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鉴珩眼看蟊贼穷途末路,想要拿刀威胁他,仅管心里害怕,但考虑到还有女儿,怕她生出事端,便不依不挠地扯住男子。蟊贼自知插翅难逃,心下一横,朝王鉴珩捅了一刀。王鉴珩“嗳呀”大叫一声,直觉得腹下血流如注,身子倾刻间不听使唤,但他凭毅力将蟊贼牢牢逮住。蟊贼火冒三丈,残忍出手,王鉴珩不堪疼痛,松开手木然地靠在了墙角。
一刹那,王润叶听见父亲惨叫一声,心间骤然一紧,慌忙下床。王润叶刚一进屋,就见父亲气奄息息地倒在了血泊中。“爸——”再一看,身旁站着一个体壮强悍的男子,“你这个坏人,”王润叶扑身上前,想同男子一搏,哪想男子已如脱茧之蝶,轻易从她的眼眸中逃离。王润叶望着父亲惨遭蟊贼杀害,几乎要晕倒。“爸,爸,”王润叶扑倒在王鉴珩的身上,一看父亲渐渐迷糊,如五雷轰顶,不敢接受眼前事实。王润叶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父亲,悲惨的叫声传入万籁俱寂的夜空。“你醒一醒……爸你怎么了?”过了好半天,王鉴珩才慢慢苏醒了神志,他嘴唇轻颤使出最后一口力气,回道:“润叶……爸不行了。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爸希望你和宥凡……两人百头携老……爸,要走了。”话说完,一伸腿断气了。王润叶不敢相信眼睛,以为在做梦,然而无论怎么呼唤父亲,皆已于事无补。王鉴珩就在这一场意外中撒手人寰。
第二天,这起入室盗窃杀人事件,被芙蓉镇公安局特批立案侦查。同时,王鉴珩的葬礼已经有人给安排进行。那一天清早,王润叶身着庄重的黑色衣装,在众亲友的搀扶下目睹了父亲的棺椁下葬。不仅是她,至亲之人皆是全身缟素,在低徊的声乐中将王鉴珩隆重地送走。
第八十九章 中诡计单卉入瓮
且说绿鹞子向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心结党拉派,喜好风流。自从遇见过风情万种的单卉姑娘,一发不可收拾地犯起了相思病。他刚满二十岁,要论年龄比单卉小两岁,只是人长得威风八面,一副虎啸生风的模样,所以,外人觉得是成熟练达之人。他自幼由姐姐醉春悉心呵护。他跟随姐姐共同生活了二十年,姐姐给他衣裳穿,给他饭吃,包厢、夜宵、郊游,还带他进迪斯尼乐园,将他千辛万苦地抚养成人。虽然,渐谙人情世故的他,一直对姐姐心存感念,但从小和流浪汉们形成的铁杆关系,纵使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独闯险恶世道。那天,当他遇上单卉,一个他骨子里认定的窈窕淑女后,就整天在姐姐醉春那儿探听她的种种趣闻。
醉春已经出嫁,嫁给了芙蓉镇上一个捕鱼富户,也算衣食无忧,万事大吉了。但弟弟依然是她的一块心病。现在,她发现弟弟天天守候在酒楼,反反复复寻问单卉,让她满心疑虑。她思忖着弟弟肯定是有愧于单卉,才探问单卉的个人情况。以至于后来绿鹞子向她袒白了心迹后,她终于明白了一切。看着突起了喉结的弟弟,醉春有些哭笑不得。起初,她打算给单卉买一串项链作为亏欠,此时,他居然直言不讳地说喜欢单卉,这让她不知所云。
这日下午,醉春准备进香墅岭将买好的项链交还单卉,于是一同带上了绿鹞子。当时,两人来到山庄,单卉正在纺织厂,一直等到日落黄昏,单卉才从纺织厂出来。醉春拿着一个制作精美的包装盒,望见身穿工作服的单卉,将其唤至园门口的大榕树下。
醉春身着玉色烟萝的轻纱上衣,和一条盈盈袅娜的浅桃红罗裙,伫立大榕树下,拿出一个项链盒递给了单卉。“单卉,姐亲自给你赔不是了,这是我给你挑选的项链,你收下。”单卉双手接住,打开一看,是一串新的紫水晶项链。单卉望了望醉春,与身后站着的绿鹞子,说:“姐,这怎么好意思,我哪儿敢收哩。”绿鹞子微笑着,走前两步道:“我姐跑遍了芙蓉镇的饰品店才给你买到,单卉小姐,你还满意吗?”单卉望着油腔滑调的绿鹞子,掩嘴淡淡一笑:“全怪你纠由自取,凭白无辜给姐姐添麻烦。”绿鹞子见单卉愁云散尽,顿时来了劲儿,指手划脚地道:“单卉小姐,自从上次在酒楼遇见你,我真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今日,诚邀你往酒楼一聚,以聊心怀。”单卉一听他的话,犯了难。虽说,她厌恶面前横行霸道的浪子哥,但是究竟有他姐姐担保。再说忙忙碌碌一整天,也想放松放松疲惫的身心,推三阻四后,就点头应允。单卉回了竹茅楼,换上一件蕾丝长袖衫,耳朵上戴上两颗墨绿色琥珀耳钉,随他们前往酒楼。
