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七人坐在上官黎的宝车里,迎着旭日朝阳,兴高采烈地奔向幽篁小筑。
幽篁小筑,是芙蓉镇一座山麓脚下依傍湖泊,遍生翠竹的野外度假村。据说,老板是浙江首富,整个浙江省一共有十处此类风情独特的野外休闲度假村。
上官黎开着宝车,驶入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上,只见路两旁是参天蔽目的大榕树,树下花圃里杂生灯盏花、向日葵、月季、玫瑰和牡丹等花类植物。沿路基以下,是一大片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此时,正开着通黄花蕊,在阳光底下散发使人熏醉的花香之味。再一看,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圃深处,修筑着七拐八绕由松木搭建成的人行木栈道,游人们顶着遮阳伞,穿梭其间,观赏周边景致。
上官黎驾车驶入由苍松翠柏点缀的餐饮区,未等下车,已有保安仁足车前相迎。保安问:“先生,您是打算就餐吗?”上官黎下了车,望望四处,见一座竹木建筑的奢华小楼映入眼帘。小楼迎门,有浮雕着蟠龙啸虎的大理石影壁,当中蟠龙拨云弄雨、张牙舞爪浮动在蓝天碧海之间。两只紫色蟠虎,盘踞在古松下磐石之上,迎望一轮火日隐出于苍海翻波之中。上官黎随意瞥望了一眼,跟着保安的步伐,向着小楼走。上官黎问:“我之前预定的一楼三号雅间在哪里?”保安听了,立刻回道:“请随我来。”众人随其身后,径自步入宴会雅间。旦见雅间清丽素雅,十把木椅,一张大桌,在散发温馨紫檀香气息的氛围里,回荡着邓丽君甜美悠扬的歌曲--《何日君再来》。两名女性服务员见众人落座,彬彬有礼地问:“欢迎贵客,请问需要什么餐食?”上官黎望了望,捧起女服务递给的菜单:“不客气,我已经想好了。”一口气点了十道菜,依次是:一份炸蛇;一份炸蝉;辣炒黄雀和爆炒鹰肉各一盘;烤竹鼠三只,外加烤兔头共一份;香烹鸳鸯菜一盘;炒海螺和蛤各一份;一盆大海鳝,一锅碟鱼头。除此,香槟可乐、果汁、烈酒、腰果、瓜子、松籽、奶片、槟榔纷呈其上。
房胤池给众人递烟、斟酒,不时时机还要像赞颂伟大人物一样,将上官黎美美的谦敬一番。上官黎对此习以为常,一手拈雪茄,目光悠闲地望向窗外一树紫藤横逸在游动锦鲤的池畔。
小青接了房胤池递给的一支烟,向两个姐妹炫耀:“小娟、小芳,你们可瞧见了黎哥尊容,这一回给姐妹们脸面了。”小芳笑道:“黎哥是仁义之人,小芳早已听说大名。”小娟说:“我与黎哥素未谋面,此一回,小娟见了黎哥真是三生有幸!”
上官黎目光柔情地盯着三个女孩,皆流露一副风情万种、搔头弄姿之态。他没有回话,偶尔举起一杯椰乳果汁,轻喝一口。桌上,各种零食小点已摆得满满当当,名酒、香烟杂放其间。由于尚不到正午开餐时辰,前来幽篁小筑的客人稀零稀落,这反而给了他们舒适和自在。小青见房胤池茶杯空浅,轻轻起身,捧起一盏紫砂香壶,在其杯中缓缓加满。谁料,将要回身,竟被房胤池攥住了一只纤纤素手。
突遇尴尬情况,使得小青内心微微发窘,那泛白的脸皮儿上瞬时像抹了一层辣椒油,红里透青,热的冒汗。小青道:“房哥,你倒是手轻些,捏疼小青啦。”房胤池一双俊目笑得凄冷,厚实有力的大手像攥住了一把稻穗,好像一使劲,那稻穗顷刻会烂碎一样。房胤池笑道:“小青姑娘的手,像是上帝给特别打造的一双手,回回给黎哥好牌。今天哥非要瞧个仔细,有何不同之处。”说完,仰声一阵大笑。小青已被房胤池无礼傲慢的举止搞得一头汗,她心里慌乱,像一只小鼠兔,在广阔无际的麦田堆里四处乱窜。小芳见状,拽拽房胤池,为小青解围:“我说房哥,还没开场呢,倒像个醉酒之人了,房哥,别把小青姐搞疼了。”房胤池笑道:“哥逗逗她,甭怕!”一松手,放开了小青。小青扭捏着,逐一望了遍众人,见大家若无其事一样,各干各的,心里紧张的情绪也就淡化了。
