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145)

村长说:“苗喜妹闺女交待我了,她娘的三亩五分地由我作主,看怎么处理?大家如果有人想承包的,就站起来吱一声,有人想买断的,也站起来。”话落下,有人站起来说:“她家那三亩五分田全是盐咸地,长不出啥东西,根本不好。”村长注视着众人,见没有人应接,肃然道:“她家田就三亩五分,盐咸地也是个话,人家以往究竟种出作物的。大家再想一想,如果有想承包和买断的,就来找我,我便宜给处理了。”接着,又有人站起来,说:“听铁柱爹说,倪二狗三番五次寻恤滋事,还殴打铁柱,这事你咋管?”村长犹豫微晌,说:“倪二狗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家知道,他是由娘一手养大,性格粗野放任,现在做了对不起村民的事,我想听听铁柱自己的想法。”铁柱也在场,一听村长问话,站起来说:“倪二狗虽说从小和我耍到大,但是性格骤然改变,豪不拘束自己,他打了我,是他的不对,主要起因,是由于他在葆君家调戏欺负葆君,我横加干涉所造成。大家也知道葆君和她姐在杭州打工,一年回家一趟,不能回家就被人占便宜、受欺负吧?我铁柱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你们说我做的对不对?”话一说完,有人给他鼓掌,有人给他喝倒彩,愤懑地说:“你究竟与倪二狗是好哥们,好兄弟,这种事不能一味追究一个人的责任,还应该看看葆君有没有不检点的地方。”葆君正坐在铁柱身旁,一听那人指名道姓,说自己不检点,气得脸上挂白,像三月梨花。葆君说:“我葆君是干净之人,从不做下三烂见不得人的勾当。倪二狗欺负我是事实,大家都看见了,他做了事还不知回改,出手打人,绝不能轻饶了他。”

村长说:“那你告诉我,怎么不轻饶了他?怎么处理这件事?”葆君思忖了一会,一连说了三个必须:“必须让他给铁柱哥道歉,必须给大伙说明他犯错的原故,必须让他改过自新,我们侨祖村有责任将他教育好。”众人一听,皆为葆君的一番话啧声称好。

村长说:“葆君的话有道理,但现在的问题是,倪二狗整天和前岭村的人窜掇在一起,谁能把他找回来,带到我这儿来?”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吭声。村长再说:“既然谁也不能将倪二狗找回来,那只有我想个办法了。我会保证让倪二狗给铁柱道歉,让他重新回到咱们村来。”这时,又有人回道:“听说铁柱家发生了状况,他未满月的孩子猝死,他婆娘又疯疯癫癫。村长,他们是咱村里的人,你看咋办?”村长已思谋过此事。只是因苗喜妹轰动全村的杀人案更加棘手,才将铁柱家的事暂时搁置下来。现在既然有人提出,他就推波助澜地说:“我们村从未像今年这样多灾多难。铁柱家的情况,大家比我了解。他掉入皇姑河,捡回一条命,不料孩子莫明其妙地死了,婆娘又犯病。这小两口的日子也不好过。至于苗喜妹,她的事会由公安部门解决。而铁柱的事还需由我们大家给他帮携帮携。你们说是吗?”有人道:“村长说的是。铁柱为人侠义,有仁德,老天爷不该挤兑他。”村长听了点头称是,继续说:“希望大家在今后的日子里体谅他、担待他,谁让我们大家都是侨祖村的一份子。”

最后,村长自我检讨,说:“我作为一村之长,不能肃清问题根源,导致事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扩大。现在,我向大家表示愧意,如果大家还看得起我这个村长,就在年后的村长选举中投我一票,如果大家不赞成我这个村长,那我就只能卷起铺盖走人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第八十章 桃花劫诸葛测字

如是几日过去,忽一日黄昏静好,明媚的光影被疏密有致的雕花窗格滤得淡淡的。窗台上,一盆紫薇花结满花苞。葆君坐在窗下,飞针走线地绣《喜鹊踏枝》,几乎再有一截半块就能绣成后半副。倏然,暗空中一道黑影踏风而来,衣袍翩翩,仿若谪仙。黄静婷丰神俊美,瑰姿艳逸,风姿卓绝,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黄静婷身穿浅粉色缎袄,窄袖圆领,一对绣花云肩,胸前是层层叠叠波希米亚珍珠串成的念珠项链,身形袅娜伫立葆君眼前:“腊月二十五啦,村里人全到镇上买年货,咱们什么时候走?”她恬静地微笑,那笑意像树荫里漏下的几缕阳光。葆君不抬头地刺绣,浅声说:“明日天若晴好,我们一同去。”

