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303)

郑皇后未尽的话语是何意思,她们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话到此处,裴锦箬自然不能有异议,应了一声,便是谢恩退下。

绿枝很快收拾好了东西,素英亲自将主仆二人送了出去。

正好是散朝的时候,宫门处,车马往来。

裴锦箬便让等了等,让车把式将马车赶到一旁,暂且未急着走。

直到散朝的官员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的马车才踢踢踏踏跑了起来。

裴锦箬一路上,脑子都没有闲着,想的,尽是昨夜在寿安宫听到的那些话。

萧氏阿妩……居然是太后所出。也就是说,与永和帝和永安长公主乃是一母所出。那便极是尊贵了。

可是,偌大的大梁,却是从未听说过此人,更是连封号也未曾有过,连供奉的牌位,都是偷偷摸摸,像是有人特意要将这个人存在的所有痕迹尽数抹去一般。

萧氏皇族,嫡出的公主,太后的亲生女儿,永和帝的胞妹,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力抹灭她的存在?

裴锦箬想到某种可能性,或者说是唯一的可能性,心口骤然急跳起来。

“夫人,你看!”正在这时,绿枝却是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裴锦箬就着她手指的方向,透过掀起的车帘,往外看去。

她们的马车正沿着皇城走,边上是一溜儿的高耸红墙,这会儿,快要走到头了,已能望着角楼。

此时,角楼处,却站着一人,因为尚有些距离,所以,能窥得全貌。

因着处于高处,一身赭红的官服在风中猎猎飞舞,身姿如松,清瘦如竹,双手背负身后,不知望着皇城中的某一处,意态很是专注。

居然是叶准。

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般专注,又在看着何处?

他的目光望着东北的方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里……

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裴锦箬心跳如擂鼓,转眼,竟是汗湿了掌心。

一路上,裴锦箬都有些心神恍惚。

没想到,回了池月居,钱松却是已经在等她。见到她时,钱松大大松了一口气,“夫人总算回来了。”

裴锦箬见得他,心头一动,“有消息了?”

她一直让钱松看着申嬷嬷的男人,被他们带走的人总会出现的,而且,以她的猜测,林氏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那日,姜氏和申嬷嬷来看她,她便知道,林氏快有动作了。

果然,钱松点了点头,“昨日清早,大奶奶出了门,说是去城外玄清观打醮,按着夫人早前的吩咐,我们的人一直远远跟着,没敢惊动。”

姜氏如今是既信佛也信道,偏偏这样的人,私下里却行着那般阴狠之事,也不知算不算得讽刺,裴锦箬牵了牵嘴角想道。

“原本没有什么动静,到了下晌时,福王府的马车也进了玄清观。”

这么巧?“是谁?”裴锦箬几乎已经能够猜到了。

“裴侧妃。”

果真是她。

没想到,姜氏、林氏,还有裴锦芸居然沆瀣一气?只为了同仇敌忾对付她?

“怕又一次故技重施。”裴锦箬嘴角的笑容薄冷道。

姜氏不会猜不到她盯着林氏的人,这般大张旗鼓,与裴锦芸合谋,只能是声东击西之局。

至于何处是虚,何处是实,还真是不好说。

吃了上一回被林氏摆布的教训,按理,不会再重蹈覆辙,不过……若是换了她布局,还真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裴锦箬抬眼望向钱松,他既然来了,定是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这回,因着有洛护卫另拨来的人手,我们的人手要充足了许多,为了怕中计,属下几处都盯得紧。申嬷嬷家里倒是始终没有动静,裴侧妃进了玄清观,与大奶奶也没有打照面,很快,便先行出观了。裴侧妃的人,神色谨慎,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可是,太明显了,不是吗?就是要让人看出他们有问题一般。

裴锦箬到了这会儿,已是心绪平稳,捧着袁嬷嬷刚送来的冰糖燕窝,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椅上,静静听着钱松娓娓道来。

“裴侧妃的马车走了没两刻,大奶奶的马车也出了玄清观。”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换做谁都会想着,这两处马车,总有一处就有他们要找的人,再不济,故弄玄虚,也是为了给申嬷嬷家里那边保驾护航。

