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个语气,怎么像是在安抚他?
祁喧回:“我也没意见,回去说吧。”他的几道大题还没做完呢。
于是纸条就在这里断了。
回家照例是和蒋鑫一起走,两人被放学大军推着往校门口挪,四周都是嗡嗡嗡的说话声,蒋鑫大概觉得这是个说话的好时机,遂附耳过来,说:“出事了你知道吗?”
祁喧心不在焉地:“什么事啊?”
蒋鑫:“我今天下午在学校贴吧上看见,有人说你是,咳咳,那个恋。”
祁喧神情恍惚地点点头:“哦,你带手机来了?”
“???”蒋鑫怒道,“重点是这个吗!”
“哎!”祁喧一巴掌呼上他脸,把他的脑袋推远了些,“吵什么吵,他们爱说就说呗,关我什么事。”
蒋鑫左右看看,又凑过来,说:“可是我还听说,有人看见你和边绍表白。”
祁喧瞥他一眼:“然后呢?”
蒋鑫茫然道:“没了啊。我是觉得不可能,但是……”
“没有但是。”祁喧打断他,“就是没可能。”
“我也觉得。你要喜欢也得喜欢我啊。”
“滚犊子!中午吃的肉都长脸上去了吧?”
于是本来挺正经的一件事就这么被岔开了,直到快分开的时候,蒋鑫才又说:“这事儿还是得想个办法,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说得多难听,而且最初说的人,好像还是咱班上的。”
“知道知道。”祁喧敷衍地挥挥手,“走吧你。”
回到家,先称赞了老妈几句,才溜进卧室,从抽屉里取出手机。
唐洁已经在等着他了。
祁喧思考了几秒,在迂回和直接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因为疲倦选择了直接:“边绍跟你说的?”
唐洁:“……是。”
唐洁:“不过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祁喧一笑:“没事。我待会给你传个东西,你自己听听。”
说完,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脚上却忽然一重,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祁喧低头一看,一个毛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旁边,他刚刚一个没注意,就把它铲到了脚上。
拖鞋都掉了。
“你怎么成天在我卧室里转悠啊?”
豚鼠冷漠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慢吞吞地走开了。
祁喧早已经放弃了把它捉回笼子的想法,见它走开也没在意,穿上拖鞋往客厅走,他们家的电脑就放在那。
开机,登录,连上录音笔的数据线,把音频传给唐洁,关机。
全程零交流,非常的利落且冷漠。
看着电脑屏幕迅速暗下去,祁喧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出了那档子事,他对边绍算是敬而远之,多花一秒时间都不乐意。
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他本来还想着,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他就当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可既然边绍非要试图按着他的头逼他,又是有“家室”的人,这事当然还是交给他的小女朋友来解决比较好。
根据这两年多以来的见闻,唐洁性格是好,但也发过好几次脾气的。
看起来可不像是那种会容忍这种恶心事的人。
毕竟他只是个没权没势的普通市民,还要准备高考呢。
普通市民打算去洗个澡睡觉,结果一回头又差点被绊倒了。
祁喧怒了,一把抄起豚鼠摁在沙发上一通搓,把豚鼠搓得头毛炸起滋儿哇啦地乱叫,乃至于忍不住要挥爪子挠人了,这才收了那双罪罚的手,冷酷道:“滚!”
祁默:妈的智障。
等以后的!
他敢怒不敢言,唯恐祁喧又犯神经病,只好顶着一副被糟蹋过的尊容溜了。
脑子里却不断地闪过祁喧方才拿在手里的东西。
如果他没看错,那竟然是一只录音笔。
他怎么会忽然想到买录音笔?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又把音频传给了谁?
祁默第一次恨自己没有变成一只猫,不能堂而皇之地跳上桌子,光明正大地偷看。
甚至还要白白被糟蹋…揉搓。
亏大了!
☆、东窗事发
到了半夜。
祁喧已经睡去,偶尔有车辆从路面上驶过,车灯从不够厚实的窗帘上一晃而过。
祁默对着忽明忽暗的窗帘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溜到了门边,用爪子扒着门缝拉了一下,没动静。
门被祁喧反锁了。
他提心吊胆地看了床上的祁喧一眼……嗯,视角问题,除了那隆起的一团,什么都没看着。
怕什么,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下去。
这么想着,他便好像冷静了下来,化作人形,轻轻地拉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从窗帘空隙漏进了些许暗淡的天光。所幸他对客厅的布局极为熟悉,因此还算顺利地摸到了电脑边,打开了电脑。
祁喧和唐洁的聊天记录还在,他快速扫了一眼,见祁喧最后给她发了一个音频文件,唐洁没再回他。
手边没有耳机,他不敢外放,心底那个没根据的猜测却愈发强烈,他心跳加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照着那份音频点下去。
但他最后还是勉强移开了鼠标。
这和他经历过的不一样。
别说是天真无知的少年时期,即便是后来,他也没戒心重到跟什么人说话都要带支录音笔的地步。边绍不至于蠢到把这么见不得人的打算说给别人听,那么,谁给的祁喧提示?
他手心微微出汗,眉头紧皱,苦苦思索,他漏掉了什么。
桌面右下角的Q/Q图标却突然闪烁了起来。
唐洁:“还没睡么?”
唐洁:“可以和我说说录音的事吗?”
祁默吓了一跳,忙下线,顺便一口气关了电脑。
黑屏前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他对唐洁还有点印象,记得一直是个勤奋且自律的女孩子,一般而言,这种真正的学霸都不会一味地压榨自己的身体,学到凌晨四点导致第二天上课没精神这种亏本买卖,更不会做。
果然还是失恋了?
屏幕彻底熄灭,眼前一黑,周遭似乎也更加寂静。然而祁默的心却没随之静下来。
他身体后仰,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想起前几天和黎信介绍的那个高人的对话。
那人说什么来着?
为了维持人样,他不能长期离开祁喧。
明天…今天没准唐洁就会问祁喧,这一交流自然会发现不对。
所以,既然暴露是迟早的事,要不他还是现在就把祁喧摇醒吧?
祁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也是大半夜没睡,现在疑问得到了答案,困意便开始上涌。他到底怕自己不小心在沙发上睡过去,被老妈看到不好交代,便强迫自己离开软沙发,进了卧室。
事实上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合理地告诉祁喧自己的存在。
这根本就合理不了。
祁默头疼不已,反手把门推合的时候就忍不住异想天开,想着,要是祁喧刚好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就好了。
啊他还真的睁着眼。
他不止睁着眼,还坐了起来,在夜色的遮掩下,整个轮廓都是模糊的,黑乎乎的一团。只有眼底泛着微弱的流光。
祁默:“……………”
祁默:“????”
祁默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猛地后退,身体把门压得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然而祁默却顾不上管它。
他惊疑不定地盯着床上那一条黑影,不断回想自己之前有没有闹出什么扰人的动静。
结果是,没有。
除了他方才被吓得关门的动作重了些,他的一系列小动作都轻轻的。
他在十八岁这个年纪,心里从来不装事儿,又沉迷书山题海,每天累得跟狗似的,睡觉可香可沉了,怎么可能轻易被吵醒?
可问题是祁喧他还真的醒了!
面面相觑片刻,祁默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高深莫测地坐着,一动不动,看起来竟然比他这个未来版本还要镇定一些。
祁默琢磨不透他这是个什么反应,决定先下手为强,试探着出声道:“你……”
才发出一个单音节,那团黑影又缓缓地缩进了被窝里。
祁默:??什么意思?这就完了?
他十八岁的时候有这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好心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