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181)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裴锦箬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一夜无眠,第二日醒来,便是忙着去给裴老太太和裴世钦请安。

又被拉着好一番叙话,不过,如今的裴府,少了裴锦栋和裴锦芸,裴锦箬觉得就连空气,都好似清新了许多。

又过了两日,大抵她回京的消息传了出去,卢月龄和徐蓁蓁都双双来了信,说是要来看她。

裴锦箬自然没有不应的,两人果然结伴来看她,三个人又聚在一处,说了会儿闲话。

拜她们二人所赐,裴锦箬不过一会儿,便将这一个多月来,凤京城发生的大事儿都了解了个大概。

首先是安平县主生了痘疮,不知怎的,还留了疤,说是成了麻子,如今,连门也不肯出了。

再来,便是彭允薇居然成了福王府的侧妃,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最最要紧的一桩,却是半个月前,陛下的皇长孙出生了,正是荣王妃所出。

陛下龙颜大悦,御笔一挥,不止亲自给皇长孙赐了名,还赏赐下了不少东西。

皇家的龙子凤孙本就金贵,何况,几位成年的皇子,虽已有成家,甚至做了父亲的,但头几个,都是小郡主。

陛下虽然没有明言,但心里总是盼着孙子的,否则,这回也不会这么高兴了。

荣王本就居长,又过继给了皇后,便算得嫡,本身也是文武皆成,深得称赞,如今,就连子嗣一事也拔得头筹,这朝中的风向……怕是又要变上一变了。

只是,这样的事,并非她们这些姑娘家该关心的,因而,点到即止,几人都是心照不宣地转开了话题。

倒是燕崇,一回了京,便是没了消息。

等到再有消息时,却又是他要走的时候了。

他还是入夜时,悄悄来的。

裴锦箬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还真是挺强的,否则,如今推开窗户,瞧见他那张笑脸时,怎么已经可以这么坦然了?

燕崇笑着向她招了招手,一口牙白晃晃的,在灯光下,亮得招眼。

“绾绾,外面很冷欸!今夜,不能行行好,放我进去说话吗?”他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昨夜,凤京城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总算是姗姗来迟,直下了一整夜,今早起来,屋外便已是一遍粉妆玉砌。

雪足及膝,如今,自然是还没有半分融化的迹象。

要说冷,自然是冷的。

裴锦箬望着他身上不过一件单薄的直裰,外面罩了一件披风,有些犹豫。

然而,就是这一犹豫,便是让燕崇很是欢喜地笑了起来,“逗你玩儿的,瞧你那副苦恼的样子。我不冷,就在这儿也一样说话,倒是你,别站在窗边,小心着了凉!”

裴锦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瞧出她的犹豫了,居然没有顺杆子往上爬,这不像他啊?

她一边狐疑着,一边却还是听话地挪了位置,转而到窗侧的罗汉床上坐了,顺道还将一件厚绒披风拿来裹紧。

燕崇则手一撑,便一跃,坐上了窗槛。

只是,却也不说话,就只是笑望着她,那目光,让裴锦箬觉得有些奇怪。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而且还不说话,都不像他了。

“我明日,便又要启程去西北了。”他终于开了口,还是笑笑的模样。

“是陛下的意思?”她起先不想他送她,是想着他公务在身,不得圣命,擅自回京,怕是惹得陛下不喜。

可是,既然回来了,也没有听说陛下不高兴,她还以为,以陛下对他的疼爱,怎么也会留他在凤京城过了年再走的。这个时候,让他回西北?难道说……陛下还是不高兴了?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不过一蹙眉梢,燕崇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你别胡思乱想,与你没关系。皇舅舅是想留我在京里过年来着,回西北,是我求来的。”

“我这里的差事已了,剩下的事儿,也已经交由你表哥接手,我有些放心不下父兄,所以,想回西北去。”

裴锦箬想起前世这场战事的结局,心口一紧,“为何放心不下?可是边关布战有何不妥吗?”她以为,一切已经改变了,不是吗?

