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明均拿起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震动停止,又过了三五声对方才挂断。
直觉告诉他这个电话还不能接。
通话记录里一串红,其中詹一江以一敌众,初步估算打了二十次以上。
字明均随手点了一个,还没把手机放到耳边就接通了。
“你干什么去了?”
字明均没答:“一群人在这儿堵我,我该说点儿啥吗?”
“别冲动,先保持沉默。”詹一江稍微平静一点,“黄思娇那边是要造反吗?之前说想再炒一下绯闻我就答应了,毕竟双方受益。结果自己跑到微博说那么暗示性的话,真当咱们软柿子啊。”
“所以事情是真的假的?”字明均直截了当地问。
孩子是谁的不重要,反正不是字明均的。但事情的真假将会决定事情的性质,是炒作还是找人背锅。
“......我听说是真的。”詹一江又补充,“好像还是位老总的。”
好像一根线穿过所有四散的珠子,字明均了然。
“詹哥你知道吗?”字明均顿了一下,“刚刚魏总给我打电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魏总......咱们公司的,魏总?”
“嗯。”
“你接了?”
“没有。”
詹一江那头思考一会儿,对他说:“如果魏总再打来,你还是接一下吧。”
字明均同他基本认定了这口锅原本属于谁,却也因此处在了更被动的位置。
“所以你不知道这件事?”字明均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如此迅猛的攻势,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钱在上面。
詹一江无奈道:“可能比你早十分钟。”
最不可思议的是魏总这时候打来电话,好像也是刚得到消息一样。
不应该啊,难道应了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好吧。”字明均转而想起另一颇为严峻的问题,“我楼下那群人怎么办?”
“先别管他们,晚点我这边替你发个声明,然后你自己想办法从后门溜吧,我已经给小夏打电话让他去接你了。”
对哦,字明均突然想起自己的新助理。
“然后呢?”
“随便你们去哪,绝对别让记者采访。”
“知道了。”
结束了通话,字明均一边冷静地收拾东西,一边等魏总的新来电。
楼下那群记者里有心思敏锐的已经开始预测字明均的躲避计划,他们同公司的三五个人分开行动,堵好了几个重要出口准备守株待兔。
又过了一会,意料之中的,字明均接到了来自助理夏乐的电话。
“字哥,我在东边的那个小门,是辆黑色别克。”
“我现在过来。”
客户经理白连玺带着越积越多的记者往楼上走,模棱两可地表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有的记者早已又累又渴,听这话还是有七八分高兴的,自然也有人怀疑这是缓兵之计,表示就在大厅坐着不走了,除非见到字明均本人。
这听似确实是个行得通的计划,毕竟字明均是不太可能长住于此的。
“其实这也是我希望的,据说我们酒店的长期租约平均下来比单天还贵。”白连玺笑了一下,说完还像刚透露了什么商业机密一样心虚地看看身后。
没有老板就好。
“???”一群记者只不明觉厉。
“没毛病啊,他们大明星哪在乎这点小差价。”有个记者比较自来熟,语气友善地套话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挺多长期租住的?”
“目前还没有过。”白连玺答得自然,“您要是想租,我们老板说不定愿意给第一位大客户打个九五折。”
“哈哈哈不用了。”那记者再看白连玺仿佛是在看一个财迷。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那名记者,只见他腾一下站起来,说:“那啥,我出去溜达溜达,太闷了。”
白连玺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半遮在对方发梢下的蓝牙耳机。
“东西你帮我看一下吧。”对方看出白连玺很警惕,无所谓地把空无一物的衣服口袋扯出来给他看,再慢悠悠把他放在脚旁的器材指给他看,半开玩笑道,“全部身家都交给你了。”
“您请快去快回,九景龙延将不会为您个人物品的丢失或损坏承担任何责任。”白连玺并不怎么给面子。
这次记者没答话,径自离开了。
楼底下夏乐把大别克停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一侧是不宽的一条路。另一侧就只有黑不溜秋的一片灌木丛。那地方本就没什么人去,路灯装的不多,他只好打开车内的小照明灯方便字明均找到。
刚停下一分钟不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男人,一人嘴里叼着根烟,挺年轻的样子,另一个手里拿了台索尼。
夏乐虽然累计上任第二天,但他知道该注意什么。那台照相机出现在视野的时候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察觉事情并不简单。
“你们两个挡路了。”夏乐开了车窗把头探出去,对那两个人说。
“你不是停这儿了吗?”那摄像机的男人说。
“我......大晚上有什么好照的。”夏乐忍不住问出来。
那两人对视一眼,叼烟那个好像忍着笑。
“本来我们想说拍个人写真,借你车灯用用。”
另一个人补充:“忒假了,我们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面对这样的坦然夏乐反而憋不出一句话。
“都是混饭吃,我门就站在这儿也不违反谁家的规则不是?”
突然后面的车门有了细微声响,再接下来的一秒之内车门经历了大开大闭。如果没有关门时的那声巨响,已经坐在车里的字明均恐怕是个天降的神仙。
“字哥!”夏乐听到车外那两个男人骂了句,赶紧关上车窗,锁了门。
“把车灯关上。”字明均整个人缩在副驾驶位后面的空间。
“是。”灯灭了。
接着是落针可闻的十几秒种。字明均那侧开始有人敲车窗。
“夏乐你听着,我数五秒钟你连按十声喇叭,按完直接开车走,随便去哪儿。”
“啊?”夏乐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
“五,四,三,二......”驾驶位上的夏乐觉得字明均好像卯足了劲,但他没回头看,就只全神贯注地请按在方向盘上。
“一!”
“嘀————!嘀————!”电光火石间,噪音四起,夏乐觉得有股冷风灌进后脖子,心想这也太刺激了吧。
等他十下按完,一回头,车内只剩了他一个人。
“字哥?”
没有人回应。
又有人敲窗户,真烦。
夏乐一脚踩下油门,走了。其实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于是控制着节奏,从后视镜看着两个忽远忽近的人,自言自语了一句:“夜跑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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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明均的大脑是半空白状态,一气呵成的动作往往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此时的他正极度委屈地蜷缩在一丛灌木里,如果把树枝剪干净再把他单独拎出来一定是块形态诡异的雕塑。他尽力不发出声音,包括不那么可控的衣服布料与植物的摩擦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尝试着放缓,嘴微张着允许冷空气侵食口腔内的温度,只是不想吐一口白汽暴露位置。
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字明均腿麻了。
如此看来计划还算成功,没有其他人跟过来,他暂时安全了。
正想使把劲先站起来,不远处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多坚持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来者是否与事件相关,字明均都不希望有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这没别人了,您可以起来。”
这是今天第二次,字明均想拥抱白连玺。他对他的感激规模递增,近乎无法表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慢慢站起来,很自然地抛出一个问题,顺便掩饰自己冻到僵硬的身体。
事实是这点伎俩就像从没出现过,白连玺同样自然地扶了字明均一把。
“......谢谢。”字明均道。
“您蹲的那里,再往后几米的墙上有枚摄像头,刚刚值班保安说看到有个人蹲在那里好久了。”
白连玺赌字明均现在没心情注意细节,从而隐藏了很多东西。比如说怎么这么巧他一个客户经理会和值班保安分享这种事情,再比如说为什么有个人就一定会是他,他又不是常常蹲守草丛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