在醉春的酒楼里,醉春热情地带着单卉参观酒楼陈设。正厅中央,一尊高二丈,宽三尺七寸,由纯铜打造的神兽饕餮之像,正威武不屈地镇守。门首柜案上摆着一叠叠的白镴盘子;以及一些瓷壶和瓷杯散置,乃客人吃食点所用。看完以后,醉春拿了一盘红腰果,一盘咸瓜子和一瓶上好的红酒,让单卉坐了下来。醉春问:“单卉妹妹,家在哪儿?”单卉拿了一颗红腰果衔在口中,望望坐在身旁的绿鹞子,柔缓和声地说:“甄牛村阙鹳乡小道队。”醉春微笑着,一面让绿鹞子点来凉菜和热菜,一面关爱地又问:“几日回一趟家?”单卉目光温谦:“半个月回一趟。家在山里,来往不便。”绿鹞子问:“那你家中还有什么人没有?”单卉觑然一笑,这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倒兼有几分斯文气质。单卉道:“父母都在种地,家中有一个弟弟,年已十六。”醉春和绿鹞子相视一望,心里疑问舒解大半。醉春亲自给单卉倒上了红酒,让她在吃饭的当儿,薄饮一杯。绿鹞子望着袅袅娜娜的单卉含羞带涩,举手投足间将他深深地吸引。但他谨记姐姐的教导,不敢急于求成。
在醉春的酒楼里,由他们坐陪,单卉吃了一餐便饭。通过简单交流,绿鹞子初步获悉了单卉的家庭背景和理想信念。作为一个男人,他心知肚明,要想博取心爱女人的芳心,非有手段与伎俩而无不成。
且说一个月过去,香墅岭里的食堂阶墀上,铺满了一些蔓生植物的花朵。爬山虎蕤蕤葱葱盖在窗棂上,清风吹过,仿佛能嗅得见绿叶的沁凉。这一天中午,姒丹翚和沙棘花进食堂打饭。因为几天以来,两人皆吃得大荤大肉,沙棘花故而说想要换一些素菜吃。于是,她们伫立素菜窗口。姒丹翚要了一份宫保鸡丁,沙棘花则要了一份素炒芹菜,两人坐在食堂的一个拐角,悄悄进餐。谁知,沙棘花将将咽了两口,猛觉一股浓烈的刺激使她难受欲吐。沙棘花搁下饭筷,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跑出了食堂,伫立花甬边嗷嗷哕吐。尕娃子和几个纺织厂的工友偶尔望见这一幕,纷纷窃语:“沙棘花究竟咋了?饭菜不合口味吗?”两个女工走上前,问姒丹翚:“丹翚姐,听说沙棘花的家境不好,一定是饭菜不适的原故,你瞧只吃些素芹菜,也太委屈人了。”姒丹翚一心只想为沙棘花开脱,解释说:“最近她身体不好,可能太劳累了,没事儿。”两个女工望了望走回来的沙棘花,连讥带笑地走出了食堂。姒丹翚慭慭地问:“你咋了,两天里你就吐了好几回,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沙棘花咬着嘴唇摇头说:“我……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夜里着凉了。”
当天晚上,沙棘花一整夜不停地呕吐,不仅自己没睡好,还连累了姒丹翚一夜没阖眼。一直挨到了天明,姒丹翚催促说:“听姐的别在拖延了,中午我带你上镇医院诊断一下,看你究竟咋了?”沙棘花犹犹豫豫拿着镜奁梳着头发,没有回话。
中午一下班,姒丹翚和两个姐妹带沙棘花上医院做检查。谁知,这一检查,结果竟将沙棘花和姐妹们完全振竦住。一个老医生号了脉后,断言道:“姑娘,恭喜你,你有喜了!”沙棘花一听,立时双目涌泪,两腿打颤,一阵天旋地转。“老天爷……这……这怎么可能?”她悲愤地一下直起身,捂住脸飞快地奔出了医院。而随同的姐妹们一时惊呆了,一个和她们朝夕相处之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怀孕了?简直不可思议。
纸是包不住火的。沙棘花怀孕之事,像炸开了锅一样,当天就在竹茅楼的工友间传遍。大家纷纷揣测其中原由。有甚者说,沙棘花同王瑞贺暗通私好,两人品性不端,干柴遇烈火,搞出了奸情。仅管沙棘花被姒丹翚带回,却不免受到姒丹翚地痛斥:“你枉作一回女人,连自己怀上孩子也不知道吗?我说你成天哭哭啼啼的,简直丢死人啦。快告诉我们孩子的父亲是谁?难道真是王瑞贺?”沙棘花望见室友为自己着急上火,这才怀疑起那个夜晚被人□□之事。不得已,她将那晚不幸遭遇告诉了姒丹翚。姒丹翚听完,欲哭无泪。她认为遇上这种大事,理应当机立断报案,谁想沙棘花掩耳盗铃犯糊涂,居然对事情的后果毫不了解。现在好了,大家全知道了。她还怎么有脸在纺织厂待下去?虽然姒丹翚异常愤慨,转念一想,还是报案要紧,于是,领上沙棘花到镇公安局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