燕崇摇了摇头,“也不是。总之,就是要打仗了,我放心不下,我父亲那个人,很是固执,我得去看着他。”

抬眼,见裴锦箬嘴角翕动,还未及说出什么,他便是道,“这一趟,我可是求了皇舅舅许久,还被他好生斥责了一顿,他才不得不应了。”

裴锦箬本来想劝的话,到了嘴边,转眼,便又咽了回去。

她垂下头去,不说话了,只神色,却略有些黯然。

燕崇的目光随之一深,抬起手,轻碰了碰她的头顶,“我就只是去看看,又没有领着军职,不会上前线。估摸着,开春儿没多久,就能回来了。再不济,你及笄时,我定会赶回来的。”

裴锦箬终于抬眼望向他,琉璃色的眼珠,晶莹剔透,好似最上品的琉璃。

听说,前朝时,裴家祖上有过西域的血统,大抵,这对眼珠,也是有所由来的吧?

只是,此时,被这双眼睛这般看着,燕崇却蓦地,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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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气愤

裴锦箬见着燕崇的目光似是有些闪烁,下一刻,眼上便是一热,紧接着,便是一暗,她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被他伸手遮住了眼。

“干什么?”她皱眉,伸手去拉他。

“别动!”燕崇另一只手,将她去拉他的手拽住,嗓音微微有些喑哑。

下一瞬,额头上,温软的轻轻一触,她微微僵着,便听得他低低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走了……”而后,手心里,似是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触手温润,难言的熟悉。

她怔愣时,他已抽身而退。

双眼没了遮蔽,她急急看去,却只瞧见他的背影。

在夜色深雪中,渐行渐远,很快,便被深浓的夜色吞没。

手里的玉佩泛着温润的光,不算前世,今生,却已是第三回回到她的手中。

这一回,却是他亲手交与。

燕崇走了,凤京城又连着下了好几场雪,转眼,便到了皇长孙的满月宴。

这一日,荣王府张灯结彩,门庭若市,比之年节时,还要热闹几分。

陛下有多看重皇长孙,大家都看在眼里,那么,谁敢不看重?

虽然只是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但架不住人家命好啊!

这世间,自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样的事情,裴家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只裴锦箬的“病”才好,又已经定了亲,不出门也是应当应分。

因而,只是小袁氏带着礼,去赴了宴。

谁知,才不过一会儿,小袁氏便是气冲冲地回来了。

裴锦箬听说,便连忙赶去了正院。

进了院门,便见一院子的丫鬟仆妇都是束手束脚,噤若寒蝉的样子,便知道,小袁氏这是生了大气。

小袁氏性子谦冲沉稳,是出了什么事儿,居然能让她生这么大的气?

落梅守在正屋门外,见得裴锦箬来,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一边给裴锦箬蹲身行礼,一边趁着给她打帘子时,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太原本看中的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家的那姑娘,怕是成不了了,姑娘帮着劝劝太太。”

裴锦箬听得目下微微闪动,她知道,小袁氏自进裴家门后,便有意要给裴锦桓和裴锦蕙说婚事。只是,前段时日,因为她出了事,这才暂且没了心情。

不过,她回来后,小袁氏也与她说过,已是相中了几家,就等着再好好看看,若是还行,那便可以透透话音儿了。

当中,给裴锦桓看得最满意的,便是这陈家的姑娘。

这陈家姑娘也不过刚及笄,早先也是在博文馆中习学过的,据说,规矩最是不错,待人接物、谈吐行止,皆是大家风范,小袁氏眼界高,亦是能够相中,足见优秀。

小袁氏今日本是要与陈家太太探探口风的,哪里知道……

心思电转间,裴锦箬已是跨进了门槛。

厅内,伺候的皆被撵了出去,只小袁氏一人,解了大衣裳,身上的穿戴尚是出门的妆扮,就歪在临窗大炕上,一手撑在炕桌上,抵着额头,似在假寐,可眉心,却是自始至终紧蹙着。

裴锦箬见炕桌上有茶壶,触手一摸,还是暖的,便亲自倒了一杯,双手捧起,奉到了小袁氏跟前,“气大伤身,母亲还是多顾惜自己的身体。这茶是好茶,秋冬时节多补养身子,来日开了春儿,便也会少了许多虚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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