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青冥(19)

“主君打算启程返回白山城了?”壮汉看向地图上的大半空白,他跟着余雁行走遍赵国的几个大城池,还有好几个地方没踏足过。

“我给玄霆发了一道鹤书,玄霆会派人来赵国寻找灵根者。”余雁行的指尖落在地图上的博安城,微微叹息,“为什么是我先遇到嘉眉呢?”

“如果主君……”壮汉捏住一柄薄如蝉翼的刀。

“别冲动。”余雁行没想过杀掉许嘉眉,也没有想过将许嘉眉改头换面送到余家,“我是叶家的家主夫人,不是余氏女。”

“是。”壮汉手里的刀一滑,消失不见。

禁制内的许嘉眉一动不动,身体和意识仍保持着绝对的空灵,但她并非对外界的危险无知无觉她发现了来自壮汉的杀意。

现在,杀意消失不见。

若是她在这时候从空灵状态中苏醒,杀意会再次出现吧?

许嘉眉冷静地将脑海里冒出的杂念赶出去,循着灵根唤醒时的体验,重新感应到天地之间灵气的存在,按照《导气引体诀》的描述,将灵气引入灵台。

刹那间,喀嚓一声轻响回荡在灵台之中,许嘉眉的世界从此不同。她“看到”一道灵气在灵台里横冲直撞,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一样,不愿受到灵台拘禁。

然而《导气引体诀》是针对灵气的最佳攻略,《导气引体诀》要求修行者在灵气入体之际,必须保持意识的高度专注,坚守灵台不得轻言放弃。否则灵台乍然遭遇灵气冲击,轻则灵台失守、意识涣散,浑噩一段时间犹可恢复清明,重则灵台崩裂、意识破碎,痴傻一生难以治愈。

赵国灵气稀薄,许嘉眉引动的灵气就像一条小鱼,她的灵台却是巍峨泰山,灵气小鱼无法撼动灵台泰山,乖乖地被《导气引体诀》牵着走过经脉,游进位于脐下的丹田,迅速被丹田吞没。

第十七章 引气入体

吞没?

说好的灵气汇聚丹田,又从丹田流出,走向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形成循环呢?

许嘉眉内视丹田,丹田辽阔如海,黑沉沉一片,莫说灵气小鱼,怕是传说中身长几千里的鲲也能容纳。可《导气引体诀》描述的丹田,小如鸡蛋、碗,大如锅、水缸……最夸张的比喻是池塘,没有湖泊,也没有海洋。

按下疑惑,她以意识引领灵气小鱼游出丹田,在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走了一圈,又回到丹田中。

可怜的灵气小鱼越游越小,被剔除杂质,留下精粹,又从小鱼拉伸成细丝,形成一个随时有可能断裂的脆弱循环。

许嘉眉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循环,心想引气入体应该成功了吧?

毕竟灵气循环已经形成,外界灵气源源不断地流进灵台,沿着大经脉奔入丹田参与循环,细弱如丝的灵气流一点点壮大。不久之后,灵气团将会在丹田凝聚,血肉骨骼也会得到灵气的净化和淬炼。

她坐在清冷月光下,浑身散发着静谧安宁的气息,自入定至如今已过去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衣裳洁净如新,皮肤白皙如玉。

不远处,余雁行漫不经心地翻着一卷经书,注意力忍不住投向许嘉眉。

壮汉周复也在观察着许嘉眉。

他不是修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什么都看不出来,请教余雁行:“主君,许娘子引气入体成功了没?”

余雁行皱眉头:“我只晓得她没有失败……赵国灵气稀薄,我应该把她带回白山城再允她引气入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小瞧嘉眉的能耐,没有考虑到她能在这里、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做到引气入体。”

天灵根的修士难以用常理度之,余雁行不知许嘉眉处在何种状态,不敢冒险唤醒入定的她。

念起许嘉眉尚是凡胎浊骨,受不得饥饿,余雁行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粒辟谷丹,将辟谷丹化作精气,置于许嘉眉的鼻子下。

夜尽天明,旭日东升。

第一缕晨光照进来,空气中的浮尘飘飘荡荡。

许嘉眉睁开眼睛,世界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得格外清晰灵动。

“感觉如何?”余雁行伸手拉她站起。

“腿麻,腰酸,脖子疼。”许嘉眉诚实地回答,“师姑,我想伸手踢腿扭扭脖子。”

余雁行默然无语地看她舒展四肢,问她:“累不累?”

