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宁看着她,没说话。
她忽然抱住他:“你干嘛这么忧郁地看我?我又不做坏事,我就是、就是突然想知道,小说里那个导演,是比你差还是跟你一样,我好奇。”
傅少宁还是没回应她。
“你不拿出来,是不是知道小说里那个导演比你优秀,你怕我想起来了,觉得他比你优秀,你不如他?”陈依冉又笑道。
“不是。”傅少宁皱起眉。
“那你让我看一眼,看一眼你再锁回去行不行?我不偷看你的保险箱密码。”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依冉忽然搂着他脖子吻住他的唇。
她主动地热烈地吻着他,吻完了,又拿牙齿轻轻咬咬他的耳垂,柔声说:“老公,你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傅少宁忍不住,终于答应她了。
陈依冉笑着跟他去了阁楼储物室,她看着傅少宁进去,就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外道:“傅导我不看你开箱子,你放心吧。”
傅少宁:……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开了箱把东西取出来给她。
陈依冉就在阁楼门口,在傅少宁的注视下捧着小说翻了一会儿,才合起书又把小说递给他,开心地笑了:“给,我看完了,那个导演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点也比我上我们家傅导。”
傅少宁轻轻笑了笑,回头把小说原放在保险箱里锁好,才走出来,忽然双手揽住她的腰抱了。
“以后别乱想。”他弯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
“嗯。”
夜幕降临,陈依冉回了自己临时收拾好的卧房睡觉,关上房门,她躲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画面中一只手在不停旋转一只保险箱的机械锁,左三下,右两下……陈依冉盯着那只手的动作,看了很久。
等确定好傅少宁在熟睡,她才悄悄走上阁楼,把放在保险箱附近的微型摄像头取走。
但从三楼一下来,她就发现了坐在二楼她卧房里的傅少宁。
“你怎么这么晚不睡?”陈依冉吓了一跳,忙问他。
“你怎么不睡?”傅少宁也看着她反问。
陈依冉下意识地背过手去,把手上的微型摄像头藏在身后,慢慢后退,悄悄把摄像头先扔在走廊的花盆里。
傅少宁忽然走过来一下捉住她的手拉起来。
“手上刚才是什么?”他忽然神色严肃问她。
“没什么……”陈依冉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你去三楼了?”傅少宁压着火气问。
“没……”
“三楼储物室积灰,你看看你一路走过来的脚印。”傅少宁看了看她脚下带着的一串灰尘的脚印轨迹,“还说没去?”
陈依冉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问你一句。”傅少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想自杀吗?”
陈依冉想了许久,摇头:“不想。”
傅少宁盯着她。
她哭了。
“我真不想。”她边哭边钻进他的怀抱里,“你别用这种眼神盯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傅少宁一愣。
他像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一样,也抱住她,开始道歉:“对不起,冉冉,我刚才不是……”
“我要自杀,我跳楼上吊喝安眠药哪样不行?”陈依冉伏在他怀里哭着说,“我干嘛要先偷你东西再死?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傅少宁这才有点相信,或许她真不知道那本书和她身体之间的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错了冉冉。”他马上向她道歉。
“你没错,我就是好奇去阁楼看看,真的什么也没拿。”陈依冉继续哭着说,“你看我手上什么也没有。”
陈依冉抱着傅少宁哭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又对他道:“傅导,咱么去楼下客厅里坐一会儿行吗?”
两人坐在一楼沙发上,傅少宁无言地搂着她。
他刚刚明明看到她手上好像拿着东西。是他想多了?
陈依冉抬头,见他眉头深皱,又伸出细葱般的手指抚了抚他眉心的褶皱,才对他说:“你陪我喝红酒好不好?”
