得人了?真说见不得人,你敢做,还怕被别人知道吗?”
“疯丫头!”赵鸣轩怒瞪她:“你说谁见不得人?”
“废话,当然是你!你爹、你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们为你操碎了心,你给送过一文钱的心意没有?没有!
可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拿你当肥羊宰,你都快给她送过去十万两白银,你好意思吗?就算你给她送,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难道不叫见不得人?”
傅归晚哈哈哈大笑三声,嘲讽道:“我骂你,难道还骂错了吗?”
“疯丫头,你自己行为粗鄙还要骂别人,你简直小心眼恶毒!”被戳中软肋,赵鸣轩跳脚的攻击道:“身为女子没半点贤良淑德就罢了。
你居然还招惹那么多男人,怪不得四皇子还不肯娶你,你等着嫁不出去给我当小妾吧,我一定折磨死你!”
皇帝陛下&太子殿下:“……”这俩孩子已经吵得这么严重了吗,小妾都出来了?
傅归晚被弄的有点糊涂,摆手道:“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招惹那么多男人,把证据拿出来瞧瞧,否则平白无故的诬陷我……”
没等她说完,赵鸣轩就把随身携带的证据取出来扔给她,原本他打算回府之后再跟慢慢她算账,现在就清算也无妨。
傅归晚接过瞟了眼,圣上要求太子写的,还真写了啊!赵竤基反应过来,即刻解释道:“三弟,福儿,大哥哥是听说长辈们都有意把儿孙许配给你,我怕三弟再不肯回来,媳妇就要没了,想增加三弟的危机感把他劝回来,所以可能有点夸大。”
“我跟这混账七年前就解除婚约了!我跟他又没关系,他娶不到媳妇与我何干?”
赵竤基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昌和帝想劝,三皇子殿下已经抢先:“当然,我说过不会娶你就绝对不会娶,最多让你给我当个小妾,侧妃你都别想。”
“你个混账,你以为我会稀罕你吗?”傅归晚嗤之以鼻,赵鸣轩反嘲道:“哼,也不知是谁从小整天就想着嫁给我?”
沈随统领与师恩总管做到现在的木头人了,继续当木头桩子。
看这俩孩子又有吵起来的架势,赵竤基打圆场道:“三弟舟车劳顿该累了,不如先去洗漱稍作安歇,父皇准备了午宴,我们一家人再好好说话。”
“午宴?”赵鸣轩实在没兴趣:“皇兄,我这副模样去丢人现眼吗?”
“大哥哥习惯就好,这混账现在就这种德行,好似全天下都欠他,逮谁喷谁。”傅归晚接过话解释,冲他喊道:“没外人。
就我们和大姐,大姐怀着身孕还给你操持忙碌呢,正在厨房给你做最喜欢的糕点菜肴,你敢不吃,我现在就打你一顿?!”
赵鸣轩心情好点,指使她道:“想让我用午宴,那你也得给我去厨房准备,没让我尝到有你烹制的十道八道菜色,我跟你没完!”
傅归晚嗤笑一声,昂头走了。太子殿下送这弟弟去间偏殿沐浴小憩,皇帝召见忠勇侯、真定府尹等人,上午总算比较平静安稳的度过了。
这场小型的家宴过半,估摸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傅归晚停止和太子鄙视那个混账,从袖中掏出封信给他:“喏,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给你的。”
赵鸣轩正在给父亲和大姐讲述破案中的趣事,随着永福的声音飘来,桌上一静,他瞟向那封信,再瞟向疯丫头得意的笑脸,道:“我都答应了,不用试探我,你自己处理掉好了。”
“真的?”傅归晚扬眉调侃:“她成你二哥的小妾了你都能巴巴往上凑,你对那位都已经着魔了,没那么容易断绝吧?”
“故意想跟我掐是吧?”
“我只是觉得十分有必要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让三哥哥你正经表个态。”傅归晚一本正经的说:“两个选择。
第一,谢玉颜今后是死是活皆与你无关;第二,我帮你得偿所愿,让她从二皇子的侧妃变成你的小妾,选吧?”
赵鸣轩真有点生气:“疯丫头你别太过分?”
“我就知道你断不了!”傅归晚如发现个真相般的哇哇大叫:“瞧瞧,我才说两句话你就冲我发火,今后还不知会如何藕断丝连呢。
既然无法放下就抢过来呗,否则今后偷偷摸摸,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臊得慌!贵妃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宁了。”
“你闹够了没有!”赵鸣轩心累,无奈道:“她已经是二哥的人,注意点分寸行吗?我只是关心她,想看她能够过得好,什么偷偷摸摸?!”
昌和帝一讶:“鸣儿,你没想过要与谢氏再续前缘?”
太子殿下领衔,与两个妹妹齐齐看去,三皇子殿下被看得一阵窝火更郁闷,哭笑不得道:“父皇、皇兄、大姐、疯丫头!
觊觎兄长的小妾,我得有多龌龊?何况母后已经病故,母后生前不喜她甚至憎恶,我怎么能害得我娘死后都不安宁,那我还配为人子吗?
如今我只把她当成知己好友,再者我也觉得愧对她,若非遇到我,发生那么多纠葛,她也不至于落到做妾的地步,我关心她,就想让她过得好而已。”
这个答案真有点意外了?
不过也情理之中,这四位各自斟酌三皇子此言的可信度,斟酌得赵鸣轩特憋闷,在他们心里把他想成何等龌龊的败类了?
“疯丫头!”
“行啦,知己就知己!”傅归晚拷问道:“那么请问你,你了解你这位知己好友吗?确定她不慕名利不屑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