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柠拿过菜单递到何栖迟面前,笑着说:“岱墨喜欢吃虾,所以点的几样菜里面都带虾,何小姐喜欢么?”
晏北柠自幼出入各种高端聚会,眼光毒辣,她一眼就看出何栖迟在林泽宴心中的地位,要想和这位林总打好关系很难,但若是拿下何栖迟,必然就握住了林总的软肋。
何栖迟翻看半天没有做决定,林泽宴加了几道菜。
“这些,何小姐爱吃么?”对面的方岱墨忽而冷笑道:“还不用林先生为她做决定吧。”
林泽宴把菜单还给服务生,笑着说道:“栖迟对虾过敏,所以你们点的她都不能吃。”
听了这话,方岱墨瞪大眼睛。
手指紧握成拳,指节都有些泛白。
“怎么?方先生不知道?”
上菜了,何栖迟全程低头吃饭,林泽宴周到极了,她根本不需要夹菜,碗里自然就会有她喜欢的菜肴。
快要吃完的时候,何栖迟去了一下洗手间,刚洗完手准备找纸巾,一只大手从暗处伸过来,大力把她拉到一旁。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方岱墨很激动。
从一开始他就很激动,但不知是碍于晏北柠还是林泽宴,他始终隐忍了,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林泽宴?为什么会是他??”
何栖迟:“我、我……”
何栖迟不知该怎么解释,方岱墨也没有给她时间措辞。
“那就是个人渣!快走,不要和他在一起!听我的!”
这话很熟悉,何栖迟在梦里听到过无数次。
戴着雪山项链的人让她不要去那个白色别墅群,让她快走。
“我知道你现在不记得我了,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我的确是、的确是做过一点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栖迟,林泽宴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白色别墅群是不是?”
方岱墨:“什么?什么别墅啊?”
何栖迟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
“岱墨。”晏北柠踩着细高跟从远处走来。方岱墨立马放开何栖迟的肩膀。
“何小姐。”晏北柠知道了何栖迟和林泽宴的关系之后,显然客气不少。
何栖迟和他们点了点头,一起回到包间。
晏北柠和林泽宴谈笑风生,何栖迟和方岱墨遥遥相对。
“吃饱了么?”林泽宴忽然回过头,温柔问道。
“嗯,饱了。”
林泽宴忽然凑近,伏在她的耳边,声音愈发低沉,听得出来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今天你出去跟他单独呆了十六分钟。”
何栖迟的心“咯噔”一下。
“我等了你这么久,是不是要补偿我?”
在方岱墨面前,和林泽宴距离这样近,何栖迟心里不太舒服,想要离开一点,可是林泽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带,何栖迟跌在他的怀里。
“你要……什么补偿。”
在外人眼里,他们可能是正在温言细语亲密交谈的情侣。
可只有何栖迟自己知道,在听到林泽宴声音的同时。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后背从尾椎骨开始缭绕起刺骨凉意,一路噼里啪啦燃到上面,最后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这种恐惧的感觉源于心底最深处。
林泽宴微微勾了唇角,露出一个最温和的笑容。
他缓缓说道:“接吻吧。”
在他的面前,吻我。
第43章 白色别墅
热度从耳根酥酥麻麻一路爬到脸上,何栖迟仰头看他的动作都有些僵了。
林泽宴垂下眼睛,长而黑的睫毛铺陈下来。
何栖迟看不懂他眼睛里的情绪。
林泽宴微微勾起唇角,转过头去。
很显然,他并不是真的要她吻她。
他要的只是她脸红。
在方岱墨眼里,对面的两个人低声细语,他说了什么之后坏坏的笑起来,女生则逐渐红了脸,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情景,和在他面前接吻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家小姑娘有点醉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到这?改天有时间再约二位到家中小聚?”
