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身旁还有一个好队友。
陈修站起身,“去恭房的路上天黑不好走,官离将军眼神一到晚上就看不清,还是下官和掌印使大人一起去吧!”
“也可。”虞怀笑着点点头,深谙见好就收。
等两人离开,李孑火速溜回营帐,重新又灌了一水囊白水回来。
一场晚宴,喝得肚子滚圆。
再看一坛酒下肚依旧面不改色的陈修和虞怀,再对比她这个一口倒,也不由心里赞了一声:真乃神人也!
晚宴直至戌时末才将将结束,漠北重兵将虽然有些微醺,也多是被酒气熏得,脑子倒是清醒得很,待上官走后,自觉留下清理校场。
明日一早可还要用呢!
直到亥时过半,整个军营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留下巡逻换哨的兵丁,其他人俱都进入了梦乡。
经历了一夜猛吃的漠北众军也丝毫不知,他们今晚迎接的这位天使,并非是来自朝廷的慰问,而是前来代皇上斥责惩处他们守城不力的。
月明星稀,因着漠北地势较高,且坦荡辽阔,这里的月色也分外清明。
一众禁卫军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晚间的美食美酒,睡得也比往日要沉得多。
被重重拱卫在最中央的豪华帐篷里突然响起一声蜡烛燃烧爆出的脆响,本来平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双眼,朝正在流淌烛泪的蜡烛看过去,眼底不见丝毫睡意。
静静躺了片刻,虞怀悄然坐起身,顺手捞过床尾屏风上的外袍,披衣下床,穿好衣服鞋子,又挽起头发,等把这一切都一丝不苟地做完,他又弯腰拿起枕头下的那块血色冷玉,小心地挂在腰间,这才掀开帐篷一角,弯腰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谁是你小师姐
李孑在睡梦中只觉得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虫鸣声,一时间只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揉揉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点上蜡烛,弯着腰在帐篷里一个角落都不剩下的细细搜查了一番,也没找到那只让他恨不得想要一脚踩死的虫子。
好在等她把帐篷搜完,那虫子可能是畏光,不在一直叫扰她安眠了。
吐口气吹灭蜡烛,李孑又一头栽回床上。
正迷迷糊糊再次睡过去间,虫鸣声居然又响起来了。
李孑:“······”
她后悔为什么不早早撒上驱虫药!
蒙上被子,不行,找棉花塞上耳朵,不管用。
“啊,虫子绝对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喃喃着说完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心口处,微微痒了一下。
被吵得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
李孑掀开帐篷门,瞬间觉得那道虫鸣声更加清晰了一些。
怪不得帐篷内没能找到,感情在帐篷外面。
李孑顺手从门边拿了件斗篷披上,关上帐篷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搜寻过去。
暗暗咬牙等到找到那只扰她睡觉的虫子,一定先拔光腿,然后拽掉翅膀,把它折磨致死,再鞭尸一百遍啊一百遍!
她这么想着嘴里也跟着喃喃出声,走到半途又忍不住揉了揉心口。
感觉又痒了。
感觉的距离虫鸣声越来越近,李孑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因着注意力都在那只虫子身上,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得越来越远。
等她翻过一处巨石,虫鸣声突兀地消失不见。
她这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登时出了一口冷汗。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距离自己的帐篷已经有将近一里地,什么虫子的叫声能够传递如此之远。
除非,有人利用虫鸣声,把她引到这里来。
这个念头一出,她额头上的汗又密了一层。
对于没有见识过的事物,就算是她,也怀着敬畏之心。
忍着拔腿跑回去的冲动,李孑靠在巨石边上,朝四周扫了一眼。
既然虫鸣声到了这里便消失,那么就意味着,她已经跑到了这人所掌握的地点。
“看来你真的如师傅所说,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劫。”虞怀从巨石另一边走出来,对上李孑警惕的眼神,突然弯了弯唇,“小师姐。”
李孑猛地瞪大眼睛,“······你叫我什么?”
“小师姐,”虞怀又重新喊了一声,“这次生死劫想来是比师傅预测到的凶险程度还要大,小师姐你居然完完全全的失忆了。”
李孑按住砰砰巨跳的胸口,“那道虫鸣声?”
虞怀摊开右手,露出一个红色的玉质哨子,“小师姐说的是这个吗?它吹奏起来的频率这世上只有一个小家伙能听得见,正好,它在小师姐你身上。”
李孑脑海中灵光一闪,“是螟虫?”
虞怀眼底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小师姐居然还记得螟虫吗?”
李孑没有回答虞怀这个疑惑,她现在心头千丝万缕的念头飞快闪过,明显对另一件事更关注:“你为何叫我小师姐,我们,难不成以前认识?”而且,她现在的扮相是个男人啊!
不对,白天时候那一眼,或许也不是她的错觉。
这人真的把她给认出来了!
晚上居然还敢跟她开那种玩笑,可恶!
“师弟与小师姐好歹朝夕相处过三年时间,对于小师姐的音容笑貌自不敢忘。”
“我的确是失忆了,前尘往事尽皆忘却,掌印使大人又怎么证明,你是我的师弟?”
“当年师傅仙逝之前,曾有所感召,把我和另外两个师弟唤回去,并给了我们每人一个寻螟哨,哨中各有螟虫当初蜕皮之时留下的一丝精血,只要靠近,当遇到螟虫之时,玉哨便会发热。所以我一靠近小师姐,就有所察觉了。”
“只不过小师姐过了这么久才赶过来,看来螟虫在给你挡了一次生死劫之后,已经极为虚弱了。”
李孑不由想到之前那两次心口处突如其来的痒意。
好像正是在她咒骂那虫子要鞭尸之后。
有点尴尬!
没有在虞怀身上察觉到恶意,李孑慢慢冷静下来,后背靠上石头,“说说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虞怀见李孑终于放松下来不再对自己像方才那般防备,便小心凑近了些,在李孑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同样靠上巨石,“我们师兄弟三个曾在师傅面前立誓,若是遇到小师姐,定要守护她平安。”
“本来此次漠北之行,我要按皇上吩咐办事。但是皇上在我心里的地位,还及不上师傅。所以,我偏心了!”
李孑:“······”好理直气壮哦!
“你一口一个师傅,那跟我说说,我们这位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
“师傅也曾告诉我们,人死如灯灭,前尘尽消,莫要提起她的生平。”
李孑:“······连我也不能说,你不说我是你的小师姐了吗?”
“小师姐前尘尽忘,又何必执着于师傅这位已逝之人。”
李孑:“······”你真的好有道理,不过我听得也好气!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话要说了,我要回去休息,你别再吹那个破哨子了。”
虞怀笑着应了声好,“不过,小师姐你准备在这漠北发展势力,不需要我帮你在京中周旋一番,好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吗?”
李孑本来抬起的脚陡然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京中本就是天下消息汇集之地,我在京中扎根多年,自然也有来自漠北的消息渠道,再加上现今我在漠北还有这漠北军营所见所闻。如果连这都猜不出,也枉为小师姐你的师弟了。”
“那就拜托了!”
上杆子送上门来的便利,不要白不要。
“那,预祝小师姐做个美梦。”
李孑摆摆手,走了几步之后主动又停下,本来欲走的虞怀见状也顿住了身形,“小师姐还有事?”
李孑回头,看着他在月光下更显秾艳的五官,有些迟疑地开口:“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请说。”
“师傅收徒弟,是不是只挑长得最好看的?”
“还有,掌印使大人,你真是个太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