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勉强做出个笑脸,冲着邹凯点头致意,邹凯也点头回应“这位是?”
“这是星仔的爸爸”郑洁忙接话
何进心里小小的不舒坦。以前郑洁跟同学介绍说他是表哥,现在又说是星仔的爸爸,从郑洁嘴里直接把自己介绍成老公有那么难?
邹凯一副了然的表情,“星仔很招人疼,他现在还好吧”
听邹凯问起星仔,何进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星仔的。盯着邹凯的脸好一会儿琢磨,这张脸在哪儿见过,何进想起来了。是在儿子幼儿园的运动会上,那天自己要出差,郑洁自己带着孩子参加了运动会。后来看儿子运动会的录像,他才知道因为有家庭单位参加的活动,正巧邹凯失婚带着女儿,郑洁自己带着儿子,两个人硬被幼儿园凑成了一个家庭单位。
视频里,邹凯跟郑洁一起做两人三脚的游戏,两人的腿拴在一起,胳膊架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之后老师还专门给他们拍了照片。
听郑洁说,邹凯跟前妻结婚不久就开始创业,忙着工作顾不上家,前妻生完孩子,实在忍受不了,便提出了离婚。邹凯也是一个人带大女儿,所以在育儿方面,跟郑洁颇有些话聊,彼此还留了联系方式。
当时何进倒没觉得有什么,事急从权,本无可厚非。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世界就是这么小,郑洁竟然进了他的公司。这就有点意思了。
眼前的邹凯,个头高挑,样貌清瘦,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年轻人的朝气,跟郑洁站在一起,没有违和感。同样年轻的脸,同一个公司,还一起加班到这么晚,何进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太可能的。
“星仔在车里睡着了”何进回脸看看车里
“本来还打算送郑洁回去,既然星仔爸爸来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些材料得跟郑洁讨论一下,让你们等的时间是久了些,实在是不好意思”邹凯客气着,接着跟郑洁点点头“那就不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了”
郑洁回了一句“那你开车回家注意安全”
看着邹凯离开,何进两手抄兜,敛起笑容看着郑洁,郑洁还一副完全没有察觉到何进表情的样子。她笑着跟邹凯挥手告别,之后才转头看向何进,缩缩脖子讨好似的笑笑“等得不耐烦了吧”
“还好”何进声线有些冷,说完自己转身往回走,郑洁跟在后面。何进坐进驾驶室,见郑洁去开后边的门,便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拍拍副驾驶的座子说“坐这里”。
郑洁已经察觉到何进心情不怎么好,只当他是等得不耐烦了,也没在坚持,便坐进了副驾驶。她低头系安全带说“公司刚上正轨,明天又有个大项目,所以忙了些,进哥,体谅一下吧”说完抬起头,接住了何进的吻。
何进总是这么出其不意,郑洁已经不会意外,闭上眼睛,安心的享受。两片温热的嘴唇贴在一起,反复舔舐,好像永远都不会厌烦。突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推开何进,往后面看了看,确定星仔还在睡才松口气。
何进也不做纠缠,坐正身子,目视前方,发动车子,离开郑洁公司的楼下。
郑洁闭眼靠在椅背上,脸上颇有些倦色。何进瞄了一眼郑洁,似漫不经心的说“既然工作这么累,就不要在这里做了,回家带孩子或者去我公司里随便安个职位做做不也挺好”
“工作累是累了些,可是觉得有价值。在家里带孩子,我怕自己会跟这个社会脱节,变成个因为男人有点风吹草动,就捕风抓影的家庭妇女”郑洁依然闭着眼,说话的时候嘴角却上扬
“那到我的公司里呢?不会跟社会脱节了吧”
“多别扭,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影响工作。再说了,在家里见了,在单位还见,你也不嫌烦啊”
何进瞟了一眼郑洁,低声说“不烦”
郑洁笑着摇摇头,“你现在这么说,等到我时时出现在你眼皮子底下了,肯定就要烦我了”
两个人还就这个问题杠上了。何进试图劝说郑洁去他的公司工作,他可以装作跟郑洁不熟识,不干涉郑洁的工作,工作的时候就公事公办。两个人不因为私生活影响工作,也不因为工作影响私生活。
可是郑洁咬紧牙关,愣是不同意。两个人又卯上了。
