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知一……”
对不起，对不起你。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周目抬手去擦，视线下移，顿住了。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十指。
是真的！变回来了！
刚要跳下床，外面忽然爆出大骂声。
“恽知一你他妈有病吧，周目算什么东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这是……方梡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恽家最被看好的大少爷，为了心爱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说起来真是抱歉啊，周目死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在意他，也怪你藏得太深，要是提前告诉哥哥一声，就不往他酒里加东西了。”
周目停住脚步，手抠紧了门缝。
恽知一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被彻底惹怒了，声音却还是深渊般刺骨的阴冷：“是你害死了他。”
“对啊，不然呢？那天不就是我约的局么？如果我再告诉你，他是听说你的护身符在我手里，才答应过去玩，你会不会更伤心？”方梡笑着说道。
银渐层炸了毛，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谁能想到周目真的那么傻啊？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他还真信了，跑山上找那个破玩意儿，不是找死么——”
桌子被用力掀翻的瞬间，周目夺门而出：“恽知一，住手！”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麻雀带走音符13
13
恽知一是被手伤疼醒的，睁眼后看到一只小麻雀靠在枕边，吃了一惊。
不是让阿姨带走了吗？
竟然……飞回来了。
要是周目也能和这只啾啾一样聪明就好了，不管多远，都能找回来，来他身边。
小麻雀居然动了动，嘴巴微张像是要打喷嚏一样。
恽知一卷起睡衣，妥善包裹好它，这才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只见一根尾巴露了出来。
猫居然也在？！
他睁大眼，又揉了揉，反复确认自己的确是醒了。
“……”
家里这两只，真成精了？！
银渐层悠悠睡醒，看到铲屎官正一脸震惊看着自己，还以为姓恽的睡傻了，正要喵一声，嘴巴被捂住。
“嘘。”恽知一把他抱下去，小心翼翼地弯腰，又给麻雀整理了一遍爱巢。
猫：“……”臭渣男。
恽知一换上新的绷带，又哄了半天猫咪，准备做早饭，门被叩响。
以为是吴姨来通知宠物走失，透过猫眼一看，才发现不是。
被口罩遮住部分的面孔，依旧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
方梡摘下口罩，面露愠色：“你还问？发匿名邮件威胁我的难道不是你？”
“当然不是。”恽知一神态自如，把玩着手里的刀叉，一边悄无声息地给手机解了锁。
男人走进来，歇斯底里地吼着：“恽知一你少装了！我看到昨天新闻了，怎么会那么凑巧，就让你赶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也参与了之前出的那些事！”
“你怎么知道？”恽知一故作吃惊。
方梡笑道：“你们家手段再高，也别妄想什么都能滴水不漏，公司早就盯上你了！”
“好吧，那也无所谓，反正我都准备收手了。”
“是么？看来所有欺负过你家小宝贝的人，都已经得到惩罚了？”方梡试探道。
“还有一个人，本来我都打算放过去的。没想到，他主动送上门了。”恽知一把刀叉用力钉进餐桌，轻点录音键，微笑转身，对上那人视线。
方梡被他看得胆寒，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招。
无能的狂怒占据了他，自从害死周目之后，他就没睡过好觉，就怕被发现，还有恽知一这个疯子，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然而等了快一年，都没被麻烦找上。
公司接连出事，危机感愈发浓厚，方梡频频做噩梦，预感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早晚要把他砸死。
