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有狼(29)

顾西一直注意着四周,并没什么异动,“你怎么确定是人皮?”

“人皮有味呀!”苏东东见顾西不懂,解释道,“你没烧过自己的死皮?死皮丢火上就这味儿,香甜里带着呛人的臭味。”

“我又不是蛇,为什么会有死皮?”

苏东东心口一闷,跟顾西说话就是这样,她闭了闭眼睛,“可能我俩品种不一样,年前刚蜕了一张,没事烧来玩,你要不,我改天送你一张。”

阿雯悄悄地走到附近,听了半截,微微皱起眉头,这是遇上蛇妖呢?

一想快入秋了,蛇兴许要冬眠了,赶紧蜕皮多吃点好入冬,自觉猜对真相,阿雯将瓷瓶揣在怀里,打算不惊动这些山妖。

顾西正想转身结束这个话题,就看见苏东东冲他使眼色,刚跟踪的人突然消失,又挂个人皮灯笼在这里,应该没走远,难道那人……在后面?

顾西心里有些发憷,这是本能反应,一时周身就僵硬了些,看见苏东东连连冲他打眼色,是让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说到哪里呢?

苏东东说要送自己一张皮,自己说不是蛇,不需要!?

“尺码不合适。”

“有弹性的,绷绷就大了。”

接下来要怎么说?尬聊真要命,顾西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是苏东东的意思是他们还没暴露,对方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要这样迷惑对方,苏东东又是怎么一个打算?

“我不喜欢你的味。”

苏东东心里那个气呀,演戏而已,说实话就伤感情了。

“哎哟,你还嫌弃我?连死皮都没有的家伙凭什么嫌弃别人。”

阿雯摇摇脑袋从两人身后的草丛悄悄走过,电光石火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扑过来,阿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了个狗啃屎,怀里的瓷瓶一咕噜滚了出去。

苏东东眼明手快,翻身就捞了回来,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你偷小雪的骨灰干什么?”

阿雯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人,顿时满脸戾气,又听到这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东东,“你见过她,这个贱人果然还在,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我要将她挫骨扬灰……”

顾西一掌劈在阿雯的颈后,晕厥过去。

“你干嘛?”

顾西将阿雯翻过来,“我认识她。”

正是顾城母亲身边的那个佣人。

阿雯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看着四下的摆设,满脸疑惑。

门突然推开,走进来一位高个子的姑娘,五官端正,举止洒脱,突然那姑娘对着自己甜甜一笑,分外古怪,阿雯不由缩了缩身子。

“嬢嬢,你醒了,怎么半夜躺在外面,虽然山上没有野兽,着凉了怎么办?”

阿雯皱起眉头,可她什么都想不起,但自己有夜游的毛病,大约是昨晚犯了病,于是颇为感激地说道,“我有夜游症,时常一觉醒来就在外面,已经习惯了,不碍事。”

两人交谈地还算不错,直到把阿雯送到半路,苏东东才返回。

“说是夜游症,不像装的。”

二毛子却不认同,“夜游症不能打扰的,一被打扰就离魂了,你们将人家劈晕,又拖拽了半夜,咋能还这么精神,而且夜游症只是漫无边际地到处走动,怎么可能会挖人家的坟,那可是损阴德的事。”

张小艺听得认真,他是一老江湖,但对这些玄乎的事情尚属初学者,态度十分端正。

顾西站在窗边没做声。

两人决定走一趟,不过对象换成苏东东和张小艺,顾西不能暴露。

四人原本就租住在南岭山脚下的一间民宿,搭了旅游观光车,半个小时就爬到接近山顶的位置,别墅区就散落在这四周。

从北岭墓园望过去的别墅,真要找出来还不好找。

张小艺就一城市猎犬,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两人兜转了十来分钟,找到了。

敲了门,无人应。

之前已经打探清楚,阿雯是常年跟在顾城母亲张清丽身边的老人,这个时间段,她都会去山下采购第二天的瓜果蔬菜,并不在别墅里。

来开门的只能是张清丽。

敲了十来分钟,门终于开了。

张清丽皱着眉头看门外两人,两人的年龄到差不差,说夫妻不像,说父女,也不像。

“有什么事?”自然更不会是来找她。

“雯孃孃在吗?”

