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328)

“瞧瞧,这小手,多有劲儿?”

满屋子的都是夸,尤其是裴府和英国公府的,听说了靖安侯给取的名儿,又见裴锦箬被照顾得处处妥帖,心里自是高兴得很,备的礼,更是足足的。

本来没有打算要大办,只请了些关系亲近的人家,谁知,今日,却还是来了不少的人。

大抵,也是看着今日清早,从宫中送出的,那丰厚的洗三礼的面子上吧!

过了一会儿,时辰到了。因着林氏被禁足,姜氏去了族里,靖安侯府也没有别的什么亲近的女眷在京,昨日,小袁氏便是以看望女儿为由,先过来了。

就是宴席都是她帮着操持的,虽然,袁嬷嬷等人能干,但也要有人看着。

这会儿,也是小袁氏将孩子抱了,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外边儿行去。

到得要行礼的园子处,燕崇和靖安侯都已是陪着男宾们等着了,见得孩子,自然都又是一顿夸。

靖安侯和燕崇都还算得自持,嘴上谦辞着,面上却还是透出几分关不住的喜色呢。

眼看着吉时快到,小袁氏小心翼翼将襁褓里,睡得像小猪一般的晟哥儿移到了稳婆的怀中。

稳婆一接过襁褓,便是笑道,“哥儿是个能长的,这才两日,都比之前沉手了些。”

听了这些,在场的人自然都是高兴。

铜盆已是端了上来,却见着洛霖快步而来,凑在燕崇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燕崇的黑眸闪了两闪,点了点头。

洛霖复又出去,不过片刻,便又回来了,却还领着一人。

一身石青色暗绣流云纹直裰,身姿如松,面上含笑,看上去,便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竟是叶准。

虽然只是一介寒门出身,头上有状元的名头,如今短短几年,却已经步步晋升,入了六部,看这势头,来日怕是直入内阁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倒是不知道这位殿前红人,俨然陛下亲信的叶大人居然会在今日来靖安侯府,显见正是为了靖安侯府嫡长孙洗三礼而来。

众人的目光各异,却是不约而同往叶准和燕家父子身上瞟。

须臾间,叶准已是到得靖安侯父子跟前,长身一揖,口称,“侯爷,世子爷”。

靖安侯和燕崇不管心中作何想,面上却很是客气,纷纷回以“叶大人”。

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时,恰恰好吉时到了,便也暂且停了寒暄,一道聚到了铜盆面前。

稳婆念了一番祝福的吉祥话,众人便开始添盆了。

没一会儿,那盆里,还有盆边的盘子便堆满了红绳串起的铜钱、金、银长命锁,小手镯之类的。

这时,叶准的礼也拿了出来。

还不少,与裴府准备的,居然也不差什么,整整一套金器,手镯、脚镯、金项圈、长命锁,还有一套金碗筷,一样不缺,而且做工还很是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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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失踪

众人只是慨叹叶大人出手真是大方。

靖安侯略有些惊讶,转头望了叶准一眼。

燕崇更是一蹙眉心,望向叶准,后者却是对着他,微微一笑,而后拱了拱手,倒是没多的话,转身与其他人寒暄起来。

池月居这边,裴锦箬也听说了叶准人来了不说,还送了厚礼的事儿,不由愣了愣。

绿枝却是低声道,“季大姑娘真是个有心的。”

裴锦箬知道她是以为叶准是看着季舒雅的面子来的,她自然不好说其他,只是笑了笑。

等到宴罢,燕崇送了客回来时,她便是问起了这事儿,“他来,可说了其他的?”

燕崇摇了摇头,“不曾。”

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照面之外,叶准并未多说一句话。

不过……

“他会不会是来提醒我的?”那件事,很显然,叶准比他更急于想要求证。

“或许,只是顺道吧!”今日,是晟哥儿洗三,他备那么厚的礼,也不过是因为存疑着燕崇的身世,万一为真,他便是孩子的伯父,不能薄待了孩子。

燕崇抿着嘴角没有说话,一双狭长的眸子转而沉黯。

燕崇想了两日,知道那件事他怕还是得尽快查证清楚,否则,叶准怕是也等不及了。

只是,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想直接去问靖安侯。

裴锦箬也知道他心中的顾虑,到底是父子情深,也到底是不愿相信。

“你可以去问师父吧?”裴锦箬想了想,提议道。

庄老不是靖安侯的至交吗?而且,不是说庄老这些年,对妇人生产方面甚有研究,裴锦箬大胆猜测,怕是与永安长公主难产而亡有所关联。

以庄老与靖安侯夫妇二人的关系,说不准,他都知道呢?