许嘉眉摇头:“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饥饿和困倦,我更想洗个澡换衣服。昨晚没有洗澡换衣服,总觉得身上有很多小虫子爬来爬去,难受。”

她回到暂居的院落沐浴更衣,洗浴后卧在躺椅上等待丫鬟们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怀念可以快速吹干头发的风筒。

忽想到种类繁多用途广泛的凡品符,许嘉眉坐起来,看着王绣年:“有没有专门弄干头发的符?”

王绣年愣了一下,摇头:“没有。”

“哦。”许嘉眉失望地倒回躺椅里,随便提了一个要求,“念书给我听,书房里有几本书是我没看过的。”

“请稍等。”

王绣年派丫鬟去书房拿书。

许嘉眉半闭着眼睛,“看”到精纯灵气变化而成的几只小虾在丹田中游弋,狠心抽出一丝灵气凝聚于指尖,捡了一条擦过头发的毛巾,试着分离毛巾中的水。

一丝灵气很少,在她的操纵下,轻而易举地勾出毛巾里的水分,将液态水化作气态,又将蒸气凝华成一小片冒着寒气的冰晶。

灵气被消耗了很小的一部分,约是一丝的百分之二。

许嘉眉没有学过法术,随手抖落毛巾上的冰晶,扯了一缕半干半湿的头发,试着抽离头发中的水。

头发不同于毛巾,若是彻底抽离水分,头发会变得干枯毛糙。

她谨慎地探出灵气,慢慢地尝试,花了两分钟将一缕十多根头发变干。

效率太低了。

或者她应该换个方式,不抽离头发中的水分,直接使头发中的水蒸发掉?

许嘉眉抓过另一缕头发,效率果然高了点,可这依然是吃力不讨好,并且有弄伤头发的危险。

丫鬟抱着书籍走进潮湿的浴室,刚要说话,被王绣年瞪来一眼,放下书籍不敢言。

玩头发的许嘉眉丢开头发,说道:“我要听《博物志》。”

王绣年打开《博物志》念了一刻钟,许嘉眉的头发可以梳起来了,丫鬟手巧,把她的头发梳成对称双髻,饰以绢花珠玉。

镜中女孩被打扮得漂亮可爱,白里透红的脸蛋,明亮如秋水的眼睛,饶是许嘉眉喜欢简洁风格,也不忍心让丫鬟把头发拆掉重梳。

但,好看归好看,许嘉眉更注重实用。

她站起来转了一圈,发现踢腿伸手不受发式影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见余雁行。

余雁行正在凉亭附近的空地练剑,叶曼羡也拿着一把木剑练习,母女二人衣着打扮相似,动作一模一样。

两位武修侍卫站在一旁,边旁观边闲聊,看见许嘉眉,都露出笑脸打招呼。魁梧高大的壮汉是周复,余雁行的心腹;眉清目秀的青年叫赵横,效忠叶曼羡,看起来平易近人。

“周先生、赵先生。”

许嘉眉礼貌地向他们问好,被赵横顺手在头上摸了两把,免不得郁闷。

这些成年人怎会那么喜欢摸头呢?

她走到周复旁边,看余雁行和叶曼羡练剑。

孰料赵横也走到这边,宽厚的巴掌就像一顶帽子盖在许嘉眉头上,不重,但是别扭。

“看得懂吗?”赵横的声音如同清泉,悦耳动听。

“能看懂一点。”许嘉眉没有学过剑术,回乡下那几天,她闲极无聊,琢磨过余雁行送给两位姐姐修习的《飞花落雨真经》及对应剑术。

她伸手拨了一下头上的大掌,力气小拨不开,索性放着不管,拿问题问赵横:“赵先生,修士的剑会不会飞起来?”

赵横道:“那是御剑术,进可杀敌于千里之外,退可一遁千里。但是御剑术对神识和灵气的消耗非常大,炼气期修士一般负担不起,你想学,得先筑基。”

距离筑基非常遥远的许嘉眉搁下对御剑术的好奇心,拿出下一个问题:“阿曼现在练习的是什么剑术?和武修的剑术一样吗?”

赵横道:“主君练习的是《白山剑》,独属于修士的剑术。”

武修学不了?为什么学不了?

注视着余雁行和叶曼羡慢腾腾的动作,许嘉眉认真地观摩,将动作记在心中,与《飞花落雨剑谱》作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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