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这个冷赤鹰无论如何都踏足不了的地方,今日,他终于进去了。
冷赤鹰抬眼看着南宫府的一切,这里跟南宫写意给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白天,大家都在坊间劳作,所以街上没有什么人。这里有亭台楼阁,有小桥流水,有柳丝婆娑,宛若江南水乡那般静谧柔美。
这是南宫写意从小生长的地方,也是将她无情囚禁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在这之前,黑鹰就已经给冷赤鹰讲过,南宫写意这二十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冷赤鹰一听到她被囚禁、被欺凌、被虐待,因而变得疯癫,变得疾病缠身,冷赤鹰的心就痛得厉害。
恨不得这些痛苦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为何要让一个弱女子去承受啊!
虽然,冷赤鹰这二十多年来也过得极其痛苦,但那都是求而不得的相思之苦。哪里比得上南宫写意的万分之一呢!
南宫府一有动静后,一些人就闻声赶来了。
南宫雄、南宫诗画、秦邺、南宫鸢、诸葛东南、阿福……他们都来了。
事已至此,人走茶凉,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众人一起去到了南宫写意的坟头。
南宫写意的坟,在南宫府的一片繁花盛开之处。她的坟也是修得很精美的。坟山周围砌了一圈儿石墙,墓碑上雕刻了精致的花纹。
碑文写的是“慈母南宫写意之墓”,立碑者留的是黑鹰的名字,南宫鹰。
生时不能相见,死后,终于见到她的墓了。冷赤鹰一把跪在了南宫写意的碑前。
他伸手缓缓抚摸着碑文上的字,像是在抚摸南宫写意的头发那般温柔。
然后,冷赤鹰抱着墓碑,把脸贴了上去,闭上眼睛,缓缓地笑了。
这时,阿福给冷赤鹰递来了三根香。冷赤鹰睁开眼睛看了看,却没有接过香。
“不用了,我一直陪着她就好。”冷赤鹰浅笑道。
“给我吧!”黑鹰上去接了阿福手中的香,然后跪在地上,给南宫写意拜了三拜,再把香插入了碑前的香炉中。
然后,又过了很久,冷赤鹰在南宫写意的坟前,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直到张公公上前去喊了喊他。
“王上,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冷赤鹰睁开眼看了看张公公:“我说过了,我要一直陪着她。”
“这,王上,您……”张公公有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只见冷赤鹰缓缓站起了身,走到黑鹰面前,摸了摸黑鹰的头,道:“孩子,爹跟娘分别了许多年,如今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
“爹,您若想娘,孩儿常带您来看她便是。”
冷赤鹰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此行既然来了,爹就没打算回去。孩子,鹰国日后,就交给你了!”
“爹,这是什么话?您要做什么?”黑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冷赤鹰又走到张公公面前:“有得,传位诏书我已拟好,就放在我床头的锦盒里。日后,你要好好辅佐鹰儿,让他成为一代明君。”
“王上,您不会是想……使不得啊王上!”张公公拽着冷赤鹰的衣服,跪在冷赤鹰面前,想让冷赤鹰别做傻事。
可是冷赤鹰却把张公公推开了。只见冷赤鹰又跪在了南宫写意的坟前,然后他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抬头望向了天。
接着,众人就看到,冷赤鹰的身体在一点点消失,最后化为乌有。
橙儿反应过来想施法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一点点地消失了。
像极了六界生灵魂飞魄散时的模样,可冷赤鹰是个凡人,为何他也能这样?
神奇的是,紧接着,在南宫写意的坟头,就长出了树藤。树藤一圈圈缠绕在南宫写意的坟上,直至把坟完全包裹住。
只有张公公知道冷赤鹰为什么可以这样做。他说,这是鹰国人独有的本领,可以牺牲肉.体,化身万物。但是肉.体,也再无法复原。
那树藤,便是冷赤鹰的化身。
原来,冷赤鹰说的,要在这里一直陪着南宫写意,是这个意思。
如此,冷赤鹰跟南宫写意就真的再也不会分离了。
生,不能相见,死后,就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吧!