燕崇想了想,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点了点头,他师父那儿若能问个清楚自然是最好。

倒是想得不错,却没有想到不太凑巧,他准备去见庄老时,庄老却是出了门,说是去京城近郊访友去了。

裴锦箬和晟哥儿一切安好,他倒是放心得很。

谁知道,庄老这一访友却连着几日未回,燕崇觉得有些不对,派了人去寻,这才知道,庄老竟是数日前,便从他友人处离开返京了。

从他友人处到凤京城,不过就是半日的路程,可是,庄老却花了数日,尚且未回。

燕崇派了人沿途去搜寻,却是未果,庄老,失踪了。

洛霖将确定的消息带回来时,裴锦箬正帮着乳娘一道给晟哥儿换尿湿了的尿布。

听得这话,抬起头来,果然便见得燕崇面沉如水地坐在边上,双眸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晟哥儿是个好脾气的孩子,换上了干爽的尿布,他舒服了,便立刻不哭了,反倒在褥子上蹬着腿。

只他如今还太小,很快便又被乳娘裹进了襁褓中。裴锦箬在晟哥儿额头轻轻亲了一口,便示意着乳娘将晟哥儿先抱了下去。

屋内,登时只剩小夫妻两个了。

这几日,裴锦箬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这会儿便是披了外裳,趿拉了软鞋,到了燕崇身边。

“也未必就是他动的手吧?”知道庄老失踪,她和燕崇想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除了他,还有谁?”庄老客居靖安侯府,又自来低调,他能因何失踪?何况,失踪的时间这般敏感?

其实,裴锦箬也知道,叶准有很大的嫌疑。

“你打算怎么办?”默了片刻,她蹙眉问道。

“既然他将师父请了去,我便去一趟便是,正好,我也有事要问师父,不如一道听,也好让他死心。”燕崇沉声道。

“他若是对师父不利,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叶准的宅子不大,很安静。

燕崇到时,正是午后,今年的天儿很热,眼看着就要立秋,却还是热得厉害。

叶准正在书房内,听得下人报说燕世子来访时,他倒是没有半点儿意外的神色,让人将燕崇直接领来了书房。

燕崇没有心思参观叶准的宅子,径自进了叶准书房。

叶准却是笑笑道,“比我预料的晚了几日。看来,娇妻稚儿,还真是消磨了燕世子不少的锐气,就连这反应,都是大不如前了,怎么觉着,有些让人失望?”

燕崇皱紧眉来,一掌拍在了叶准的黑漆大案桌面上,咬着牙道,“我师父人呢?”叶准方才的话便是承认了庄老的失踪与他有关,他也很清楚自己为何而来。

叶准自然是心知肚明,“燕世子莫要急躁,庄老是我请来的贵客,自然是以上宾之礼相待,不会失礼的。”一壁说着,一壁已经是抬手轻叩了两下桌面,便有一个小厮躬身进了门,打了个千儿后,束手而立。

“去请了庄老来,再让人备些糕点,我与燕世子怕是要促膝长谈了。”

那小厮应了声,无声退了下去。

燕崇却是瞪着叶准道,“强行将人请来做客,难道还算不得失礼?”

叶准却仍是笑得意味深长,“谁知道呢,或许,庄老还要感谢我,也说不定。”

燕崇皱眉,狐疑地看着他。

叶准已是弹了弹衣袖,缓缓起身,“燕世子,请!”引着他到了书房边上的偏厅。

丫鬟们正在摆放瓜果和茶点,一切妥当后,便是行礼退了出去,一切都有序而静默。

燕崇默默看在眼里,眉心蹙得更紧了些,一个五品小官的家里,这些奴仆的规矩却比之靖安侯府都还要森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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