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陶唐真的如顾钟越所说是个能说会道,善于蛊惑他人的人,只怕席言芸抵挡不住他,被骗去做了傻事。
好歹是自己的妹妹,席风荷还是不想让席言芸受到伤害。
“如此,我自会找人看着她的,你放心。”顾钟越安抚道。
“现在还有一种猜测。”顾钟越继续道,他发现席风荷的思维很清晰,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
“唐陶叛国,只是南谷王后的片面之语,若是这其中有其他的阴谋在里面,南谷和大弘,可能会兵戎相向。”
“届时,初阳将军会为大弘出征。”顾钟越看了席风荷一眼,
“嗯。”席风荷的脸上波澜不惊,初阳久经沙场,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顾钟越困惑,“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席风荷不解,“说什么?”
“你难道不想阻止我吗?或者说换个人出战?”见席风荷还是一脸的不解,顾钟越又道,“你不担心他吗”
“为什么要换人,初阳哥哥丰富,小小一个南谷,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席风荷觉得顾钟越说了一通废话,身为一军主帅,上阵杀敌不是应该的吗?
待她注意到顾钟越那有些委屈的神情,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初阳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会担心初阳的安危。”顾钟越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你也不用为了我为难,毕竟,”席风荷亲了亲顾钟越的下巴,笑道:“我的夫君是你,我只在乎你,至于初阳,让二姐管去吧。”
席风荷的眼睛里仿佛有璀璨的星辰,顾钟越望着望着就入了迷,连话都忘了说。
“怎么了,傻了?是不是觉得你的娘子温柔美丽可爱大方,娶到宝了?”席风荷伸出手在顾钟越眼前晃了两下。
顾钟越把她的那只手也抓了过来,笑道:“确实,真是个宝贝呢。”
“喂!顾钟越,你!”
一直在等着两个人不敢吃饭的江筝:人呢?人呢!
江怀霄往嘴里塞了口馒头,拿起一个馒头递到江筝面前:“小叔叔,来一口?”
江筝:……你们怕不是组团来折磨我的?
席府
“小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外面天热。”云生看着正梳妆打扮的席言芸,问道。
“长明街脂粉铺子新上了胭脂,我与那老板素来交好,她请我去瞧瞧。”
“小姐为何不早点告诉奴婢,奴婢也好早些准备着。”
“我自己去,你不必跟着我。”
“小姐……”
席言芸将一支宝蓝点翠珠钗簪在头上,投给云生一个眼神,云生瞬间住了嘴。
“我从后门出去,若是有人来找我,就告诉她们我在休息。”
席言芸两手空空,直接出了门,撂下云生一人。
“诺……”
云生心中恐惧,自从那日小姐从后门把满身是血的陶唐扶进来,慌慌张张地让她准备药,还不许她请大夫的时候,她心中就是这般不安。
席言芸把陶唐安置在了后院里一间杂物间,不允许她们下人接近,每天都亲自去给他送饭。
整个席府中除了云生和席言芸,怕是没人知道这后院里还藏了一个人。
自从陶唐住进去之后,席言芸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的小姐刁蛮任性,如今却是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云生每每看到她的眼神,都觉得瘆得慌,后背发麻。
她曾提起让席言芸将此事告诉老爷,却被席言芸狠狠地斥责了一番,罚了她一个月的俸禄,还打了她板子。
席言芸之前经常会对她发脾气,但到底是从小服侍她的,席言芸再怎么恼怒,也从未这样责罚过她。
自家小姐,是真的变了。
从此云生再也不敢提起此事,只规规矩矩地执行席言芸的命令。
她不知道陶唐对小姐说了什么,让席言芸的心性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但她心中愈发的不安,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出什么事。
席言芸出了席府,却没有去长明街,看着四下无人,拐进了一条偏僻的的小巷。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将席言芸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吓着我了。”
黑衣人没理会她的抱怨,面纱遮住了她的脸,隐约可见一片狰狞的伤口,开口是个女人。
“少主的伤,可好些了?”
席言芸不知道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对陶唐,怀着和她一样的心思。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席言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这大热天的,包裹的那么严实。
定是长得丑陋,才不敢示人。
“麻烦席小姐了。”黑衣女人恭恭敬敬地道。
席言芸没理睬她,若不是陶唐的请求,她才不愿意来见这个女人呢,如鬼魅一般,阴森森的。
那女人又交给席言芸一些药,交代了用量和用法,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席言芸端详着手中的白玉瓷瓶,打开嗅了嗅,这个女人给的药她从未见过,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也不知道如何得来。
许是他们南谷的私方吧。席言芸拿着药便往回走。
两人都没有注意,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黑衣女人走后,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了房顶。
第三十八章
那日席言芸在院中,忽然射过来一支冷箭来,剑上绑了一块白布,布上是血字:“陶唐有难,速来席府后门小巷”
席言芸还在生陶唐的气,她还没有原谅他临阵脱逃,陶唐就失去了踪迹。席言芸又气又担心,私下里一直在找陶唐,但遍寻无果。
如今接到这封血书,席言芸慌了神,匆匆地就去了后门,果然看到满是是血的陶唐虚弱的躺在了巷中的草堆之中。
陶唐的身上被利刃刺了好几刀,他看着席言芸,虚弱地说了一句,“别找大夫。”
此事蹊跷,但席言芸没多想就把他接了回来,安置在了后院。也听陶唐的话没有叫大夫,找了之前剩下的金创药,粗略的给他包扎了一通。
后来陶唐醒了过来,席言芸便悉心照料他。
陶唐此番,与以望大有不同,从前的他,眼神像是林中小鹿,纯净又懵懂。
而如今他的,周身像是蒙了一层暗淡的黑雾,憔悴又落寞,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防备,看得席言芸心疼。
“陶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又一次去送饭时,席言芸忍不住问道。
陶唐双臂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床边,把头埋在腿间,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席言芸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他身体在颤抖,“陶唐……”
“芸儿……”陶唐抬起头,眼中噙着泪,红红的眼圈让席言芸的心里又是一颤。
“芸儿,我若告诉你实情,你会不会将我交出去?”陶唐问道。
为什么要把你交出去,席言芸心中疑惑,但她还是坚定地告诉陶唐,她不会。
陶唐缓了缓,才絮絮道来。
原来,陶唐本名唐陶,是南谷国的三皇子,他的母亲是南谷国王一个小小的妃子,生下他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国王怜他自幼丧母,又生的可爱,就对他格外的宠爱。
可这引起了王后和她的孩子的不满,表面上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却在老国王死后要对他痛下杀手。
唐陶那时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是被王后害死的。
靠几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的拼死相助,唐陶逃离了南谷,来到了京都。
他知道他对当今的南谷国国主来说,就像是一只蝼蚁,碾死他轻而易举。
本想着就这样在京都定下来吧,过着安稳的日子,不再理会宫廷中的腥风血雨,就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裁缝。
“听乳娘说,我的母亲曾经只是城中一个绣娘,她在临终前只希望我能平安喜乐。我就想,放下那些仇恨吧,何必为了报仇搭上我母亲给我的一条命。”
“可我没想到,他们不肯放过我,追到了京都来,他们偷袭,把我伤成了这副样子。”
唐陶看着席言芸,眼中的深情要溢出来一般,“芸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见你的父母,但我听说皇上也在,我怕他会认出我来,我不想再过那种四处逃亡的日子了,你能原谅我吗?”
席言芸早在听到他的身世时就已经忍不住眼泪了,初见时那个如冬日暖阳的男人,居然有这么一段心酸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