这是冷赤鹰能为南宫写意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70章 新王登基
鹰国宣德三十年,先王薨逝,新王继位,改年号为仁孝,这一年,鹰国史书称为仁孝元年。
冷赤鹰也不能说他是去世了,他只是换了一个模样活在这世上。
但为了堵住鹰国的悠悠众口,还是对外宣称先王驾崩了。并且黑鹰为他守孝七日。
七日后,黑鹰正式登基,成为了鹰国的新王,封橙儿为后。
但尽管如此,鹰国朝堂中,对新王存有异议的,还大有人在。尤其是以宰相田延斌为首的那些人,是半点儿也不愿把新王放在眼里的。
要想真正获得鹰国的统治权,就得让田延斌那些人心甘情愿对黑鹰俯首称臣,如若不然,便只好撤下他们,换一批人了。
张公公对黑鹰讲了这些年来鹰国局势的发展。由于冷赤鹰早年无心朝政,使得政权和兵权大部分落到了田延斌手里。
尤其是兵权。
田延斌有三子三女,大儿子是朝中一等一的文官,官至尚书省的中书令,掌管六部。二子跟三子都是有名的武将,各个手握重兵。
这样的人,本应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奈何他们的父亲,生了一颗意图谋反的心。
且在丞相掌权的日子里,他施行暴.政,使得百姓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如此,就算让他成为君王,也注定是一个暴君。
冷赤鹰就这样把这个难题留给了黑鹰。黑鹰在位期间,或将削弱宰相的权利,让宰相从此安分守己。
不然,就只能铲除异己,还百姓太平,还家国安宁。
黑鹰肩上的担子,还很沉重!
了解了鹰国目前的局势后,黑鹰陷入了深思。
他一介武夫,也不太懂什么以文治国之道,或许,他可以先从兵权下手。
田延斌的势力再强大,他们也只占了鹰国一半兵权,还有一半并不在他们手中。
黑鹰是否可以先想办法将这一半兵权集中到自己手里,再去瓦解田延斌手中的另一半兵权呢?
思及此,黑鹰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夜里,他去到了橙儿的寝宫中。
自黑鹰登基以来,黑鹰整日忙于政事,已有几日未去陪伴橙儿,此番橙儿见他过来,竟是有些不满的。
“你来干嘛?”橙儿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黑鹰的身影,没好气地问道,然后她取下了发丝间的一根珠钗。
“想念我的王后,故来看看,”黑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了橙儿,他又看着镜中橙儿的模样含情脉脉地说道,“王后这般美丽,真叫人朝思暮念。”
“哼!油嘴滑舌,一定没安好心!”橙儿才不信黑鹰说的,这个男人,几时变得这般油腻了?
“没错,一见到你,我的脑子里就全是坏心思了。”黑鹰顺着橙儿的话说道。有这样的娇妻在怀,谁还能有好心思?
“那你,都有些什么坏心思啊?”橙儿听后,粉面含春,有些娇羞地问道。
黑鹰微微笑了笑:“我想让你给凌锋寄封信。”
“莫凌锋?”听到这久违的名字后,橙儿转过身去惊讶地看着黑鹰。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若不是有求于她,只拍黑鹰今夜,也不会想到她这里来吧!
“什么信啊?怎么寄?”橙儿还是问道。除了帮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黑鹰把信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是我写给凌锋的信,若从鹰国骑马到盛朝,也需三个月左右。”
“所以你想让我用法术,以最快的速度,把信交到莫凌锋手中?”橙儿一下子就明白了黑鹰的意思。
黑鹰看着橙儿,点了点头。
“给我吧!”
黑鹰将信递到了橙儿手中。还是那句话,除了帮他,橙儿别无选择。
然后橙儿就施法召唤了一只喜鹊大小的,全身散发着金光的灵鸟。
橙儿把信给了灵鸟,灵鸟会在三天之内将信交到莫凌锋手里。
“这下放心了吧?”橙儿撅着嘴问道。
黑鹰点点头:“还有一事。”
“何事?”
“张公公说,你刚成为新后,可以在宫中举办一场宴会。邀请鄞都城贵族的女眷来赴宴,让她们都认识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