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要说与你的便是这一点。”看着冷悠然和通抬手揉了揉眉心。
若是可以,他真想做个恶人,拆散了这两人,可他最近一直旁观下来却是明白,从冷悠然与万俟静初重逢开始的一系列表现来看,不说万俟静初现在已经显露出了性格中的强硬一面,越发难以打发,便是冷悠然本就执拗的脾性,也不是轻易便能容得他出手的。
他虽是可以仗着修为强行出手干预,可一个搞不好,却是要毁了这两个人的,万俟静初于他老人家来言虽然可有可无,可冷悠然这个极对他老人家脾气的小丫头,他却是舍不得的。
况且无论是冷悠然,还是万俟静初,都是头脑手段不缺的,这般一来,波及面只怕就绝对不只是局限在这两个人身上了,凡是参与其中的,只怕谁也跑不了。
思及此,和通莫名的便想起了冷悠然曾在认下他这个师公之时所说过的,她那被天乙批为异星临世的命格来,竟是让他长久以来第一次生出了要把天乙那神棍捉来一探究竟的想法。
压下心中忽然燃起的探究心思,和通喝了口茶,缓了缓才接着说道:“正是因为你在他最初对一切体会都不够深刻之时,便能让他对你动了情,所以现如今,他才会对于你的事情上,情绪更容易出现大的波动。
这件事情其实于他于你都不好,你还需谨慎引导着他,让他慢慢的适应起现下这种他曾经并不曾体会过的,更为强烈的情绪才成,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导致难以收拾的结果”
冷悠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堂屋的,站在一贯和熙温暖的阳光之下,她只觉得一颗心沉冷的厉害。
和通的话语一遍遍的回响在她的脑海之中,她虽然一直明白,他和万俟静初之间的感情从来不是一见钟情,那是在日积月累之下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发生了变化的感情,远比那所谓的一眼万年要更为牢靠。
可和通提出来的万俟静初身上的现今所出现的问题,却一时间竟是让她的心莫名的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颤动。
曾经,他告诉她,他是一缕神念之时,曾经,他盘坐雷云之下被自爆所吞噬之时,曾经,她苦苦遍寻不到他的踪迹之时,冷悠然都曾迷茫过。
可那样的迷茫从来不足以撼动她对万俟静初长久以来堆积出来的感情,虽有不确定,虽怕被忘记,可她始终都愿意相信,那个在一片苍翠密林之中毫不犹豫落下誓言的男人。
可现下这一切却变了,她不怕时间的消磨,也不怕距离的阻碍,可她却怕极了那个男人会变,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一副她再也认不得的模样。
“悠然,你怎么了?”万俟静初大步走到了冷悠然的面前,看着她那失了光彩的眼眸,心下便是一紧,想也不想的便把她拥入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让冷悠然失去了焦距的双眸,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望着那因为易容丹而改变了的容颜,冷悠然慢慢的抬起了手来,用比男人更大力的拥紧了他,抬起头,望向了那一双早已刻入她脑海之中的眼眸,目露忧虑的说道:“你说实话,自从你我重逢之后,你可感觉到了自己有何不妥?”
万俟静初闻言就是一怔,不妥自然是有的,可也不是见到冷悠然之后,他便发现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冷悠然的渴求日益加深加重之时,他才发现的,是和通与她说了什么么?
