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念起口诀,在这石洞深处,探析生灵气息。
偌大的石洞,生灵气息并不强烈,锦瑟想,这是因为刚才打斗的缘故,蜈蚣精损失惨重。尚存的蜈蚣大多散落分布,他依寻着不论腐朽的气息,还是有生机的气息探去,在这杂和着血气的气息里,探得一处不一样的微弱的气息。
他驱云而去,怎料在这不见光亮,如堕十丈深渊的山洞,居然现出了一方如此水晶宫般明亮的地方来。
这光亮倒是驱散了絺奚心中不少的惧意;她抬眼定睛望去,被这灰暗中的美丽场景迷住,只见:
低矮的只能弓腰蛇行的山洞,俄然至约莫九尺来高;仅容一人行的狭道,放眼望去,宽敞可四个壮汉,联袂并行。那灰扑扑的斑驳的石壁,取而代之的是光洁耀眼的各色高高矗立的水晶石。
絺奚睁着一双眼,不愿错过每一块水晶的色彩纹路,水晶中细细看去,可见里面的大有风景:一白色圆润的水晶块,其宽约一尺,长约两尺中,里面躺着一片晶莹的秋季的红叶,叶片依旧饱满,依稀能见它清晰的纹路,在那叶片之上,躺着一拇指般大小的红蛋。
她盯了许久,最终伸手,将它攥在手中。
本以为这一处不是那般狭小,当更加好行,可谁知,这地是美,但却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那前方看似有三条路,实则两条为虚,若是走了那条假路,前方不远便是尽头;回过头来,又是三条路;如此反复,两人早已晕眩。
而烈火云只善于在天上行驶,在这方洞内,它全然不能发挥它的识路之本能。
跌跌撞撞,两人方才行至于一白茫茫之处:上、下、左、右,俱为冬日新雪般的洁白,地面光可鉴人。
两人于此处,皆是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
“锦哥哥,你看。”絺奚的一双大大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盈盈的泪,她趴在一面璧山,回头望着他。
锦瑟朝她那望去,只见里面竟躺着不少的各色蜘蛛,里面摆些许的树叶,许是先前陈放的;蜘蛛们大多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只有少些,正在啃咬不再新鲜的树叶。
正当锦瑟施法之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头白色的虎一般的凶兽,它的两只前爪高高的向前跨去,矫健有力,后肢紧紧的摁在光滑的地面上;随即身子跃至空中。
“小心!”絺奚大声呼喊,锦瑟侧过身去,堪堪躲过凶兽的突袭。
锦瑟蹙眉,碧水剑再次横握于他的右手之中,只不过,絺奚看见,碧水剑的光泽不似从前,散发着微微的暗红色的光。
凶兽见没有扑倒他,如铜铃般的琥珀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嘶吼。
一阵阵音波传来,只见白皑皑的天地里,降下一层碎白晶石来;而絺奚只觉耳膜似被硬物狠狠击打,疼痛不已。
锦瑟定力比絺奚高出不少,但头也晕乎乎的,身体不自觉左右摆动;他与黑袍人打斗,本已损伤;此刻再次遇到凶兽,受损之处,更是在慢慢撕裂,流出蓝色的血迹来。
好在他素来爱穿紫色的袍子,今日亦是不例外,因此不细细看去,尚不能轻易发现。
凶兽趁余音未消之时,再次猛扑;这次,锦瑟未能躲去,被凶兽扑倒;凶兽体积威猛,在它身下的锦瑟微小的如同纸片人。
只见锦瑟的紫袍已经被它尖利的爪子撕扯出几个大洞来,露出血肉来。
絺奚痛哭出声,手紧握长剑,朝凶兽刺去;而锦瑟咬牙,奋力用剑抵住凶兽,不使它迫近,他见絺奚持剑奔来,苍白的脸上现出极致的担忧来:她这是在送死。
他左手朝她挥去,一阵历风袭去,絺奚被拍打在白璧之上,吐出一口红色的鲜血来,她的剑啪嗒一声,直直插入地底,剑柄剧烈的左右震动,发出金属独有的声音。
而凶兽自是趁此良机,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它的两侧牙齿,更为尖利,在白晃晃的一方天地里,愈发显得锋利异常。
在它的怒吼之下,锦瑟的两耳流出两串血线,双眼亦是红的惊人,如夏日西斜的落日。
锦瑟微闭双眼,默念心经,重聚真元;在凶兽近在咫尺之时,凤眼霎那间集满神情,直唬得那凶兽憨憨呆住;在这一瞬,碧水剑无情的刺穿了它的身体。
锦瑟从地上狼狈爬起,催动微薄的真气,将困住蜘蛛精的那一方石壁破碎;在将它们纳入衣袖后,他轻轻走到趴在地上的絺奚面前,擦掉她嘴角的红血。
“没事了,带你回家。”
锦瑟的声音很细,像是夜半的低语,但于絺奚而言,是她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了。
