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192)

惢娇望了望母亲,正用期盼肯定的目光注视自己。无耐之余,惢娇将众人酒盅依次斟满,纤手回迂,动作娴熟,一只翡翠玉镯格外醒目。待斟好酒,惢娇移了两步,立于上官仁之前。

惢娇道:“上官叔叔给惢娇的印象是完美无暇的。惢娇能知叔叔威名,深感自豪和荣幸。惢娇愿敬叔叔生意兴隆,福如东海,为我芙蓉镇老百姓多做贡献,也为国家培养技能人才。愿叔叔长命百岁,一生平安。”众人听罢,深感动容,面前容貌出众、谦谦有节的女孩,是那么得流而不俗,她出淤泥而不污,似一朵荷,摇曳在春风里。似一缕风,轻轻吹荡着众人渴盼的内心。

上官仁眼望惢娇,高兴不已,一口气将酒饮净。

惢娇来至梁婉容身边,见梁婉容一双秀眉俏丽有形,微微上扬,扫入双鬓间,无形之中,折射着富态与雍容华贵。而左面露出的一只镶金钻石耳坠,像一权硬币,戴在她的耳垂上,十分给力。

惢娇道:“阿姨一向疼爱惢娇,回回惦念于我。我记得两年前,曾在北京于阿姨见过面,之后居然一别两年。今日,惢娇见阿姨风采依旧,艳如三月芳华,美若画里西施。惢娇借您家之酒,恭祝阿姨芳颜永葆,青春永驻,人生多寿,快乐相伴。敬请阿姨饮下杯中酒。”梁婉容耳边听着惢娇哝哝娇语,早已春心荡漾,心里陶醉不安了。双手接酒,一番回敬之语过后,亦饮了杯中酒。惢娇最后给我敬了酒。我与惢娇年纪相仿,虽未有她那般才学,那般容貌,那般家世,但一样懂得知书达理,虔敬他人。我殷殷诉情,字字扣心,使惢娇份外惊讶。

惢娇道:“淑茵小姐贵为上官家族儿媳,想必颇多感慨!惢娇只记得,那年前往美国,曾与黎哥见了一面。黎哥尊称我小妹,给我无数关怀。此次回国,惢娇别无他求,只想见到黎哥。”

我笑道:“惢娇别担忧,三五日内,你必能见到。”惢娇一抹娇羞泛于脸娥之上,双眸幽幽多情,两道眼皮下似乎蕴藏无限风月迷情之事。

而这一日,萧老太太因偶感风寒,周身散疲乏力,一人卧榻静养。上官仁怕母亲独自守于卧房空虚寂寞,唤了玉凤,两人在餐饮其间,探望萧老太太。上官仁一进卧房,看见萧老太太背后靠两个金丝绒绣花棉枕,拿一个绣绷,正颤晃晃地一针一线刺绣一只鸳鸯。上官仁近前,俯首而视,问道:“妈,您这不是找闲吗?明摆着身子不适,非要硬撑着绣鸳鸯。妈,快放下绣绷,玉凤给您熬了一碗银耳羹,您趁热乎喝了去。”玉凤将一碗银耳羹端近,萧老太太望了一眼,笑道:“玉凤啊,客人正吃喝,你还有闲功夫给我熬羹吗?你搁在桌上,我一会儿喝了就是。”上官仁道:“妈,千万记得喝了。天冷喝上畏寒。”玉凤道:“奶奶,那会客厅里的惢娇小姐可真是位人物。人长得白皙净靓不说,还在美国留学呢。”萧老太太道:“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长相自然不差人后。”上官仁道:“妈,那你记得喝了羹,一会儿客人走了,我再上来看您。”萧老太太只顾手里忙活,应了一声,上官仁便带玉凤返回客厅。

当日,高晞月带惢娇拜谒上官家不虚此行。而在惢娇心里,千盼万盼,始终未能盼回上官黎。后来,上官黎知道惢娇前来,早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地想一见惢娇。至于两人是否有缘一见,我清守深闺,甚少过问,家门外之事便分毫不知。

夜晚,璀璨的夜空中飘浮着栀子花淡雅芬芳,一大片一大片紫藤开着细碎小花,在星空的照耀下,份外美妙。我一连三日拉拽着史钗前往芙蓉镇一家戏院观赏黄梅戏,依然未消心中饥渴。今晚,听说上演的是《明眸皓齿青丝发》《民女名叫冯素珍》两出戏,我便格外用心,早早用了晚膳,梳洗一番,唤来史钗,两人悄悄前往戏院。