第387章 狠不下心
思及此,感受到冷悠然抱着他,却不知因何微颤的双臂,万俟静初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怒色,深觉自己被那老头子在背后捅了一刀。
可他却也知,现下冷悠然这般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只得安抚道:“若说不妥,便是想你想得紧,即便就这样抱着你,我依旧想你。”
清冷的嗓音,却说着腻人的情话,让冷悠然的一颗心又沉了沉,她虽不想否认自己听到这话十分受用,可也更清楚的认识到,万俟静初确实是不同了,像是这样的话语,以前是很难让他说出口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冷悠然望着万俟静初的眼眸之中的担忧不但没有消减,却是更甚了几分,她原以为是他们分离的太久,才让万俟静初的情绪更加外露,现下,她却是因着和通的话语找到了问题的根由。
“师公到底与你说了什么?”看着冷悠然在自己话落之后,不但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开怀,反而竟是兀自出起了神来,万俟静初迅速的察觉出了不对,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让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
“嘶”冷悠然吃疼回神,便对上了万俟静初带着些许尴尬,却又满是紧张担忧的眼眸,那双紧紧箍着她的手臂稍松,却也只是不叫她再觉得疼罢了。
她又把和通的话语细细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到是慢慢的镇定了下来,收回手,转去自己的身后,握住了万俟静初温暖干燥的大手。
“我们回去说。”冷悠然正色道。
看着这般的冷悠然,万俟静初蹙了蹙眉,心下划过不少的猜测,却到底没有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松了力道,随着冷悠然向她的房间而去。
房间内的床榻没有整理过,依旧带着些许凌乱,可那份旖旎却彻底消失不见,冷悠然把万俟静初按坐在桌边,想了想,又取出了茶具来,一言不发的垂着头,烧水泡茶。
万俟静初深觉气氛不对,便也无言的坐着,只是目光却不曾离开面前明显心绪飘忽的人儿片刻。
直到缈缈茶香氤氲开来,冷悠然推了一杯仙茶过去,自己也倒上了一杯用双手捧着,沉默了半饷,才把和通与她说过的话语,徐徐的道了出来。
万俟静初越听眉头蹙的越紧,到是心下的那份恐慌稍稍敛去了一些,望着兀自盯着茶杯中已经不再飘出雾气的茶汤,却自开口便不曾看过他一眼的冷悠然,心中好气又好笑,却更多的还是心疼。
等到冷悠然的一袭话语落下,万俟静初才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把那杯已经渐渐失了热度的茶,从冷悠然的手中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另一只手,顺势握住了冷悠然的,用上巧劲儿,轻轻一带,便把那自离了和通处,便满心忐忑的人儿,带入了怀中。
“你是怕了?”万俟静初一手揽住身形因着这一番动作,有些僵硬的人儿帮她在自己膝头坐稳,一手探出,带着几分强硬的搬过了冷悠然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以他对冷悠然的了解,这件事情,必须在这个屋子里,立刻马上说清楚,而且必须直白,否则当年在下界之时,他初初对冷悠然表露出心悦之情,却都被这丫头忽略不计的场景,只怕便会再度上演。
“我”冷悠然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
怕么?她自离了和通,离了堂屋,便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可心下却一直翻来覆去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定论。
这些年来,她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和事,让她的眼界和心境都足够开阔,为了一些情情爱爱便要死要活的,她做不出来,即便再如何的刻骨铭心,也不足以让她丢开外公以及无象仙府不管。
可她也知道,自己从来不是那种足够洒脱之人,亦如和通所言,她的心眼儿从来都不宽敞。
若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对她无一处不好的男人,渐渐变得陌生,她想,她的心也始终还是会疼的吧?甚至这样的心伤,可能永远也不会复元,直至流脓腐烂。
她了解自己,心疼了便会找事情来缓解,亦如当年醒来之后,随着宗门清理门户之时,到处收割生命,那时候的她,如今回想起来,竟是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更不愿意再变成那般模样。
那三年的时光,不管过了多久,她依旧历历在目,那时的她是靠着鲜血和万俟静初遗留下的灵酒来度过的,虽然依旧与宗门里的长辈同辈们有说有笑,可她深知,随着一个个家族,一个个势力在她手下被清理干净,那些人对她的畏惧也与日俱增,甚至有些时候,夜深人静之时,她自己对那样的自己都是惧怕的。
她呀,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段昏暗的岁月,那种酒气与血腥缠绕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悠然,你想到了什么?”万俟静初被冷悠然眸中不期然划过的一丝暗芒惊到了,抬手覆上了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