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CP完结】(53)

作者:羹一瓢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季杏棠面无表情毫不躲闪地与他对峙,“把人放了。”

两个人平静的对视着。白啸泓揪着他的衣襟,一刀挑开一个衣扣,又直接用刀子划开内衬,客厅里回荡裂帛之音。白啸泓可真是不痛快,这皮肉五彩斑斓好看极了,泛着寒光的薄刃轻拍在腹肚上,这刀刃和他的人和他的眼神一样薄凉,下一刻刀尖就剜进了血肉一公分,使劲搅弄成肉泥。

季杏棠脸色煞白,他疼的时候多了,别说扎在肋骨上,就是扎在心口上他也受得住。只是,这种感觉不能用疼来描述。季杏棠不躲不闪,心平气和地说,“把人放了,苏督军惹不得。”

他越是无动于衷,白啸泓越想弄死他,手劲也大了一分,寻了下一处痕迹毫不留情地剜了下去,“你惹了冯友樵,我惹了苏其正,要死一起下地狱。”

苏少九被人捺住肩膀动不得,血肉模糊的脸还蹭在地上,眼珠子猩红涌上泪,被麻布抵着喉咙,口不能言,土腥和血腥却让他嗓子眼里干呕,终把麻布呕了出来,“我操 你妈!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白啸泓不想听他嚷嚷叫,一个眼色,苏少九又被人堵住了嘴。

季杏棠又说了一遍,“把人放了。”

猝不及防,白啸泓突然把刀子塞在他手里,握着他的手捅进了自己的肚子。季杏棠看着血沿着刀刃流到了手窝又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终于蹙了蹙眉。他常在想,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隐疾,他猛地抽出了刀子扔了老远,“白啸泓!你发什么神经!”

好,真好,现在也敢直接叫他的名字了。白啸泓鲜血淋漓的手搦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的青筋突起,“你就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我把你从小养到大,一手提拔你栽培你,活该你这辈子到死都逃不出我的掌心!你给我记住了,有一个苏少九我弄死一个,有两个我弄死一双,你以为我还怕什么报应吗,我就想和你季杏棠一起早死早托生!我就奇了怪了,你口口声声不让我涉毒涉赌,自己跑去赌博,你不是手痒皮贱是什么!贱货!”

季杏棠有些窒息感,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字一句说,“你说是就是,有胆量和我赌一把。”

第38章 死心塌地

敢在他面前说出胆量二字,注定押上尊严、赌上性命。

白啸泓松开了他,失地一笑,“哦?怎么个赌法?赢了该当如何?输了又该当如何?”

季杏棠的胸腔里突然灌进了空气,不由得咳了两声,眼睛酸涩。乱世之地人命薄如纸谁也不例外,他想:欠你的都还给你,愧对你的都赔给你,“赌法你定。我赢了,你放了少九,我留下任你处置;我输了,你放了少九,我留下给他抵命。”

真是一场豪赌,无论输赢,都心甘情愿把命折在他手里。

季杏棠瓷肤墨发皈依了青灯梵行的决绝。白啸泓眉峰紧锁刀凿斧刻的面庞更戾气。

他们早该赌一把,好多年了,彼此在对方的伤口上幽居,患得又患失,缘犹未了情亦未尽,想放下怕是都放不下,他们的羁绊仿佛比死亡还理所当然。

这算哪门子赌 ,你把人逼的不知道输赢,白啸泓拽着他的衣襟扔到了沙发上,恶狠狠地问道,“那你到底是想给我操还是想死!”

苏少九看在眼里心若刀割,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了膀子就撞向了白啸泓,“你他妈的给小爷滚!要赌小爷奉陪到底!”

白啸泓被撞了个趔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苏少九这股牛犊子劲觉得好笑极了,几斤几两自己也掂量不清还敢在他面前造次,“一言为定,只要你们能赢一局,我放你们走、债务我全担了。不然,你的手脚筋和季哥都得留在白公馆化成灰。”

“你以为我怕你吗?说话算数。”

白啸泓哼哼笑,不知死活的东西。

苏少九来一次上海就要折半条命,季杏棠于心有愧,想带他回亭寰阆苑,穆柯又对苏少宁怀恨在心,牵扯到少九身上又要惹麻烦,便带他投奔了宝山兄,许宝山找了洋大夫给他处理了治伤,一直折腾到第二天鸡叫。

季杏棠蹲在床边打量他脸上的伤,双颊被磨破了皮,眼窝青紫,腮帮子肿了老高,他怎么就下这么狠的手,心疼地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少九,你不该答应他,你玩不过他……不过他终归是吓唬你一番,伤好了赶紧回浙江不要再来了,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去找你,知道吗?”