“你们是?”阿雯都有人找,张清丽心中泛起一丝愁苦。

苏东东将昨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眼睛仔细盯着张清丽,她长得极美,单论皮相,说三十也有人信,只举手投足间有种余音绕梁的韵味,增加了年轮。

就像观赏旧时照片,那上面的女子再年轻再美,都隔着无法跨越的时空距离。

张清丽面上并无什么意外,只是淡淡地一笑,“多亏你们,她跟我说过此事,不巧阿雯出去购物,要下午才回来。”

别墅区配置了出入观光车,哪里要的了半天,显然,张清丽并不愿意接待她们。

苏东东遗憾地对张小艺说,“应该留个雯孃孃的电话,这样就不会白跑。”

张小艺则有些不耐烦,“就一破灯笼,你让这位美女帮忙转递一下不就完了?”

张清丽的目光清清冷冷地落到苏东东刚刚拿出来的纸灯笼,竟然用一个黑色垃圾袋装着。

苏东东看了一眼张清丽,摇摇头,“不合适,万一雯孃孃走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呢?这灯笼确实又脏又臭,拿进去脏了房子不好。”

张清丽看着灯笼在她面前一转,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没抓到,已经远离,顿时一颗心急到嗓子眼。

张小艺一看时机到了,催得更厉害,“走吧,走吧,明天再说。”

苏东东冲张清丽笑了笑,作势转身,“明天一早就下山,怕是没时间过来了,要不交给民俗老板……”

“等等。”张清丽开口,白皙的手腕撩过耳鬓的细发,细眉远黛,明眸含雾,真正是个绝色的人儿。

张清丽侧开半身,让出位置,“你们进来等吧!”

她的语气有些飘渺,全然没有为刚才的隐拒感到抱歉。

话音刚落,人就走了,没有待客之道,也完全没顾虑客人会不会关门。

张小艺凑到苏东东身后,捂着嘴说,“极品!”

似乎觉得不能表达他的真实内心,又凑过递一句话,“死也值!”

不要说张小艺,就连苏东东都有些晕眩,原来人美到一定程度,是群攻技能。

院子跟在山上看见的一样,颇具古韵,而室内则有些与众不同,竟然是个戏台。

确切的说,房子经过大刀阔斧的修改,原先的结构已寻不到丝毫影子,二层和墙壁都被拆掉,只留下一个框架。

框架里就是一个戏台。

戏台的下方除了正中居前有两把太师椅,再往后又是一应俱全的生活起居。

甚至最后面围着一层纱幔,隐约可见一张架子床。

精致怀旧中透着一丝古怪诡异。

“你们随便坐。”张清丽去梳理台沏茶。

两人看了一圈,默默地坐到那两把太师椅上,苏东东顺手将灯笼刚才案几上,张清丽瞟了一眼,又埋下头。

一会儿就听见茶水落入茶杯的声音,似乎上了功夫,那滋滋声抑扬顿挫,张小艺捂了会儿肚子,偷偷溜出去找厕所。

“小姐觉得那灯笼臭?”

苏东东心里一咯噔,露馅儿了?

苏东东装模作样地捏着鼻子闻了闻,“昨天闻着挺臭,怎么现在没味儿了?”

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这种年轻人都不太喜欢旧东西。”

张清丽悠悠一叹,“没人喜欢旧东西,人也是。”

这女人不是小三吗?怎么一副太太怨妇脸?

难道是不被顾家承认?

苏东东左右看了看,这吃的用的都是好东西,还能在家搭戏台子,怎么就不满足呢!

茶水端了上来,汤色琥珀,光泽剔透。

苏东东哪儿敢喝,瞅着戏台子问,“这是为谁搭的?小姐姐自个唱?”

大约是这声小姐姐让张清丽高兴了,眉目舒展了些,眼尾也染上了笑,“你们小年轻不会喜欢的。”

“那可不一定,我爷说上台前要提着一口气,不能放,下台了,曲终人散,也不能放,回到家洗完脸,躺到床上,才能慢慢地将那口气松开。”

张清丽微微一愣,继而目光有些热切,“你爷爷真是行家,他是什么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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