晏北柠:“好啊,那我就等着林总婚礼那天了。”
林泽宴并不反驳,把何栖迟拉到自己怀里揉了揉。
四个人往地下车库走,两辆车停在一处,林泽宴帮何栖迟开了车门,护着她上车之后,自己坐在驾驶座上。
摁下车窗跟晏北柠寒暄几句之后,锁了车门。
晏北柠他们的车先开出车库,林泽宴没急着动,何栖迟也不动,谁也不说话。
“这顿饭,到底是什么意思?”何栖迟的声音有些冷。
从交往开始到现在,她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林泽宴说过话。
林泽宴挑起一边嘴角,一只手扯松领带:“朋友回国,怎么也该请她吃个饭,以后生意也好做。”
何栖迟:“那你在饭桌上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方岱墨面前演出一副我们很恩爱的模样?”
“我们难道不恩爱么?”
林泽宴反问得很快,何栖迟有一瞬间的空白。
“为什么不敢在他面前吻我?你在怕什么。”
何栖迟回过头,探寻的看着林泽宴的眼睛:“你知道方岱墨,也知道他和我之前的关系,是不是?”
林泽宴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紧了紧,他深吸一口气:“你很在乎他。”
何栖迟皱着眉,不听:“是你让华星恒催眠我,让我忘记方岱墨的,是不是?”
“何栖迟。”
“林泽宴!”
像是一根绷紧的皮筋,被一只手轻轻一拨,发出“铮”的一声响。
“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何栖迟的声音逐渐轻下来:“或者我应该这样问,我该叫你林泽宴,还是陈泽呢?”
林泽宴回过头。
地下车库灯光晦暗,他的脸一半在光亮中,一半隐没黑暗里。
那双眼睛尤其明亮,藏着翻滚着的黑色的情绪。
“我更喜欢——”林泽宴不但没有声音,反而轻笑了一下。
那一笑,让何栖迟瞬间毛骨悚然。
“你叫我阿泽。”
-
“阿岱?阿岱?”
“以后我不叫你学长了好不好?”
“我叫你阿岱,你哥哥总是叫你阿墨,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取中间这个字,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你,好不好?”
宁城中学教学楼楼顶。
年少的何栖迟撸.起校服,伸出手臂搁在方岱墨膝盖上,方岱墨脚边放着摊开的药膏药水。
他皱着眉,用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的涂在她红一块紫一块的胳膊上。
“你还闹,”方岱墨难得用这么生硬的语气和她说话,平时他总是温温柔柔的:“这一次怎么又不知道逃跑?”
何栖迟顺着楼顶往下看去,不知道哪个班要上体育课,学生们穿着校服,一窝蜂的从教学楼里涌出,像是刚出窝的蚂蚁,快速的四散开来。
“我以前总觉得,被打还不逃跑的人很傻,打得过就还手,打不过就跑。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对方是你的长辈,满屋子都是要打你的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至于逃跑,呵。”何栖迟轻笑一声:“往哪里跑呢?逃跑只会换来更狠的毒打,还不如双手抱头来得实在。”
何栖迟是疼习惯了,上药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方岱墨还是像呵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一边涂一边吹凉气。
“这一次为什么多了这么多新伤啊?你后妈心情不好么?”
何栖迟歪头看着方岱墨。
只是笑。
因为骆夫人在她的枕底发现了那枚玫瑰项链,何栖迟看到之后疯了一样的去抢。
这是何栖迟第一次公然和她反抗,遭遇的自然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的“教训”。
但是没关系。
何栖迟这次没有双手护头,她双手护着那枚项链。
所以现在还是好好地挂在她的脖子上,现在还有方岱墨给她搽药。
这就够了,值了。
“行,差不多了,”方岱墨把棉签丢掉,把药水的盖子拧好:“这几天小心一点,先不要碰水,明天我再给你搽。”
何栖迟把袖子放下:“好。”
站起身的时候想了一下:“阿岱啊,晚上你有空么?我有几道题不会,你帮我讲讲好不好?”
方岱墨微微蹙眉:“你晚回家不会再挨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