果然,到了腊月二十六日一大早,葆君与我约上黄静婷、李葆琛坐上铁柱的车到镇上购买年货。天气份外好,几片云絮轻缓飘动,有棕色小鸟在云絮下边愉快的鸣叫,阳光滤过路两旁高大的白杨树的枝柯,落在我们身上。我们哼唱歌儿,一路欢歌笑语,不到半个钟头便到达雾山镇。集镇上人头攒动,小商小贩已在摊位前摆好琳琅满目的商品。我们走到镇邑上,看见众人抢购大降价的服饰,索性逛入一家服饰店。服饰店顾客爆满,我们四个女孩为自己挑选了一款时尚的衣裳。我拿着一件狐尾领修身加棉皮衣,葆君拿着羽绒服,黄静婷和李葆琛都挑选了件花丛小棉袄。大家为挑选到心仪的服饰而兴奋不已,只有铁柱静声不悦。葆君知道铁柱在为孙桃仙的事愁闷,只是她觉得辛苦一年,方盼到一个新年,理应和和顺顺,同大家欢天喜地过新年。葆君拉拉铁柱的胳膊,笑道:“铁柱哥,还在想媳妇的事哩?”铁柱“嗯”了一声,从衣兜掏出一支烟,蹲在角落里吸。黄静婷给葆君递了一个眼色,葆君同我走上前。葆君道:“铁柱哥,你别犯愁,等过完了年,我和姐帮你寻找城里最好的医院,一定能治好她的病。”葆君随后给他挑选了一件裲裆。大家购买好衣服,我和葆君一经商议,决定进理发店打理头发。选定一家理发店,葆君问店主:“师傅,我做个怎样的发形合适?”理发师观察着葆君鹅卵形的脸蛋,建议说做梨花烫。葆君又问我的头发怎么做,那店主摸了摸我满头飘逸的长发,感叹说:“头发太长会影响发质,不防给你修剪修剪如何?”我们商量后,最后一致赞同他的建议。两个钟头以后,我们姐妹总算将头发修理好。我望着葆君说:“王瑞贺看见你一定会惊讶。”葆君抚着一头微鬈的发,慧心一笑,说:“他才不介意我做什么头发,他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铁柱看见我将头发剪短,惋惜地说:“你那么好的头发,干嘛非要剪短?”我有些犹豫,说:“山庄的活繁杂,我的头发太长,不好干活。”黄静婷笑道:“你的头发修剪短,上官黎会有想法吗?”李葆琛道:“我姐和黎哥的‘喜事’肯定会惊动全村人,姐的头发是为上官家剪的。”我望了望铁柱,讥笑自己说:“铁柱哥会笑话我,说我麻雀变凤凰。”铁柱愣了愣,继而轻笑一声。一直到中午时分,我们尚未购买齐全年货。无耐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于是进到一座祠堂后的饭馆用餐。大家坐在饭馆里,各自要了一大碗稍子面,外加两碟小菜:蒜泥金针茹和西芹拌粉条。铁柱品尝着饭菜,说:“每回来镇上,专在这座祠堂后的饭馆吃,也许习惯了,觉得味道鲜美。”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笑道:“铁柱哥肯定饿了,才会觉得香。”葆君望望我们,催促道:“快点吃,吃完饭要继续购买年货。”

待吃罢了饭,我们来到雾山镇集市上。人声熙攘,驴车和铁轮车交梭穿杂其间。雾山镇是方圆七个村庄的集市枢纽,人们前往大都市必经此地。而我们姐妹从杭州返回之时,就是经过雾山镇。中午阳光依旧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大家一合计,决定分头购买年货,最后在祠堂后面汇合。我带着黄静婷,葆君则和李葆琛、铁柱一起。分道扬镳后,大家行色匆匆,到集市上购买年货。说来也巧,我和黄静婷两人刚和他们分开,在十字路口人流涌动的角落,被举着一幡大旗,上书“诸葛”二字的老翁挡住了前路。“姑娘,我看你容貌清秀,步态轻盈,不防老叟给你卜算一卦,好吗?”我一看,他慈和谦礼,内心微觉动摇,但是,我反感江湖术士诡言巧辩,于是回道:“大伯,我不想相‘命’,也不信‘命’,只相信‘缘份’。”那老翁拦住我,笑道:“若是算不准,我一分钱也不收,姑娘你看如何?”我对着老翁遮嘴淡淡一哼,黄静婷笑道:“妹妹,让他给你算一卦,反正不收钱。”我望着老翁,思索半刻,最后答应了。老翁端祥着我,取出一筒竹签,笑道:“姑娘,你抽一支。”我轻笑着抽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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