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蔚一转头,看向了杜丽,杜丽微抬了下巴,有恃无恐,她可是人民教师,她可不归这冯支书管。
初蔚双手负于身后,在杜丽跟前踱了两步,然后开口:“你说你也看到我和冯宝一起运大豆了,是吗?”
这是木已成舟,泼出去的水了,容不得她再改变说辞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我是看到了。”
“你确定?”
“我……我确定。”如果没看到,那她就成了泼脏水,就是污蔑,性质就不一样了。
初蔚笑了笑,看向初蓝:“呐,再给你个机会,你确定当时杜丽也在场吗?好好想想。”
初蓝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斗争着。
最后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得罪她姐了,她姐的报复,往往来得汹涌又猛烈,她去挖河已经够苦了,万一她姐再想出什么新的花招,这个冬天,会变得异常的漫长。
再说,这个杜丽,她也不喜欢,整天就知道讨好贺闻远的家人,本来也是她的敌人,她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把自己再搭进去。
“我……没有看到她。”
杜丽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初蓝一眼。
初蔚低头一笑,这栽赃小队,成队快,散队也快,不免让人唏嘘。
初蔚讥笑:“杜老师,这……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刚才如果没有杜丽,其实都根本用不着来公社打电话确认,害她平白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
第167章 贺闻远,救我
杜丽顿时自乱了阵脚,她强迫自己镇定,慌乱地看向冯支书:“我……我也只是痛恨二道贩子而已,二道贩子占百姓便宜,我想,如果初蔚倒卖粮食的话,这是大罪。”
初蔚冷笑:“你都没看到,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定性为二道贩子吗?你安的是什么心?”
情绪值+50。
杜丽厚脸皮的程度比初蓝还要强,她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反正我都是为了乡亲们好,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初蔚真的是二道贩子呢?”
“你别偷换概念了,我不是二道贩子,另外,现在的问题是,你说谎,你污蔑别人,别拉大旗作虎皮,别打着为乡亲们好的名义含血喷人,你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
情绪值+100.
杜丽下眼睑连带着脸颊上的肉直突突,她向来自诩有文化,和人理论的时候,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从来就没落过下风。
今儿,竟然败下阵来了。
由着这么个伶牙俐齿的狐媚子在上花溪,绝对是她最大的威胁。
冯支书出面说话了:“初蔚啊,杜老师呢,肯定不是有意的,杜老师向来光明磊落,为人善良又正直,她可能真的是为了我们上花溪的村民们着想的,当然,我肯定会跟他们学校的校长说一声,让校长给她个口头警告,你看行吗?”
初蔚神色一怔。
她忘了,这儿,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冯支书,就口头警告吗?这种小惩大诫,杜老师恐怕根本不会上心,说不定以后还会明知故犯。”
冯支书却是个和稀泥的,摆手:“这个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杜老师以后要是再有这种行为上的偏差,别说他们学校的校长,就是我,也绝不姑息!”
自己人帮自己人,初蔚这才意识到,她在这儿,十足是个外人。
她还想据理力争,公社的徐主任拉了她一把,官腔十足:“小初同志啊,这件事,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初蔚知道,在这儿,她是孤立无援的,她能选择的,就是忍下这口恶气。
“既然冯支书都替杜老师做背书了,那我当然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只是,我希望杜老师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一个人,今儿要不是有人替我证明清白,我今儿可真是要冤死在上花溪大队了。”
情绪值+30。
杜丽气得肺都疼了,她几时被人这么教育过,几时在众人面前这么出过洋相。
这个初蔚,她一定要尽快赶走她。
冯支书对初蔚的大度进行了一番夸赞。
初蔚又从杜丽和初蓝身上搜了两百的情绪值,这件事才算平息了。
初蔚觉得气结,这个杜丽,甚至比初蓝还要阴险,还要功于心计。
现在把初蓝调去了下花溪,身边算是清净了,但杜丽,却又不得不防。
她这个人,绝对不吃暗亏,杜丽欠她的,她一定要讨回来。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她要去县城领罚。
坐了公交汽车去了县城粮站,大门口,她让人通报了一声,很快,就被人领了进去。
里面很宽大,一座红砖青瓦的小楼前面,青年笑呵呵道:“我们盛站长在二楼右边走廊最里面那间办公室,你快自己上去吧。”
初蔚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地上了二楼,初冬的阳光从棱窗里透进来,走廊里宽敞又明亮,走到底,棕色的大门紧闭着,她小心翼翼敲了门。
“进来……”
初蔚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贺副营长,我害怕,快来救我。
第168章 打手心
她心里一咯噔,门开了道缝儿,她探头进去,盛怀瑾穿的是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窗边的暗朱色办公桌旁,他伏案认真办公。
后面是报纸架,一叠一叠的报纸挂在上面,上面的墙上是国旗和主席画像以及一幅地图。
初蔚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过去的:“盛站长,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就看到眼前男人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他抬起头,伸手摘了眼镜,冷着一张脸看她——
“伸手。”
初蔚一听,乐了:“您……是要给什么给我吗?”
说完,乐不可支地伸出了手来。
就看到盛怀瑾从笔筒里抽了一把尺出来,一抬手,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了初蔚的手心。
初蔚疼得喊出了声来,猛地后退一步,紧紧捂着火辣辣的手心,委屈地看着盛怀瑾:“你……你怎么上来就打人?”
盛怀瑾伸手摘了眼镜,似乎因为生气,气息都有些不匀:“又倒卖粮食了。”
初蔚伸手揉着掌心:“没有。”
盛怀瑾气得站了起来:“还狡辩!”
初蔚吓得后退一步:“真没有。”
“你们支书的电话都打过来了,你现在胆子大了,敢拿我当挡箭牌了,我让你收豆子的,我让你收了吗?”
初蔚又退两步:“你没有,但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会倒霉。”
“所以,你确实是倒卖粮食了。”
初蔚摆手:“怀瑾哥,我真没有,我可以和你发誓。”
“叫我盛站长。”
“是,盛站长,我可以发誓,我真没有倒卖粮食。”
“那些豆子,哪里来的?”
初蔚低头,盛怀瑾怒火中烧:“又不能说是吧?”
“是。”
盛怀瑾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要被这小东西给气死。
“所以,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是吗?”
初蔚小心翼翼:“你是建设社会主义最重要的砖。”
盛怀瑾又想打她的手。
初蔚赶紧又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了,盛站长,我以后肯定不连累您了,您……您别和我置气了,气坏了您的身子,多划不来,你说是不是?”
以后她会直接去省城,让宝哥交给德叔,有德叔罩着,不会有问题的。
盛怀瑾气得揪住了她的耳朵:“再有一次,我定不配合你糊弄别人,我定把你交出去,听到了没有?”
初蔚期期艾艾地喊着:“听到了听到了,盛站长,我真听到了。”
盛怀瑾松了手,沉了脸:“滚滚滚,滚出去。”
初蔚拔腿就跑,盛怀瑾按了按太阳穴,当时这丫头拦车,他就不该停下来帮她,还扔不掉了现在,她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外面太阳挺好,初蔚想,难得来一趟县城,那就去部队里再看看他吧,再给他们食堂里送点肉票什么的。
毕竟,奶奶把他们贺家的钱都给她了,他的老婆本,都在她手上呢。
到了部队门口,一打听,贺闻远竟然不在,说是去南边杭城出任务了,杭城和福省交界处,近来不太平,也是一伙流寇,发天灾财,而且还闹出了人命。
贺闻远他们一回来,就被派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