苏少九支吾不清地说,“哥,那龟孙子竟然用刀剜你,是个人都不会干这种畜牲勾当,我心疼的要命,早晚有一天我加倍替你剜回来。”

季杏棠笑他,“我也捅了他了,不用你替我出气。”

“那不一样,我都看见了是他自己捅的自己,神经病。”

季杏棠看了看墙上的摆钟,四点了,“少九,你在这里好生休息,我怕碰着你的伤口,就在旁边的客卧,有事喊我。”

季杏棠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嗡嗡作响,谁赌的过他啊……

“呦嗬!亲爱地!”

许宝山结束了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早晨一脸困倦回到家中,恰好看见季杏棠从楼上下来,突然来了劲张开双臂冲他微笑。

季杏棠刚帮扶着苏少九去撒了泡尿,这会儿收拾妥帖从楼上下来,许宝山大步跨了过去,一个突如其来的法国贴面礼,“早上好!喔噢!你的脸好凉呦!”

许宝山风流俏皮惯了,又瞧他一身酒气,季杏棠轻搡了他一把走向了门口,“打个电话就让我们进来了,你的心还真是大。”

许宝山“嘿嘿”笑,“吃饭了没有?一起。”

季杏棠坐在漆皮的红胶椅上喝豆浆,问道,“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许宝山往嘴里塞了块蘸了辣椒酱的酥饼卷,嘴唇油津津的,左右轻歪了头,满不在乎状,“还能怎么样,莺莺想生我就养喽!我也不差那几个钱。”

月底许宝山打算带季杏棠去看电影,突然接到消息自己的小情人怀孕了,他是想做个光棍一身轻松,谁知道那姑娘非说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即使许宝山不愿意娶她也不会去堕胎,在许公馆门口大哭大闹,说什么都不愿意走。

季杏棠给他切了一块全麦面包,“都是你惹下的风流债,你也该娶她,你不要她,今后孤儿寡母倒像是在作孽。”

许宝山嗤笑,“作孽也比做爹强,你若是心疼,大的小的都送给你,让你做个便宜爹地。唉呀!再怎么说是我的骨肉,我自会给他们抚养费,等将来我入了土,女孩子10%的遗产,男孩子50%的遗产。”

这个老油条又扯远了。

他兀自说道,“风月场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嘛,玩玩可以,若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便不得了了。杏棠,早和你的小朋友断了去。”

季杏棠正嚼着鸡蛋羹,听他这么一说险些呛到,拿了餐巾稍擦了嘴,“什么话?”

许宝山用筷子指了指他,眼里露出精光,“你瞒着别人还能瞒着我?前几天你从各个银行汇了好几笔款子,数额还都不小。这一回来,弄来个大残废,你跟着他能图什么好,净会给你惹麻烦”,他顿了顿又说,“你喜欢男人,找个干净听话的小相公也不难。苏少九是野犊子纨绔子,你驯不住。”

季杏棠没有说话,他早该想到躲不过宝山兄的眼,想来在醉香楼“三句不离本行,找你的财房要账去了”也是给自己开脱,他咳了咳转移了话题,“那个,宝山兄,我想你带我去看看面粉厂。”

许宝山笑说,“你手头富裕怎么着?穷的光着屁股还欠着别人衣裳,还想着干实业呢?这个忙我帮不上。”

季杏棠尴尬的抿了抿嘴又说,“我花钱大来大往,欠债也是常有的事,不消担心。银行那边已经开始筹备了,只要有客户存款我就能转放给别人赚利息,在自家的银行里调拨一下,也可以自摸不求人,债务也早晚会偿完。我一开始想干证券,股市的风险不如实业来的稳当,恰好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政府出台了一个‘裁厘加税’政策,我想着趁机拉拢一批苏浙皖的面粉商。”

许宝山忙吐出嘴里的红薯团子,拍了拍桌子痛快大笑,“杏棠!行啊,当官的终于开了一回眼,早该裁厘!”

许宝山把桌子拍的像猛虎震山响,季杏棠扶稳了碗筷笑着说,“宝山兄你不要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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