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路航回来之前,白木就替他准备好了药,谁知他的伤势居然如此之重,并不是那些随意的消炎药可以解决掉的。
路航困倦不堪,恍惚间感觉到有人正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心知是白木,他连睁开眼睛的警惕心都没有,只抿了抿嘴,再次沉沉的睡过去。
惊扰到了沉睡的人,白木立刻轻轻的收回手,目光随意扫了眼窗外的夜幕,拿了件衣服便出了门。
路航脸贴着枕头睡的正香甜,哪里知道白木已经不在寝室当中。
小心翼翼的关上宿舍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白木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口气,却意外的看到蹲在门口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李赏。
“恩人……”
“李赏,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打扰
李赏立刻撑着手从地上站起来,颇有些担心的指了指屋内,小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
“呼,那就好。”李赏这才放下心来。早在坟地上路航就让他离开,但是那时他的情况十分不好,肩膀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他想替他包扎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触碰不了。
但路航估计是顾及颜面,不愿意让自己待在那儿,无奈之下他只能佯装离开,然后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望着他,以免他出什么事。
待伤口稍微好些的时候,路航便起身离开,他一路上躲躲藏藏的跟着他,直到他进了门。
李赏放心的顺了顺胸口,放心的长叹一口气,似乎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抬头却见白木拿着外套似乎是要出门的意思,疑惑问道“恩人,这么晚,你要出去吗?”
“嗯,去买药,你也来,我有事要问你。”
李赏正欲离开的步子顿住,有些惊异的朝白木看过来,见白木一脸认真,这才愣愣的点点头,“哦,好,好的。”
白木心里装着路航的事,自出门之后就没说过话,那张画的潦草的黄符,俨然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就算现在拔了出来,也留了一道伤口,发炎疼痛,无法忘怀。
路航已成鬼,在当人时的事情按说也都如云烟消散了才对,可是这张黄符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跟他有有深仇大恨,居然到了这种让他灰飞烟灭的办法?
是人,还是鬼?
仅仅一张黄符,就折磨的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路航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以后再多来几张,后果将会怎样?
白木不想想,也不敢想。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下楼出门,夜晚的风有些微凉,莺鸟啼鸣,昆虫相互应和听起来有些聒噪。微风迎面而来,吹起发鬓,白木随意的抬手撩撩头发,净白的脸上满是凝重与严肃。
白木不说话,李赏也不敢打扰他,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与他稍稍错开一些距离,以免他周身凌冽的气息伤到自己。
白木和路航一样,都是天生自带气场的人,或许白木比路航还要特殊一些,一双能够看到鬼的眼睛,一具能够碰到鬼的身体,以及一个仅凭着意念就可以弹开鬼的特异功能,李赏甚至怀疑,白木就是上天派来制服路航的。
毕竟在没有认识他之前,路航可是远近闻名的疯鬼!
“李赏。”
白木的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股特有的清冷劲儿,李赏下意识的点头,等待着他的问题。
“你知道他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路爷的伤?
李赏微怔,脑海中不自觉飘过自己想要帮他清洗伤口时的场景,只碰一下就火辣辣的疼,这种伤口,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路爷没说是谁打的,只是气冲冲的让我们挖地三尺找几个鬼。”
“谁?”
“庄严姐弟俩,还有带着一个小鬼的男人。”李赏不敢隐瞒,立刻将路航的话全盘托出,不过也仅仅是一些皮毛,具体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小鬼跑了?还和伤他的人扯上了关系……
白木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头顶上笼罩着一层乌云,各种消息混杂在一起,乱糟糟的让他找不到任何头绪和线索。
路航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承担,不愿意去麻烦别人,他把所有的心事和难过都藏在自己心里,然后找个僻静的角落独自感伤。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前面就是校医院了,李赏没有犹豫立刻打了声招呼离开,而白木,则抬脚进了医院。
*****
月色皎洁,照的四处清明,庄浅长衫飞舞抱着怀中的人身体微微颤抖,四下安静无声,小鬼望着眼前的场景轻轻的拉了拉一旁人的手,“三叔叔,那个哥哥他……”
“去告诉那个老太婆,让她找其他人,我们不干了!”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庄浅便打算带着庄严离开,却被男人挡住了去路。
月光照在男人惨白的脸上,脸颊上一道道裂痕,就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皮开肉绽,狰狞可怕,“ 现在说不想干了哪有那么容易,老太婆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不怕被赶尽杀绝?”
“路航我们打不过,白木更是动不了,他们两个都是不好惹的人,杀路航,说的轻松,你不是都试过了吗,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把老太婆给的符贴上去了。”
庄浅轻笑一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道“要有动静要有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肯定是:被白木取掉了,他身边能碰到这个符的,只有白木。”
“白木……”男人有些头疼的皱紧眉头,本来他们对付一个路航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又半路杀出来一个白木,两位大爷站在那儿,让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去问老太婆,有没有什么办法拖住白木,或者是,拖住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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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下,白纱蚊帐围绕的床帐中,白木正轻跪在一旁,弯着腰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替路航的伤口上药,动作无比轻柔,生怕他有一点点的疼痛。
路航依旧在沉睡中,他平时罕梦,今天倒是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处于冰天雪地之中,浑身冻的发抖,唯独肩膀上热的像要烧起来一样。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人影,安静的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此孤苦伶仃的情况下,他下意识的开口轻唤道“白,木。”
“嗯,我在。”听到声音的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凑上前去,望着陷入梦魇之中的人满头大汗,脸上浮出阵阵红晕,
牙齿轻咬着唇角,一道道无意识的呢喃自口中飘出来。
“别怕,路航,我在,我就在这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没事……”
白木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用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像哄孩子一样在他耳畔轻轻念叨,低沉性感的嗓音,温柔关心,惹人沉溺。
纵然是无意识的状态,白木的声音飘入耳朵,路航的不安和害怕也少了几分,蜷缩着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神色轻松对于上药这件事情也不再那么抗拒。
他动作极快的上好药,包扎好,将东西放到一旁。
回过身来时,路航正闭着眼睛四下摸索着什么,细白的手指紧攥住被子,神情恍惚。
白木下意识的握上他的手,弯下腰轻声的哄道,“没事,我在的。”
“白木,我……”
路航拧着眉头呢喃着,声音极小,唇角无力压根听不见他的后半句话是什么,白木更靠近了一些,开口询问,“什么?”
路航睫毛轻扇,隐约有几分悠悠转醒的意思,“我…我好难受啊,白木,你抱我…抱抱我好不好…抱我……”
明明已经累到极致,还要撑着把一句话说完,困倦慵懒的声线轻轻的,哑哑的,似玩乐时的诱惑,又似求饶,莫名的有几分勾人。
白木只觉得呼吸一滞,连身体都僵住了。而迷迷糊糊的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一心求抱,指尖攀上他的肩膀,似乎是想要用力的将他捞入怀中,却没什么力气,只能堪堪的耷拉着。
白木眼带笑意,钳住他的手腕便将他一把拉起来抱入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他的腰,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跪坐着,
更是让两个人身子紧贴在一起。
路航体凉,白木体热,享受到了温暖,路航便使劲的往他的怀里攥,手紧紧的勾住他的肩膀怎么也不肯撒开。
柔软卷翘的发丝落在脖颈间,白木只觉得痒痒的,偏偏路航又扭着脑袋蹭来蹭去,手还无意识的想要往他的后颈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