不过,这个人很重要,换作她是林氏,既然要动,便会确保万无一失。

“人应该不在这三处。”不过故布疑阵,扰乱视线罢了。

“夫人英明。”钱松道,“早先,夫人便吩咐过,凡事都要留一后手。何况,侯夫人善于谋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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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截胡

“属下权衡利弊后,决定赌一把。裴侧妃和大奶奶的马车,只派了两个人跟着,其他人则不动,就守着玄清观。”

裴锦箬听到此处,不由赞了一声“聪明”,裴锦芸和姜氏这般大动干戈,自然不会无的放矢,玄清观就很有问题了。

“果然,等到一个多时辰后,玄清观一辆采买的马车,便从观里出来了。马车上,堆了不少的菜蔬,一路进了城,去了城东三儿胡同的一家民居,在那家民居里接应的人,正是裴二爷。”

裴锦栋?裴锦箬挑眉,她都险些将这人忘了。

“如今人呢?”钱松能够这般与她细说之前的事儿,想必,应不是什么坏结果。

“人已是拿下了,与裴二爷一道。按着之前夫人说的,人已秘密押进了府里,眼下,就在流响院中,倒是裴二爷,该如何处置,还要请夫人示下!”

“你们怎么将他带回来的?”裴锦箬淡淡问道。

“打晕了带回的。”钱松有些犹豫,毕竟,再怎么说,那位裴二爷也与自家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却没有想到,裴锦箬连眉毛都没有皱上一下,“那便问问话之后,再打晕了扔出去吧!哦!就扔福王府大门口去吧!”

钱松心中思绪飞转,惊讶到难以置信,眉眼微微闪动间,抱拳应了声“是”。

裴锦箬则起身道,“走吧!咱们去看看你带回来的客人。”

“夫人。”袁嬷嬷拦住她,神色间很是不赞同,“听绿枝说,你昨夜几乎一夜未睡。你这样如何能撑得住?人已经带回来了,有什么好着急的?等着歇一会儿再去问话不成吗?”

“迟则生变。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等到问完了话再歇着也是一样。”裴锦箬却很是坚持。

袁嬷嬷眉心忧虑地紧皱,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只得陪着她,往流响院走一遭了。

谁知,还没有走到流响院,远远地,便已看到了院门处,有两方人马正在无声对峙。

一方,自然是钱松离开去向裴锦箬回话时留下的部署,另一方……裴锦箬皱了皱眉,侧头往钱松一瞥。

后者却是一脸的惊疑,见得裴锦箬目光淡淡却莫名锐利地瞥来,登时头皮一紧,慌忙垂首。

裴锦箬皱了皱眉,眼看着那边人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为首的人转目望了过来,目光幽沉。

裴锦箬很快整理好情绪,神色沉静地徐步上前,到得近前,才盈盈一拜道,“父亲。”

那带了人来流响院的,不是别人,居然正是靖安侯。

靖安侯的目光静而深地落在裴锦箬身上,眉心微微一颦,“晙时媳妇儿,本侯不知,何时起,本侯连进自己儿子的院子也不行了?”

裴锦箬笑道,“父亲说笑了,这偌大的侯府尚且都是父亲的,谁能拦着父亲不让进?不过是因着这院子里有要紧的人,为防万一,这才特意嘱咐过他们看紧门户,谁知他们不懂变通,竟是连父亲也敢拦。不过……到底也是因着忠心,父亲便饶恕则个。”

在场的其他人完全没有想到裴锦箬连遮掩都不曾,径自便将事情摊了开来。

靖安侯望着裴锦箬的目光,亦是惊疑不定。

“要紧的人?什么人?”

“不过是侯夫人千方百计要找到的人,我只大概知道,好像是从前伺候长公主的人。至于侯夫人为何要找她,我确是不知。”

靖安侯望着她,不管对于她这句“不知”相信了几分,到底没有当场发难。

而裴锦箬之所以这般坦诚,也是想得清楚,靖安侯既然公然带人来了流响院,便是早已知道他们劫了人,带来这里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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