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纯学习虫笛不是为了成为艺术家,虽然他幼时对演奏的兴趣和爱好被勾了起来,可他没想过学得太精深。他需要的只是照葫芦画瓢,把这几段并不长的音节COPY下来。
贾纯算计过,他必需在三五天内学会这五种音,毕竟现在可是秋天了,再过些日子,虫子就要绝迹了,部落也要离开这里搬迁到过冬的洞穴去。一旦错过,他就只能浪费一个冬天了。另外还有个问题,召唤蛊虫——以他现在的能力这个范围并不广,但用裹腰皮都能想到到时候必然会出现异相,虫子倾巢而出什么的,那怎么瞒过猎茅?
苦恼了一会,贾纯就先把这个放下了,毕竟一切的前提都是把五音练习得差不多了。
第十五章
第二天是个雨天,这种天气,猎茅是不会外出的。吃过早上那顿,贾纯就在小屋里,苦练了一天的虫笛,吹得他喉咙和嘴巴又干又苦,舌头都要起刺了。
“过来吃饭吧。”猎茅叫,贾纯嘶哑的应了一声,去到了大屋。少有的鹿腿今天竟然没在,不过贾纯稍微疑惑一下也就没放在心上。食物是一如既往的肉汤,贾纯刚接过碗,就听猎茅突然问:“谁教你的制哨,吹哨?”
“忘记了。”贾纯接过碗,神色不变很自然的回答,“只是依稀记得有人教了我。”
“把你的哨给我看看。”
贾纯乖乖的把哨递过去了,虽然他心里紧张得要死。幸好,猎茅接过虫笛只是看了看就又还给了他。
相对于贾纯的忐忑,猎茅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贾纯一开始吹他那古怪的哨子,鹿腿就开始变得坐卧不安,最后猎茅只能让它离开。很显然,这个哨子并不是一个平凡的器具。
不同的巫有着不同的能力,对自身的要求也不同,有些巫不能剪头发,有些不能洗澡,有的要一辈子保持处子身,如有违反,力量就会被削弱,甚至失去力量。很久之前,猎茅听说在一些强大的部落里,他们的巫无论经过多少年都是同一个,那些巫会在极度的衰老之后重新进入女性的身体,再以婴儿的方式降生下来。他们可能记忆并不完全,但确实都是原本的那一个人。
重生的诱惑是巨大的,但是猎茅却并没有丝毫的动摇。就像是第一次她见到贾纯时的心思一样,现在的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生活的磨难。继续活下去甚至重新变得年轻又怎么样呢?无非是重复自己沉重的一生而已。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一个重生的巫,猎茅钦佩他的勇气。因为生命中的美好太少了,苦难却又太多了。
贾纯已经喝完了肉汤,猎茅看着他,忍不住伸出干枯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光溜溜的头皮,手感摸起来非常好。贾纯不明所以的看向猎茅,老太太回应了他一个微笑。
……吓尿了好吗Σ( ° △ °|||)***
雨停了,离开草帐篷的瞬间,贾纯立刻哆嗦了一下。
一场秋雨一场凉,在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搓了搓手臂和腿,“啪!”的一声一块石头扔在了贾纯的脚边,是猎鸟的大儿子。贾纯看一眼那孩子,根本懒得理。过了一会,猎茅和鹿腿出来了,已经和贾纯混熟了的鹿腿,这次又里的他远远的,偶尔看过来的满是防备的二狗子脸让贾纯摸不着头脑。
走出了部落,贾纯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浪费时间,最后会是把挂在脖子上的虫笛举起来开始练习。鹿腿嗷呜一声,远远的窜出去了。往常他们出来鹿腿也各种撒欢,贾纯也没在意。练习吹笛并不妨碍他跟上猎茅的脚步——原始社会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横冲直撞不怕车撞了。
因为练习得太专心,所以一直到双腿发酸,他才意识到他们比如往日走得更远,也更偏。
放下虫笛,贾纯正要开始采集药草,却被猎茅招呼着:“过来,拿着这个。”
猎茅递过来的是一块一指长两指宽的黑色石头,看着像黑曜石。话说贾纯有时候也挺怀疑老太太也有个储物空间的,因为她总是能从身上摸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
“冷的热的?”猎茅问。
“……热的。”是热的,贾纯以为该是老太太一直贴身放着的原因,石头是温热的,放在手里很舒服。
“你从石头里能看到什么?”