“嗯,我们回家。”絺奚哽咽道,随即,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
在锦瑟行云离开之时,那凶兽竟化作一滩血水来,随即,这山洞轰然瘫陷,与一座土坡,别无二样。
第23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红妹,你二师姐我也是一直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明白~”她眼睛望向别处,她素来不习惯和人对视,此刻,底气不足的她更不敢直视絺奚。
絺奚躺在硌人的草堆中,她的脸色苍白,即便是在夜色中,依然能看的出来。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二师姐张了下嘴,还想在说,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了;她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依着絺奚这个小小的人,痛哭了起来。
絺奚心里明白,二师姐心里很难受。
二师姐是一个天性烂漫的人,虽然在族里辈分较高,但她从不摆谱,对谁都很好,和族里的小孩儿,也能玩到一块儿去。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她在族里没有受到很大的尊重;不过,她时常想着,族里还有师父和大师姐呢,怎么着也不会让她担上这份大任的。
她就这样,虽然有时候,也会羡慕其她同门,可以像师父一样,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很好,责任心永在心中,在族中做到尊卑有别,树立威风;但她转念又想,自己志不在此;鱼和熊掌焉能两得,能恣意潇洒,亦算是一大幸事。
过去多少个岁月,她都是无忧无虑的,虽然也免不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在两百年前,师父突然失踪,音信全无,在为师父担忧的同时,她也感到一丝不妙。自此族中事物俱是由大师姐一力担当,只有些闲杂事物,才需要她费心;每当碰上大师姐关切希冀的眼神,她只能当视而不见,她知道,大师姐是希望她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的,但是…….。不
而可怕的事情,在悄然发生;终于,噩耗还是来了,且是如此的惨烈。
她们七里峰,南平,蛛丝洞的蜘蛛一族竟然险遭灭族,好在絺奚带着个世外仙人,救了她们。
不幸的是,大师姐已然惨死;她也必须且毫无选择的做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何其悲也!
她自知没有治理之才,但她也知,现在蛛丝洞一族深受重创,她只能将族中事物安排妥当后,再挑选合适之才,也算是报答师父、大师姐的恩情。
低矮的门外,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絺奚看见,锦瑟低着腰,探门而进。
絺奚扶着地,咳嗽了声道,“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眼里便冒出了眼泪,和刚才在二师姐面前,兀自装出的坚强决然不同;见到他,便触动她心底最柔然的那部分,她伪装的一切,便溃不成军。
二师姐见到锦瑟,脸色现出几分尴尬与不安来;而锦瑟自是不像絺奚,还给她留了几分面子;他依仗着比她高出不少的身高优势,宛若天神般高高在上的蔑视着她,眼里是鄙视与不屑;即便他身子虚弱不堪,依旧展现一种王者之势,不容人忽视。
她想起了自己的软弱,终于仓皇而逃,身后的门扉再次被人啪嗒关上。
“你怎么来了呀?你个大傻子,跟着我,只会倒霉,受罪。”絺奚窝在锦瑟的怀里,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蹭去。
锦瑟闷哼一声,絺奚连忙止住往他身上招呼的手,“你身体好点没?”
对着月色,他的脸是那么的苍白,以往殷红的嘴唇,也是惨白一片。
“这样更好了,你再也不用说我脸黑了。”锦瑟开玩笑道。
锦瑟原本皮肤白皙,但不知某天,絺奚一脸玩味的望着他,嘟囔着锦瑟是不是有龙阳之好,锦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在他的严厉追问下,絺奚方才交代,把那些小画本全上交了;他在她的小眼神下,翻开一看,他差点吐出第二口老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