一桌奇形怪状、禽鸟昆虫食物摆上了桌。房胤池道:“随了黎哥,除了天上的龙、地上的凤,海里的鲲鹏没吃过,我房胤池已是享尽了荣华,沾尽了口福哩。”金寅钏道:“黎哥出手慷慨,一桌通常近小万。记得上回,我随黎哥去了一趟杭州,一顿夜餐足足花销了四千块。”小青凝眉一想,觉得此话不实,笑道:“金哥,你是哄小妹开心还是当真,一顿夜餐花销四千块……金哥,你说说呀,究竟吃了些什么?”金寅钏回笑道:“你听好嘞,哥告诉你!三笼天津狗不理包,一笼六枚包,一枚包一百元,花费一千八百元;香辣蟹四只,每只约重一斤八量,每只单价三百元,花费一千二百元;蒜蓉生蚝十串,每串伍拾元,花费五百元;龙虾鸡蛋煎饼三份,一份一百元,花费三百元;法国依云镇矿泉水五瓶,花费三百元;总计花费四千一百元,折算后支付四千元。”小青听了,两眼唬得呆直,一张娇秀小嘴像熟透的石榴,大张着口,阖不拢了。
上官黎热情招呼伙伴们,一桌菜肴直望得人嘴角流涎,胃欲开张。小青望着一只烤竹鼠,平爬在瓷盘中间,四只小爪金黄干焦,仿佛正在痛苦挣扎扭曲。小芳说:“可怜的竹鼠,今日藏身腹中,来日为你焚香罄祷。”小娟说:“看它有嘴有爪,如何敢下咽,看着都让人畏怕。”魏欣笑了笑,拿起一双镶着金箔的竹筷,将竹鼠翻了个身:“大家瞧,这只鼠是母的。”上官黎一听,来了兴趣,忙问:“何以见得?”小青说:“黎哥,他就是一个泼皮的赖猴子,你也信他?”房胤池露出一副微微踧踖的样子,夹起蛇头,蘸酱吃。上官黎说:“这一桌野宴,可非人人享用得上。地方政府三申五令,不准餐馆经营国家保护的野生飞禽和动物。”小青问:“那为何幽篁小筑不同?”上官黎说:“幽篁小筑的老板眼界开阔,长远考虑,他们经营的野生动物和飞禽,全部是自家繁殖驯养的。”小青为小芳夹了一块海鳝肉,笑道:“例外也是话。唯有黎哥的热情大度是真。”房胤池伸了伸拇指,笑道:“此话有理!”小娟拿着筷子,轻轻嚼吃黄雀翅膀,房胤池又笑道:“小娟姑娘,你可只黄雀售价几何?”小娟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房胤池道:“一只小黄雀成本二百,这一盘里就有十只黄雀呢。”上官黎道:“黄雀算什么。一只鹰成本要三千。”小青笑道:“今日,黎哥真是破费了。小青一生单此今日为乐。”房胤池给众伙伴斟酒,三位女孩矜持之余,也不娇情,一人一杯,纷纷恭敬上官黎。上官黎性情豪迈,来者不拒。待众人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满桌佳肴,转眼半日之多,不一细述。
天空微暗,雪琼楼空荡荡的产房里,传来痛苦地哭喊声,我用嘴唇咬着被巾一角,眼前浮现上官黎的影子。从早上到下午,分娩的痛苦折磨我死去活来。而我已筋疲力尽,唯一支撑意念的就是腹中的孩子。我发誓要顺利生下孩子。泪水从眸角流淌下来,我嘴唇干瘪大口的喘着气。陪伴我的,除了产婆,便是年迈的快要走不动路的桂花嬷了。一声接一声,我粗犷的哭声清晰地传出门廊外。“产婆,一定要救下她。”我仿佛听见梁婉容站在门外大声地叮嘱。上官仁听不下去了,一个人回了灵檀斋。梁婉容同样坚守不住,随后也走入毓秀楼。她在毓秀楼的神龛前,双手合拜向神灵祷告:“神灵啊,你显灵吧……绝不能发生任何意外。神灵啊……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赐给我上官家族一个健康的孩子。”她轻闭眼眸,静静地向神灵祈求。
产房间,我高一声低一声拼命地呼叫。黄昏渐渐来临,一绺余晖轻散在窗棂上。突然,一阵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我知道她们是纺织厂的女工,在楼门外为我翘首期盼、祝福着。葆君惴惴不安地已守候大半天。她在心里祷告:“上苍啊,济世济民的菩萨保佑姐姐平安脱险,愿姐姐给上官家族生个贵子,脱离苦海!”王瑞贺也来了,望见葆君一脸张惶,双眸含泪,心里异常紧张。“葆君,不要着急,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葆君带着一丝哭腔不停地向门里张望,一跺脚,絮叨着:“从早上进了产房到现在,眼看天就黑了,她还生不下来,我怎么能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