芙蓉镇上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史钗站在「时光戏院」门口,一袭清波绚彩长提裙,将她映衬的妩媚而端庄。史钗披散头发,脸面上轻轻抹了一层明艳的、靓丽的红色胭脂,唇上红而鲜翠。我买好票,刚准备唤她,一回头,发现两名男子同史钗谈笑风声。我问:“这是你的朋友?”史钗笑道:“算是朋友,前日来我店里,买了一堆女生用品,还请我参谋,故而记得,也便做了朋友。”我笑了笑,轻“哦”一声,一抬手将秀发捋向后脑勺。史钗问:“淑茵姐,票买好了?”我回道:“嗯,买好了。”史钗望望四下,见人影渐多,知道黄梅戏即将上演,正欲带我入场,竟被两个年轻男女吸引了目光。只见一个男子,光露上体,只穿一件迷彩裤衩,脚上套着一双凉拖,双手死命地扯着身前女士的手提包,哀嚎道:“若曦,和我回家,我妈妈特意为你做了一桌饭菜。只要你愿回家,我什么都答应你。”那唤名若曦的女孩头也不回,冷冷撂下一句话:“要想我随你回家,必须改掉你的恶习,吃喝赌一律戒除,若再沾染一回,绝无后路。”男子一看若曦态度和缓,以为她既往不咎,刚松了一口气,不料从戏院内冒出一个英俊潇洒、额门上戴墨镜的高富帅。旦见眼前来者,二十岁上下,一头微微上扬的鬈发洋气而不失浪漫。来者一身黑色正统晚装,胸前还配有一朵胸花,枝开叶散,像是一朵金秋葵。他一手夹烟,一手紧握一个浮现凸斑纹理的鳄鱼钱包,脸上似笑非笑,充溢着一种让人着迷喜欢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若曦一望来者,娇声唤道:“江哥,你等我多久了?”被唤作江哥之人,此时用目光轻环周围,撇了眼一边垂手而立、面无表情的陌生男子,冷笑道:“你说的就是他?”若曦一笑,微声道:“还有谁,纯粹一个狗不理包子。”江哥一听,未免好笑,一弹食指,将手中烟头弹入一丛花朵纷繁的月季里。

史钗道:“淑茵姐,甭管他们,无非谈情说爱的街头小混混。”我回道:“也是一场好戏。”史钗眯眯眼,听见阵阵悦耳的黄梅戏传来,遂急忙于我步入戏院。

我和史钗坐进戏院正待全神贯注观赏黄梅戏,谁知,一声尖厉的警笛声传入耳畔。随着戏院内一阵骚动,听见众人山呼海啸般地惊喝开了:“外面杀人了。听说有个男的把女的给宰了。”史钗听了,双耳倒竖,两眉横立,不由得一身冷汉。我问道:“你也听见了?想必……”史钗道:“甭管是谁,咱们悄声赏戏。”史钗说时,面色白如三月梨花,额上豆大虚汗簌簌而落,身旁之人更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史钗道:“杀人者偿命!可惜一条芳华作贱入土。”我笑道:“你听,外面还在呼嚷呢。应该有很多人在聚观。”史钗未敢吱声,两眼平视舞台中央,看见民女冯素珍如歌如泣,用妙不可言的嗓音诉说世间百态。

一出戏完了,史钗带我走出戏院。夜色黑漆如墨,一轮新月如磐浮现空中,将繁华热闹而又凄清悲寂的芙蓉镇点缀几分神密。史钗问:“上官黎待姐姐如何?”我一边走,一边整理衣衫,装作未听见的模样。街道上,多是往来的男女,男者风度翩翩,潇洒柔情。女者花枝招展,婀娜婷婷。我心想:一个月来,上官黎从未将梁夫人的话当回事,纵使我千般请求万般诉说,他依然像个冷霸王,只一心与那些淫朋狗友灯红酒绿,天马行空玩乐。梁婉容日渐衰老,那近乎哀求的眼神,以及那中肯的话语总在我脑海深处回荡。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够称职的媳妇,无法拢络上官黎那颗漂浮在水面像葫芦一般轻狂无羁之心。“贵儿媳。贵儿媳。”我在无形之中,兀自喋喋念诉。“姐姐在念诉什么?”史钗又问。我蓦然一惊,方知失语,掩嘴微微一笑,心底好不伤痛。我说:“史钗,人生无常,有多少人在生与死,贫与富,尊与卑的信仰互换之中迷失了自我。上官黎没有错。也许,一切错都在于我。”史钗听来,不觉动了恻隐之心,目光柔靡,像摇曳在春风里一支芍药,暗暗散发清幽之香。

返回了香墅岭,坐于雁归楼里,我手捧书卷,暗自垂泪。

夜愈加深沉,花儿的芬芳伴随阵阵轻风拂入卧房。困了,我合衣而睡,微闭双眸,竟梦入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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