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常仵作突然惊呼了一声,李孑移回视线就见他手指按在死者的头皮上。
视线移到那一处头皮上,李孑目光一凝。
“这,这里头有一条会活动的金线!”
其实这会不用常仵作去说,房中的另外三人也看见了。
金线在皮肤之下时而隐没,时而撑起皮肤微微凸起,明显是活的。
这下,再没有质疑声。
“它是如何出现的?”庞杨突然出声问道。
李孑看了眼旁边的巨大冰盆,又看了眼常仵作捏住那金线的手,有了一丝猜测。
“可能是温度。”
“方才常仵作和死者靠得极近,呼吸时的热气喷洒于死者面部,勾出了隐在头颅内的蛊虫。”
庞杨从冰盆中取出一块冰,贴到那丝金线出没的位置。
常仵作顿时惊呼了一声,“大人,快把冰拿开,它在挣脱下官的手。”
这么一来,算是肯定了李孑的推测是正确的。
“乖乖,还真的有蛊虫。”顾淮说着忍不住看了李孑一眼,“李先生可知这东西要如何取出?”
李孑想了想,道:“这虫子喜欢温热,应该可以用温热的东西把它给引出来。”
闻言,刚拿出匕首准备把蛊虫给挖出来的庞杨默默收回手。
一声吩咐下去,很快守在门口的官兵就送来了一叠刚刚出锅的糕点,递到常仵作手里的时候那官兵神色诡异的不行。
当着四人还能吃东西,这是有多好的胃口?
常仵作:“······”
热乎乎的糕点被放入一个被火烤得温热刚刚拔掉瓶塞的琉璃瓶中,随即倒扣在死者鼻端。
屋中四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很快,瓶口处出现了一抹金色。
随即金色越来越长,缩在小小的琉璃瓶中好似一团金色的细线。
等到死者的鼻端再也没了金线的痕迹,站在死者头顶处的庞杨迅速把死者的后背抬起,常仵作也跟着飞快把琉璃瓶拿起,另一只手上的瓶塞紧接着扣上。
等着一切昨晚,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视线落在琉璃瓶中的金色线状蛊虫上。
颜色倒是好看,但一想到这是从死者的脑子里出来的,李孑和顾淮都有点反胃。
倒是常仵作和庞杨,面不改色地研究了片刻,偏头看向李孑,“这蛊虫,可有杀死的方法?”
李孑继续信口胡诌:“这蛊虫喜温,按照分类,属于阳蛊,可以把它置于冰中试一试。”
庞杨当即卸下来一个冰盆,把琉璃瓶直接埋到了冰里。
过了一会,那本来已经不动的蛊虫突然开始剧烈抽动起来,力道之大甚至顶得木塞都有些松动了。
庞杨当机立断把另一个冰盆也给端了来,哗啦啦到了进去。
“砰!”木塞子被顶开,蛊虫钻出瓶口时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它便开始沿着冰块的缝隙蜿蜒直上。
虽然动作有些慢,但不消一会,肯定能爬出来。
李孑神色一肃,“再取一个琉璃瓶,如法炮制,不能让它逃了。”
常仵作忙站起身去办。
立即又看向庞杨,“庞司察这里可有硝石?”
一听硝石,庞杨便已经猜出了李孑准备如何做,当即道:“我这就取些来。”
在蛊虫出了冰块后,遇到了温热的玻璃瓶,顿时一头扎了进去。
与此同时,李孑还准备一小铁盆温热的水,放到大盆里,大盆装了冷水。
随后又把装有蛊虫的琉璃瓶放到温水里,随后在大盆中加硝石的时候,用匕首撬开了琉璃瓶的木塞子。
刚开始蛊虫在水中很是欢快的游了几圈,但随着水温快速变凉,它便沿着盆的边缘想要爬出来。
“砰!”一个裹了层牛皮垫的盖子盖在小盆上方,严丝合缝。
蛊虫开始砰砰地顶盖子,但随着大盆中放满硝石,小盆中的水结了冰,过了一会,就没有动静了。
以防万一,众人又等了一会,才掀开盖子朝铁盆内看过去。
铁盆中的水全部结成了冰,而在冰里,一道头部向上的蜿蜒金线凝固在其中。
蛊虫头部那两只针孔大小的眼睛,也失去了活着时候的神采。
李孑暗松一口气,“死了!”