傅少宁转头看着她。
“听说喝红酒有助于缓解心脏压力,我想喝一点。”陈依冉吸吸鼻子道。
“嗯。”傅少宁答应了,起身准备去开红酒。
“你别去。”陈依冉拦住他,“我去,我房间里有醒好的。”
她快速走进自己的临时卧房,从滗酒器倒出一点事先准备好的红酒在高脚杯里,端下来。
“一杯?”傅少宁问她。
“嗯。”她笑着坐在他身边,“我们喝一杯好不好?”
傅少宁道:“你喝就行,我不用。”
“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陈依冉当着他的面,把高脚杯里所有的红酒一口含在嘴里。
随后她凑近他的唇,贴上去,和他嘴对着嘴,把舌腔里的红酒,一点一点喂给他。
傅少宁抱着她的腰,一点一点接收过她送来的红酒,喉结滚动,一点一点咽下去。
直到那杯子里所有的红酒,都被陈依冉转移到他身体里。
“你怎么没喝,都给我了。”傅少宁喝完她送来的红酒,才擦了擦嘴说。
“因为傅导压力比我大,所以我先照顾你。”陈依冉笑了。
傅少宁也笑了:“你还喝吗?”
陈依冉打个哈欠:“不喝了,想睡觉。”
傅少宁抱着她的腰轻声问:“今晚一起好不好?”
陈依冉把身子埋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重新躺在那张一起挑选的婚床上,相拥而眠。
夜很深,很安静。
两人的呼吸很均匀。
一小时后,陈依冉在漆黑的夜里睁开眼。
“傅导?傅导?”她坐起身,轻轻摇了他几下,他没有要醒的样子。
“傅少宁!”她又大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傅少宁还是沉睡。
很好,药起效了。
陈依冉立刻爬下床,快步走到三楼阁楼的保险箱旁,对着之前微型摄像头传回来的视频,紧张地拨弄着那只机械锁。
小心翼翼地拨了许久,只听咔嚓一声,箱门开了。
陈依冉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拿出那本小说,关好箱门,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穿好衣服,出门。
坐在车上,出租车司机不解地对她道:“小姑娘,你这么晚了去郊区,不安全啊。”
“没事。”陈依冉道,“您开吧,没事的。”
她连夜去了郊区一处荒山脚下,她早就看查好地形,这里四处无人,除了荒草以外就剩一处废弃厂房。
陈依冉披着清冷的月光,让司机把车停在荒山路边,走下去,往那处废弃厂房里走去。
夜晚天凉,她吹着略冷的山风,一步一步坚定向前。
厂房就在一处荒山脚下,这座厂子面积不大,东头有几间仓库,砖垒的,已经脱去红砖该有的色彩,在月光照耀下更显苍老陈旧。
陈依冉走进厂房仓库,看着漆黑的四周,心里终于平静。
她不该再拖累任何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只知道自己和这本书应该是命运共存体。
所以,她要和这本奇怪的书,一起在这个世界消失。
消失,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陈依冉拿起手上那本书,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打开。
暖黄的火苗照亮了一方漆黑。
仿佛夜空中那盏永不灭去的月亮灯。
让所有爱过她的人,做个好梦吧。
希望老傅以后能找到比自己更爱他的人。
她是做不到了。
陈依冉深吸一口气,微微抬手,让温暖的火苗触碰到小说书页,让温柔的火苗慢慢引燃一页纸、两页纸……最后是整本书。
她端坐在空无一人漆黑的仓库厂房里,看着面前引燃的小说,渐渐发现自己身上也起了一些火苗。
火苗温柔地跳动,长大。
将四周的漆黑燃得更亮。
火舌终于将她包围。
她就是这片漆黑的夜里最明亮的月。
再见,美丽的世界。
第54章 三月后
三个月后,八月,酷暑。
“下面有请赵明来为我们播报今日消息……”山脚下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在里面摇着大蒲扇,往手机微信群里丢了个语音消息:
“我艹我车上的空调又他妈坏了,这他妈帝都快热死我了!”
“报修,报修!”微信群里很快来了一条语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