贾纯转个身,把黑曜石正对着太阳,可是他看了半天,也只能朝猎茅摇头。
猎茅略微有那么一点失望,她示意贾纯把石头还给她:“你虽然无法和鹿腿沟通,但是它们畏惧你,稍加训练,依然会听从你的命令。”
这话没头没脑的,可贾纯猛然间灵光一闪,想起了他刚来那天,猎茅让他摸鹿腿的耳后。这块黑曜石,跟二哈耳后两块晶石一模一样。
“战兽……什么?”
“战兽是祖灵的化身,它们虽然也有野兽的形态,却能够和巫沟通,守护部落。和普通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在战兽的身体上能够发现魂晶。不过,不同的巫能够沟通的战兽不同,看来你可以沟通的战兽形态和和猎相差很大。”
原来哈士奇在这里叫猎啊,部落也叫猎,哈士奇应该是部落图腾。突然想到黑爸、果爸还有猎星,其实翻译过来叫哈士奇黑,哈士奇果,哈士奇星,白秃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一想,白锐还是挺好听的。忍笑忍得肚子好疼。鹿腿耳朵后的石头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远古的开颅手术,谁知道是自然生长的。贾纯一直还以为自己还在地球上,只是时间不同而已。但在这魂晶的证据面前,他这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了一场星际旅行?
“……在这里吧。”
“啊?”因为想事情走神,贾纯只听请了猎茅最后的话。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要和鹿腿去找一些东西。稍晚的时候,我会回来找你,你自己留在这里吧。”猎茅很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是。”猎茅走了,但她的离开有一种刻意的感觉。
不过,有时间不能浪费,忧心忡忡的贾纯还是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练习。
这天是这样,转过天来还是这样。
贾纯本人确实有点天赋,系统在它应该的职责上,也确实全力以赴,再加上虫笛看似简陋,却毕竟是系统为贾纯量身定做特殊器具,吹奏的难度有限得很。
一天下雨加上两天猎茅故意离开,那五段音贾纯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而天气变冷的速度,也比贾纯现象的还要快,这天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收拾东西了,时间不能再拖了。
猎茅还是如前两天一样,带着鹿腿离开了。贾纯拿出小石刀来,平整了一小块地面——现在杂草大多枯黄的倒伏在地上,比翠绿丰沛的时候少了许多韧性。他紧张又忐忑的盘腿坐在那一小片空地里,吹响了虫笛。
唤音一共的长度也不过两三分钟,它的旋律细微又轻巧,就如同有人用一根草叶在心头撩拨。吹奏到了结尾便重新接上开头,到了结尾又重新接上开头,只是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草丛里的声音从窸窸窣窣,变成唰啦唰啦,小到针眼大小的蚂蚁,大到手臂粗细的毒蛇,以贾纯为中心,将他周围数米半径的空间覆盖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蚂蚁抖动着触角,毒蛇摇晃着头颅,蛙类蟾蜍腹部鼓动,蝎子蜈蚣静默不动,蝴蝶飞蛾扇动着翅膀,马蜂聚成一团缓缓蠕动,它们仿佛都在用心的听着这个小孩儿的笛声。按理说,这样蛇虫聚集的地方,必然会引来大量的鸟雀和以它们为食的小动物,可刚刚还能听见的鸟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四周除了风声和蛇虫发出的沙沙声,就只剩下了贾纯的笛声。
猎茅每次都会走到鹿腿不再心烦意乱的地方就会停下,那里距离贾纯并不远,毕竟他的笛声传得并不远。但这次鹿腿突然开始打起了哆嗦,直接瘫在了地上,连动都动不了。知道必定是贾纯那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就如生的意志已经被消磨殆尽一样,好奇心也早就已经在猎茅的身上消失。她只是一次一次的抚摸着鹿腿的脑袋,安慰着这头被吓坏了的战兽。
其实早就已经能换杀音了,这些蛇虫多得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它们大多数其实都是外形怪丑陋到极致,贾纯就算是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生活了快两个月看着它们也依旧瘆的慌。一想想要让这些蛇虫在自己眼前互相吞噬厮杀,还要让最后胜出的蛇虫作为自己的本命蛊……贾纯背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理准备和事实放在眼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一犹豫,唤音多吹了两遍,虫子更是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