顾淮放下拿着盖子的手,长舒一口气,“这东西也真够邪门的。幸好是死了!”
“诸位都应该知道一点,蛊虫是蛊术师凝聚心血喂养而成,蛊虫一死,蛊术师也会受到反噬。”李孑侧身看向脸色依旧一片凝重的庞杨,“庞司察,现在可以证明,我不是凶手了么?”
庞杨很是干脆地朝李孑拱了拱手,“多谢李姑娘帮在下找出死者的真正死因。”
“蛊虫不会离操控者太远,现在相比也受到反噬,祝庞司察早日寻得真凶!”
**
和衙门隔了一条街的宅子里。
门窗紧闭的屋内,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衣里的人捂着胸口,看着地上刚刚吐出的一大滩暗红色鲜血,眉眼阴沉地扭头看向衙门的方向,随即踉跄起身,消失在屋内······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为何杀人,真相
知州府正院。
许姝偎依在许夫人身边,“娘亲,女儿有点饿了。”
许夫人笑着拍拍女儿的手背,“先吃点糕点垫一垫,今天你爹也要回来了,中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爹爹要回来了吗?”许姝‘惊喜’地抬头,“爹爹这一次巡视州县去了好久,女儿都想爹爹了。”
“你爹这一趟的确走得够久的,”许夫人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女儿面上又眉眼温润地笑道,“我家姝姝也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爹这次回来,娘定要跟他说说你的婚事。”
“娘!”许姝满脸‘羞红’地扯着许夫人的袖子摇了摇,“女儿想一直呆在娘亲身边,不想嫁人。”
“傻孩子,哪有女儿家大了不嫁人的。”
母女两人正笑着说话,青竹急匆匆踏进门槛,“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许姝从许夫人怀里抬起头,在许夫人看不见的角度眯了眯眼,“青竹,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照看生病的林嬷嬷去了么?”
“是,是林嬷嬷她喝完药就睡下了,奴婢就先回来了。”青竹边小声回着话,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个黑色印记,只在许姝眼皮子底下一撩,便飞快收了回去。
许姝目光一顿。
吃完手里的点心,她便站起身,“娘,女儿先回去换一件衣服。”
许夫人笑着点点头,摆了摆手,“去吧,待会你爹回来,娘使人去叫你。”
“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许姝盈盈行了一礼,带着青竹出了正院,脸上表情瞬间变了,“他人呢?”
“小,小姐,就在您的房间呢!”
许姝一听脸色更难看了一分。
脚下步子又加快了些。
青竹小跑着跟上,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那位傅公子好像受了伤。”
许姝面上一愣,步子又加紧了些。
等到回了院子,青竹把院里的小丫头们都打发出去,关上院门,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灯房门,老老实实在院门口守着。
许姝进了房间,转身关上房门,还未回头,后背就贴上了一具泛着凉意的胸膛,男子呼吸凑到她耳边,低喃出声:“姝姝!”
“傅秋暝,”许姝偏了偏头,低眸看了眼放在她腰间的手,挣了下没能挣开,气得忍不住低喝一声,“你胆子太大了,这可是大白天,被人看到你我就完了!”
“可我没有地方去了,”傅秋暝轻咳一声,“只能来找你。”
“你声音怎么回事?青竹说你受伤了,你怎么受的伤?”
察觉到腰上的手微松,许姝扭身面对傅秋暝,踮起脚尖拿下他头上的兜帽,目光落在他秀致的眉眼上,皱了皱眉,“你脸怎么这么白?哪里受伤了?”
傅秋暝眼底划过一抹阴鸷,“我养的一条蛊虫,被杀死了,受到反噬吐了点血。”
“你往谁身上用蛊虫了?”许姝这话刚问出口,面色紧跟着一变,“昨日那位给我正骨的林大夫被杀死了,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