接到邮件后，脑子嗡响乱作一团。
是要动手了吗？！
逃不掉的，肯定会被抓住，那还不如……不如直接去找！方梡不信，恽知一就不怕死？
心惊胆战的日子里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做，早就搜集到了几条证据足以威胁恽知一，大不了就一起下地狱！
方梡还颇为自豪，觉得自己足够勇敢，与恶魔面谈。
恽知一已经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保持着最大的恨意，与最清醒的头脑，不消片刻就拆除了对手最后的心理防线，成功激怒了方梡。
口供收集充分，可以动手了。
小孩信赖过的家伙，利用自己骗了他，害他出了事故。
绝对，不可以原谅。
刀即将刺入喉咙的一霎，身后响起急促的小跑声。如同猛烈运动后的心脏，一下一下，用力蹦跳。
“住手！”
恽知一的瞳孔骤然放大，动作应声而停。
这次，不是录音。他真切地，听到了。
方梡趁他愣神，抓住空隙飞起一脚。
本欲转身的恽知一躲闪不及，眨眼失去优势。
“去死吧！”方梡红了眼，抓起掉落的刀狠狠刺向即将摔倒的人——
背后没了翅膀，周目还是尽全力飞奔过去，一把抓住恽知一的手往后拽，替他生生挡住了攻击。
紧急关头，居然回想起了初见的那天。
也是这样，保护了想要保护的人。
看来我也不是很差劲。
周目有些欣慰地想，他捂着肚子，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把方梡踹翻在地。
然后被惯性拖着往后倒。
这次换恽之一扶住了他。
“知一，别杀他。”因为太紧张，周目的声音都是抖的，不能让他再杀人了。
恽知一浑身一颤。
方梡一屁股坐在地上，瞳孔紧缩，如同见了厉鬼，被巨大的恐慌笼罩，连连后退?“不……这不可能！你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
该死的……好不容易变回来，不会又要被踢回去重新读条吧。不过幸好恽知一没事。
“你丫才死了，老子过得好好的。”周目没好气地答道。
恽知一微用力摁着他的肚子止血，沉声道：“先别说话了。”
“嗯。”
空气还没安静几秒，几名保安就破门而入，阿姨紧跟其后。
“真是见鬼，操……”方梡太过惊惧，**一片冰凉，都忘了反抗，只会不停地低声咒骂，老老实实被控制住，带走了。
刀口并不深，恽知一却格外紧张，甚至都迅速接受了周目突然“复活”的事，抱起人就往楼下走。
“那个，小恽？我没事。”
周目说的是实话，方梡那一下就跟挠痒痒一样，与周目之前受的伤比起来不足挂齿，恽知一却丝毫不这么以为，整张脸都写满紧张。
恽之一自然没法放松，身体紧绷着，心脏都快要跳出去。等到救护车来作为家属跟了上去，他守着周目，视线一下都挪不开，紧紧盯着反复确认。
“到底怎么回事……”
不，先不提这个，只要小孩没事就好。
伤口被简单处理好之后，周目轻轻握住了恽知一的手。
“防止等会儿睡着了，先和你说一下，”周目乖乖躺在他怀里，慢慢地，认真说，“谢谢你，知一。”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麻雀带走音符14
14
成麻雀后，周目无数次只能看着恽知一的痛苦，啾啾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话，没法告诉对方，我回来了，更不能安慰他。
要是能快点变回去，一定要好好和恽知一说话。
此刻机会来了，周目字斟句酌半天，想传达的心意徘起长队，吵闹不停。
是该说得幼稚点，活跃下气氛，说其实我一直都在你家里还偷看你衣领里面，趁你睡着啄过鼻子。
还是眼泪汪汪，捶着恽知一胸口做个嘤嘤怪，问他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这么做。
不行不行，太假了，说不出。
这时才意识到表达能力之低，怎么都不合适。
恽知一抱着他大步下楼，每一台阶的下降都吹落灼热的呼吸声，周目望着恽知一的侧脸，线条正因为紧张而绷紧。
等上了车，终于有休憩的机会，他被小心翼翼地圈在臂弯里，对上那双只装得下自己的眼睛。
千言万语只剩两句，最想告诉他。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我想用以后的时光好好爱你。
不知道此刻脸色会不会过于苍白，希望别影响了告白效果，周目对恽知一露出微笑，献上最认真的一次表情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