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去一年,妈妈,一年后回来照顾你。”
“不用照顾我,不是说了吗?一年两年都成,妈妈不能绊了你的手脚。念念,放心大胆的干你的事去。以前你小的时候,妈妈不喜欢你画画,你偷偷画,现在我觉得那样不对。你看,我家闺女靠着画画要出国留学,妈脸上多有光啊。”
没有想到妈妈的转变如此巨大,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说:“那我明天就去办签证。”
“好。去吧。”妈妈用鼓励的眼神注视着我,过了一会,她像是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语重心长地说:“别只顾着学习,个人的事也放在心上,遇见合适的可以试着谈谈,放心妈不催你,随你。”
妈妈说到这里,我想到了正秋。想起了他过年时跑到陕北来找我。那时的我们如胶似蜜,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如今,物是人非,他生生地从我的生活里剥离了出去。
想到这些,心里似乎是被蜜蜂给蛰了一下,隐隐作痛。
“怎么啦念念?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去屋里躺一会,你从回来到现在手都没有停下来。”
妈妈关心地打量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我不累妈妈,不用担心我。”
为了让妈妈不担心,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出来。
我在家里住了十几天,办好了签证,因为回去还要上法语培训班,拿到签证的第二天,我就告别了妈妈,踏上了南上的火车。
郑正秋
我和启诚到上海出差。转眼已经来了一个星期。
白天我去勘探现场,晚上回到酒店在电脑前挑灯夜战。启诚每天则忙着去跑关系。我们连个分工合作,一个内一个外,一个冷一个热,我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我明白,如今的社会不流行单打独斗。
事情办得挺顺利,负责上海市城市公园开发公司的领导对我们的设计方案非常满意,和我们签了意向合同。
拿到意向合同的那一天,我和启诚同时送了一口气,启诚提议去酒吧庆祝一下,我欣然同意。
“正秋,你有心事。”
几杯酒下肚,启诚很断定的对我说。不得不承认,做商务的人看人比较准。
我看了他一眼。他像是红脸的弥勒佛。忘记说了,启诚长着一张圆脸,胖乎乎的很像弥勒佛。
我心里一怔,笑着看看他,没有解释。
“是不是失恋了啊?”
他开玩笑,语气里有戏谑的成分。
我淡淡地说:“没有。我挺好。”
我不愿把自己的感情生活毫无顾忌地袒露到任何人面前。
“行了,正秋你骗不过我的,骗别人也许还凑合。你来上海这么多天一直愁眉不展,我发现。”
他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我苦笑着摇头:“是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感情上的事吧,因为温念?”
温念的名字从启诚嘴里说出来,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
温念不认识启诚,我没有介绍他们认识过,我也从来没有在启诚面前提过温念的名字。
启城在他圆圆的双下巴上摸了一把说:“正秋,我要是说出来你不要生气。”
我答应了他。
启诚想了想说:“是刘玫告诉我的,刘玫她经常打电话和我聊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有告诉你,事怕你不高兴。今天把话说到这里,再不说我可就不地道了。”
我顿时明白了,刘玫利用启城来打探我的行踪,我之前竟然毫无察觉,刘玫真是用心良苦。
启城又说:“刘玫这姑娘多好,人长得不错,对你又痴心,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哎,兄弟我真替你可惜。”
启城这个说客当得挺称职,我心里冷笑。
我举杯:“谢谢你的坦诚。”
“那个叫温念的姑娘真比刘玫好?”
启城眯着小眼睛问,一脸好奇地。
“感情上的事如人饮水。对吧启城?”
我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反问。
启城愣了愣,鼻子和眼睛挤到了一堆:“对对对,你说得很对。”
显然他没预料到我会将他一军。我扭头去看酒吧里买酒寻欢的各色人等。
过了好一会,启城拍了拍我的肩,神色郑重地说:“正秋把我当兄弟的话,听我一句劝,刘玫是个好姑娘,娶回家老老实实过日子得了,别再瞎折腾了,我们现在这个年纪折腾不起。”
他也是一片好心,我非常明白。朋友的情意我得接住。
他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笑着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
“那就好。来,我们干杯,我有两个愿望,愿公司蒸蒸日上,愿你早日结婚。”
启城笑着说,我无奈地端起杯子。
也许是过久的压抑,也许是身在异地的孤独,那边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启城拖回了酒店。
从上海回来的飞机上,我想起了温念。事实上我没有一天不想她,只是此刻这个念头非常强烈。
她这会在哪里呢?从陕北回去了吗?应该回去了,这会应将在上法语培训班,我给她报得班。
我算了算日子,再过十三天,距离她去法国的日期还有十三天。
这姑娘真是有志气,分手后从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每天都在等她的电话,可是她一个也没有打给我。我有些失望,又觉得好笑。到底是单纯的小姑娘,说分手就分手,分得一干二净。
我想回去见她一面,最少在她去法国之前见一面。
第38章 梦醒(4)
温念
去法国的前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气给正秋打了个电话。虽然已经分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做个告别。
分手快两个月,我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没有找过我。
“喂。”
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二声,他接起了电话,很平静地说,声音里面没有热情。我以为他接到我的电话会意外,没有。我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钟,整理好自己失望的心情,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轻松愉快。
“你好,正秋。”
说完我有点后悔,应该说好久不见正秋,或者不叫他的名字直接说,你好。
我紧张的不知所措,尽管拨通电话前我已经打了无数次腹稿,还是没有说好开场白。
“你好,温念。”
他依旧是淡淡地说,语气冰冷,就像是对一个刚认识不久又印象不好的陌生人。
我以为他会对我说一句:“嗨,温念,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但是没有。
我的心像是从万米高空瞬间跌落到地面,生疼生疼。提出分手的是我,受伤的也是我。
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难道他都忘了吗?他怎么可以忘得这么快?我心心念念想的全是他,这些天我为他受了多少煎熬啊?他怎么能如此无情?是我看错人了还是他隐藏太深?这个薄情的男人,一种深深的怨气在我心里升起来。
突然想起来,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也许他就是拿我一时解闷而已,要怪就怪我自作多情。
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一团乱麻。
沉默了很长时间,他开口说道:“什么事,我在听,请说话。”
“没……没……什么事。对不起,我挂了啊。”
慌乱中我支支吾吾的说,刚准备挂电话,他说:“先不要着急挂电话好吗?”
听着是询问,其实是不容我拒绝的语气加命令的态度,就像我们刚认识时他对我说话那样。
“好。”
我乖乖地听话,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我习惯于接受他的命令。
刚认识他的时候,每次他命令我,我心里很受用,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问道:“温念,你要去法国留学吗?”
“嗯。”
我说,对他怎么知道我要去法国留学,我一点也不好奇,吴大伟会告诉他。
“哪天出发?行李护照那些都准备好了吗?学校那边联系过没有?”
他这样一问,让我想起了我给他打电话的初衷。
我是想让他明天送送我的,我想趁着他送我,再见他最后一面。可是现在我临时改变了主意,觉得没有必要了。
已经分手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何必去打扰别人呢?我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