“今天晚上我跟儿子睡,你自己睡”郑洁终于被何进说的心里怨气丛生,晚上要跟何进分床睡。何进不依不饶,跟她进了星仔的房间。郑洁见他跟了过来,推着他把他往外赶,何进死赖着不走。
何进抓着郑洁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小声对她说“星仔,你把星仔吵醒了”以期让她消停下来
郑洁看看星仔,星仔睡得好好的,便继续往外推他。两个人在门口僵持着,最后何进认输。
回到自己的房间,何进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家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了,乍一下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他起身到了客厅里,客厅的沙发又软又短,何进一米八的个子,睡的非常不舒服“明天就把这个沙发给换了”。他小声嘟囔着,又蹑手蹑脚的走近卧室,凑到门上听动静,很安静。
“哎”他叹口气,没想到自己混到如今的地步。
何进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又打开电视机来回翻看。频道就那么多,午夜已过,除了广告就是年代久远的电视剧。他百无聊赖开始翻电视机下面的碟片,西游记,小叮当,超级飞侠,五颜六色的不用看也知道是星仔的动画片。
翻着翻着,何进的眼睛被一张写着星仔童年的碟片吸引住。他翻出碟片,放进碟片机,自己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靠在沙发上,单膝立起喝啤酒,顺手打开碟片机的开关。
“郑宇泽,男,2980克,出生快乐,郑宇泽”话音的背景是在产房,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还未睁开眼睛,却已经在咋咋的吸着自己的拇指。
“郑洁,宝宝太可爱了”女人抱着婴儿,冲着镜头笑笑,说不出话,脸上尽是疲惫,却掩藏不住幸福。她紧紧抱着婴儿,还不停的亲吻着他的额头。
何进坐直身子,头往前探,意识到这是星仔出生的时候的录像。
视频很快又跳到下一个。
画面里只有星仔,星仔的衣服上涂得五颜六色,“星仔,怎么回事”郑洁的声音出现在视频里,哭笑不得。
星仔歪着脑袋,呀呀的手舞足蹈比划。
“星仔,这些水彩不是往身上画的,是画图画的啊”郑洁的手敲敲眼前的本子。
星仔迈着小短腿,还走的不稳当,想学大人一样蹲下,却哎呀一声一屁股堆儿坐在了地上。接着他也学郑洁的样子敲敲本子,啊啊的像是在回话,口水从嘴角流下。
“在这样妈妈要生气咯”郑洁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
星仔低着头,还在比划本子,过了一会儿,手撑着地屁股翘起,慢慢的转了一个圈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朝郑洁走来。
郑洁伸出手将他揽住,接着就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
“好了好了,星仔,妈咪知道你认错了,好了,好了,别亲了”郑洁虽然出声在制止,却一直笑的开心,“你亲的妈咪脸上都是口水”镜头一转,摄像机被放在地毯上,只照出胖乎乎的星仔按着郑洁的脸,不停的亲,母子两个笑着抱在一起。
何进看的嘴角弯起,幸福洋溢在脸上,又遗憾自己没有陪幼小的星仔一起长大,有些嫉妒陪儿子一起长大的郑洁。
下一个视频,是郑洁憔悴的面容。她手撑着额头,声音哽咽,“星仔病了,高烧三十九度,我竟然没有发现”说着,泪水溢出眼眶,郑洁也顾不上擦,鼻音越来越重“医生说再晚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都是我没照顾好他,才让他受那么多苦”
镜头转到病房里,隔着窗子,星仔躺在小床上,额头上打着吊瓶,脸红扑扑的,睡得正香“宝贝,要赶快好起来,妈咪以后会小心的”
何进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他知道孩子生病时的焦心,同时也心疼郑洁,更加内疚自己没能陪在他们母子身边,叹了口气。
视频一个接一个,星仔会走路了,星仔会喊妈咪了,星仔过生日了,星仔第一次去游乐园,星仔第一次吃冰激凌,带星仔去户外看星星,每个视频都很用心,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