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辄止+番外(6)

下课的时候,陆行站在走廊上没动,冷眼看着操场上嘻闹的人,脸上带着或多或少的笑容,没有负担,没有对人生的不解,只有肆意的青春。

他心里有些迷茫,这毫无意义的日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时候才到尽头!

高曹阳从教室走出来,伸手拍了下站的笔直的陆行:“你这是跟老班杠什么呢?白白站了一节课,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行视线还停留在操场上,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了句:“阳子,你说读书到底为了什么?”

高曹阳被问懵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只得干瘪的开口:“这不是大家都在读书。”

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回答好像在敷衍,添了句:“再说大人不都希望我们考个好大学。”

“所以读书的意义就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吗?”

高曹阳回答不上来,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诧异的说:“阿行,你这是怎么了,问这么奇怪的话题。”

陆行收回一直看向操场的视线:“进去吧。”

不都是这样毫无意义的活着吗,谈何挥霍。

陆行不屑的挑起唇角,所以他想要怎么过,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他侧过头低声在高曹阳耳边说了句:“等集训了就叫人搞徐强一波!”

高曹阳的眼睛骤然一亮:“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陆行的面色阴沉:“怎么可能忘呢?”

他的记性很好,小时候的大多画面也能清晰回忆起来。

就好像他放学后,刚站在夏迪的家门口就马上回忆起,他第一次到这里时夏迪冷漠的眼神以及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对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陆行,虽然你被判给你爸,但是他去世了,所以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

是的,监护人,而不是妈妈这样温暖的词。

陆行的父母感情并不好,或许应该说,陆时劲偏执的爱着那个叫夏迪的女人,但是夏迪的心底除了自己谁都没有,从陆行有记忆开始,夏迪的歇斯底里,陆时劲的苦苦哀求都被他刻在了心里。

他很好奇,不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结合,还要生下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陆行7岁那年,夏迪不顾所有人的哀求,上诉离婚,孑然一身把所有人都抛弃,没有丝毫犹豫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陆时劲是个业内著名画家,他的天赋很好的遗传给了陆行,但自从夏迪走了以后,整个人就废了,再也画不出一幅画。

酗酒,家暴,赌博接踵而来,那是陆行度过最混乱的几年,但是后来陆时劲也走了,带着去夏迪的爱和恨,从楼下一跃而下,一了百了,留下陆行一个人,辗转在亲戚家,最后终究还是送到了夏迪那里。

陆行看着面前的掩盖在苍翠树木中的别墅,眼底越来越深,黑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正打算按门铃,门被打开了。

“阿行来了呀!”门内是夏迪的新伴侣宋尽,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对任何事物总有着莫大的包容心。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忍受夏迪那样没有心的女人。

陆行冷漠应了一声,刚靠近大厅,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钢琴前坐着一个女人,全身心沉浸在音乐中。

眼尾扫了一眼进来的陆行,手却没有停下来,直到一曲毕,才走到陆行面前的沙发坐下:“你集训不用去了,我给你找了个老师。”

陆行笑了一声,张口奚落:“你还关心我集训呢?”

没等夏迪开口,又说:“不去。”

夏迪的脸色微变,语气有些不耐,严肃的开口:“陆行,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陆行讽刺道:“什么天赋,跟陆时劲一样的天赋吗?”

夏迪精致得如同面具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裂痕,他这才感受到久违的爽快。

夏迪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厉声道:“你不要提不相关的人。”

陆行声音里满是嘲讽:“不相关的人?他难道不是因为你才去死的吗?”

夏迪深呼吸一口气,手在桌上敲了两下,严肃的开口:“陆行,这是他性格的执拗,而不是我造成的,你不能怪我,我希望你今后不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陆行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握紧:“你有资格说这些吗?”

夏迪哑然,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陆行看着眼前几乎没有怎么变过的脸,想起陆时劲去世前那张狰狞的面孔,以及用力掐着他脖子面目凶狠的问那句,“你为什么不能留下?”。

那句话像是透过他,在质问弃他而去的夏迪,他不记得幼时的他是如何挣脱那双钳制的手,只记得那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陆行心生讽刺,她竟然都不觉得愧疚吗?

气氛渐渐凝息。

他看着夏迪那张脸,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从沙发上拿过书包,冷声开口:“如果你就是要说这些,那就免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身后的夏迪没有丝毫动静,漠不关心的看着陆行离去的背影,刚进来的宋尽看了眼明显没谈拢的母子俩,追了出去:“阿行,不吃顿饭再走嘛?”

陆行不想开口,自顾自的走着,宋尽拉住陆行的胳膊:“我送你吧。”

陆行心生躁意,把胳膊从送宋尽手里抽出来,冷漠道:“你去哄夏迪吧!”

宋尽并不在意陆行的态度,掏了掏兜,从口袋里扯出几张票,强塞进陆行书包的夹层:“周六我有个展览,给面子带朋友来看啊。”

说完停下脚步,对着陆行的背影挥了挥手,也不管他看没看见。

每一次和夏迪的见面最终都是不欢而散,但陆行总是对她有那么一点期待,一次又一次,然后次次如此。

陆行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周简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在前面慢慢挪动,他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她毫无察觉。

真是蠢的可以。

他迈着大步向前,站在周简身后俯下身,从她手中夺过购物袋,肩膀一沉,是够重的。

周简猛然转头,眼睛瞪的老大,眼神里满是惊恐,他们靠的很近,清风带动她的长发,把一束不安分的头发带到他脖子上,他感觉脖子和肩膀上酥酥麻麻的,脸上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胸口有些发紧,不露痕迹的往后动了一步。

周简看到是他后,放下心来:“吓死我了。”

陆行笑了,心情突然变得不错,周简看怔了。

他把手中的袋子晃了晃:“这可不轻呀。”

周简瘪了瘪嘴:“又不是拎不动。”

看着周简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陆行觉得有些好笑。

下电梯的时候陆行张口问了句:“要请我吃顿晚饭吗?”

周简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眉头拧在一起:“我们很熟吗?”

第5章

周简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陆行正坐在沙发上拆着她买的零食,完全没有做客人的觉悟。

周简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的菜,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是进水了,才会心软。

她恶狠狠的捏着锅铲,这都是什么事?

“喂,糊了。”身后传来陆行的声音。

“啊。”周简忙手忙脚乱的把菜翻了个边,仔细瞧了瞧,发现完全没要糊的预兆。

她面带恶意的回头,看见陆行拿着包薯片,立在厨房门口,端详她宛如川剧的变脸,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很是张狂。

周简看着他笑容满面的脸:“你心情很好?”

心情好到来捉弄我。

陆行的笑意渐渐掩去:“不好。”

周简脸上满是疑惑的看着他,没开口。

陆行向前走了一步,俯身问了句,脸色淡漠的开口:“只有心情才能笑吗?”

周简观察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握着锅铲的手暗暗发力。

他好像有心事。

“这次真糊了。”陆行站直,指了指锅。

周简鼻尖闻到一丝焦味。

“做饭就做饭,想着啥呢?”陆行语气满是谐谑。

周简端过锅,锅铲跟锅发出“铿铿”的摩擦声,手一翻,一锅就要炒好的菜就这样进了垃圾桶。

周简觉得有这么个人站在这,这顿饭是做不好了。

她冲陆行开口:“想要吃饭,就去客厅好好坐着。”看了眼陆行手上拿的薯片,又说:“饭前少吃点零食。”

说完自己有些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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