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谁到。
二毛子没回来,警察直接将门叩开。
来的人不少,一下就将小院子给围住。
王大力看了一圈,发现都不是附近辖区的警察,顿时心就沉了沉。
他稍稍往前一站,将苏东东藏到身后,领头的目光微微一肃,“苏东东在不在?”
张小艺突然一笑,连忙拉出几个板凳,“警察同志,坐这里,在在在,我们都是正经老百姓,你们需要什么调查,我们都积极配合。”
果然,对方的脸色好了一些。
苏老头也活络起来,给来的几位警察倒上最近新上的金银花露,苏东东推了推王大力,没推动,只好从他后面钻出来。
紧绷的小院儿一下缓和轻松不少,只有王大力架着胳膊立在那里。
苏东东突然明白当年为啥他们会被列为打击对象。
“大力,坐,警民一家,我们在协助警察。”苏东东偷偷给他使眼色,王大力这才坐下,只是背脊依旧挺拔,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架势。
警方询问的很详细,从苏东东的年龄到职业,再到家庭成员都问了个遍,而且是反复确认。
“昨晚,凌晨三点十五分,你在什么地方?”
苏老头正要开口,苏东东眼明手快地抢答道,“我在陈富贵家的宾馆门口。”
苏老头顿时憋得两眼通红。
一旁的记录员看了苏东东一眼,询问的警察却没有半分异色,“可看见什么事情?”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过来。”
这次连询问的也停了停,“然后呢?”
“好像趴在了门口。”
“好像?”
苏东东捏了捏拳头,“当时太害怕,没看清就跑了回来。”
“中途没去其他的地方?”
“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
“太害怕。”
苏东东觉得头皮里的汗水都出来了,再问下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三更半夜去陈富贵家的宾馆?”
苏东东的嘴唇慢慢咬紧,其实她已经把能想的理由都想过一遍,但是每个理由都有着巨大的漏洞,正要张口,身后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去开房。”
众人回头,顾西苍白着一张脸,有些虚弱地靠在门边。
“咳,咳咳……”苏东东被这句话给吓得半死,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被警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只好看着顾西面无表情地继续胡说八道。
“凌晨三点十五分去开房?”
“家里老爷子管得严,我们二点过才出的门,因为黑灯瞎火不熟悉路,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身体不太好?”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个人冲出来的时候,我就吓晕了过去,东东将我背回来。”
“没去医院?”
“我们谈恋爱有段时间了,她知道怎么处理我这种情况,另外……我是业辉执业律师顾西,还有什么问题能否等我身体好一些再问,或者等我的律师过来再说,我们并未看清当时的情形,如果我还醒着或许会留意到一些,但是东东只是个女孩子,应该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
警察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记录员拉了拉他,他起身走到院外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收队离开,只是让顾西和苏东东暂时不要离开净水庵。
眼前的危机解开,但不代表事情就解决。
顾西明显是强撑,苏东东和张小艺将他扶回房间,不一会儿就睡去。
“这事是冲着老板来的,我出去查查。”张小艺丢下这句话就离开。
苏东东在床边坐下,思绪却飘到半夜里。
祖姨奶奶凶神恶煞地盯着顾西,“你发誓这辈子只对苏东东好。”
苏东东抱着顾西,看不见他的脸,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好!”
他在沉默什么?是犹豫还是迫不得已?
祖姨奶奶站起来捶了捶背,雪花拂尘的木柄轰的一声敲响坟头,一道青光钻入坟头。
再看,祖姨奶奶已不见踪迹。
空中余音缓落,“东东,以后要靠自己了。”
“奶奶!”小雪上前一步,饱含不舍和依恋。
之后的事情,苏东东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小雪从裂开的坟头里取出一截手指粗细的骨玉,交到苏东东手里,“顾西没有古玉压身,不出三日必死无疑,奶奶一早做了准备,这个与他傍身,可暂化危机,但阳火一定要找回来,不然……”
苏东东木木地问,“祖姨奶奶不是一直都讨厌他?”
小雪有些怜惜地看着苏东东,“奶奶只是嘴巴厉害,从往日她对那些孤魂野鬼的帮助就能看出,她心地有多善良,不喜欢顾西,只是怕你吃亏。”
“即便你不喜欢顾西,她也会帮助顾西。”
苏东东不敢想祖姨奶奶到底去了哪儿,摊开手,手心的骨玉看起来平凡无奇,甚至布满空洞,就像一截寻常的骨头,苏东东找了根红绳将其穿好,小心翼翼地戴在顾西脖子里。
顾西睁开眼睛看着苏东东做完这一切,“东东,净水大师的要求我……”
苏东东故作潇洒地挥挥手,“你不必当真,老人家爱管闲事,我一当家师太哪儿需要什么男人照顾,你安心休养,待身体好后,这件事尽早解决。”
苏东东干净利落地走出房间,一出去,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她是真的难受。
顾西目光沉沉,盯着关上的门许久不曾移开眼睛。
第40章
死者叫吴奎,三十五岁,家住城山东南梁家湾一带,无业游民。
出事的当晚,他与几个朋友在附近的烧烤摊位吃宵夜,几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吴奎什么时候离开的,几人并不知晓。
烧烤摊摊主有点印象,说他好像接了个电话,往偏僻地方去了。
警方在电话记录里找到这个号码,打过去已经是空号。
吴奎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牵涉到地下赌场,借贷公司等,恩怨不算少,但想要把他弄死的似乎又没有。
没有线索,警方内部有人提出是否侦查方向有误。
这个时候,陈大爷找上苏东东。
他没有出卖苏东东,当时警察上门询问,他一律说不知道,毕竟人只是死在他的门口,又不是死在宾馆,没有登记入住,他就绝不会认。
自然也不会将苏东东拉扯出来。
但是这两天警方又上门两次,他就有些招架不住。
顾西就在一旁,听闻后说道,“不用太担心,如果警方再上门,就让他们联系律师,无论他们问什么,都说年纪大了,不记得了,该说的都告诉律师了。”
顾西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接下这个委托。
陈大爷顿时觉得心安。
待其一走,张小艺就抱怨,“张大爷又没被列为怀疑对象,这种时候找律师不就不打自招?”
顾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件事不简单,与其张大爷那里露出马脚将警方注意力引过来,不如一开始就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吴奎的魂魄不在附近,当时你引起四方鬼气躁动,如果有人趁机做手脚,我察觉不到。”苏东东有些自责。
自之前苏东东干脆利落地打断顾西后,顾西又恢复成原先那个冰冷的大律师形象,整日里阴沉沉,眼睛里的情绪像那夜鬼气躁动的天空,看不出半点分明。
似乎憋着什么大招。
他未理会苏东东,低声跟张小艺吩咐事情,隐约提到顾城的名字。
苏东东始终竖着耳朵,听完后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更心闷,身体微微松垮下来,甚至连顾西经过她身旁都没察觉。
直到被黑影完全罩住。
“顾……西?”看着压下来的黑影,苏东东还有些征愣。
顾西看着苏东东,甚至能看见后牙槽牵动的细微动作,“我不喜欢欠人东西,事情了解后,我送你一份大礼,算作我对净水大师的承诺。”
大礼?
房子吗?
直到敲木鱼的声音传来,苏东东才惊觉顾西的身影早已消失。
净水庵最近歇业,净水大师的坟头裂了口,这件事不吉利,没有对外公布,歇业期间,苏东东去建材市场买了水泥和砖块。
和泥的时候,苏老头站在一旁指导,嘴里不说,眼睛一直瞅着坟头。
里面什么都没有,苏东东不忍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