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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霭沉离开包房,萧辞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眼,林文枫还瘫坐在地上,鼻子身上都是血,吓得脸色青白。
萧辞询问:“顾总,是否需要我去和负责人私谈,今天的事情不方便外扬。”
“这里是朋友的场子,经理知道该怎么处理。”顾霭沉拿纸巾擦去手背血迹,“至于林文枫,他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上了车,顾霭沉脸色依然是紧绷的。
刚才萧辞在场,林文枫和那群狐朋狗友干的混事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让萧辞略微意外的是,顾霭沉竟然真的会为了那个女人和林氏小开动手。
他最初以为,老板只是一时兴起,想和女人玩玩罢了。
毕竟以顾霭沉今时今日的身份,不说他自己想找,赶忙着倒贴的女人并不少。
萧辞总觉得,顾霭沉和那女人的关系不是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萧辞犹豫问:“顾总,您和那位明小姐……”
“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女朋友。”顾霭沉说。
萧辞恍然大悟。
果然还有另一层关系。
要这么说,指不定林氏小开那王八犊子才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萧辞顿时义愤填膺起来,“所以你们是因为林文枫才分手的?”
“不是。”顾霭沉语气淡漠,“是因为我当时差点杀了一个人。”
萧辞:“……”
“为了她。”顾霭沉说,“我去蹲了四年局子。”
萧辞:“……”
萧辞话语凝噎。
这他妈是伤人坐牢啊,您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云淡风轻的。
萧辞进公司以前就听说过自家老总是留过案底的人,但具体因为什么无人知晓,不想背后还有这么一出,顿时觉得这老板路子更野了。
吃牢饭都能吃得如此云淡风轻,搞别人未婚妻算什么,害。
萧辞说:“但林文枫今早对媒体公布了他们的婚礼日期,照这样看,明小姐应该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车内片刻静默。
顾霭沉望向窗外,江岸夜景流水般飞退,光影陆离斑驳,洒落在他清隽冷淡的面容。
“如果她过得幸福,也许我会就此放手。”顾霭沉说。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她过得不好。
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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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傍晚明晞准备外出,去到前院,碰上林文枫宿醉回来,一脸的伤。
林文枫醉酒难以站稳,身体晃了两下勉强扶住墙面,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看清面前女人的脸。
他想起昨晚在会所里遇见的,那个让人心生不悦的男人。
知道了他们曾经的关系,林文枫心里的憋闷愈加强烈。
明晞闻到他身上熏人的酒气,微微皱眉,“你怎么搞成这样?”
林文枫神情幽暗,打量她美丽的脸孔和身段,“你准备去哪?”
明晞觉得今晚林文枫状态不对,警惕地往后挪步,与他拉开距离。
“同学聚会。”她说。
“呵,同学聚会。”林文枫冷笑,步伐踉跄地逼近她,“怕不是要出去和哪个野男人幽会吧?”
明晞皱眉,反感他轻浮的态度。
她没兴致和林文枫多说,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你让阿姨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这就想跑了?”林文枫上前一步,猛地攥住她的手。
明晞一惊,条件反射想甩开他,“放手!”
林文枫不放,神情幽狠地说:“你高中的时候曾经和一个男的谈过,那个人就是现在的沉河总裁,是不是?”
明晞警惕起来:“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不重要,但我要你给我听好了,你们长明现在什么情况全行业都心知肚明,要是没有我们林氏,你们早就撑不下去了。”林文枫已把脸皮撕破,平日对她的儒雅忍让也懒得再演,本性暴露无遗,“你必须跟我结婚,否则你们长明就等着破产清盘吧!”
明晞脸色很难看。
林文枫身上的酒气熏得她作呕,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径直拉开车门坐进去。
林文枫在外面敲打车窗,命令她开门。
明晞疲累地靠进椅背,扭头望向另一侧窗外,吩咐司机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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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台风天气影响,一连整个七月都是暴雨预警。
轿车驶上跨江大桥,整片江岸笼罩在如注的雨幕中,深灰浓浓。
路灯昏黄光线混合着雨水流泻在车窗上,朝外望去,世界一片模糊。
雨天交通拥堵,出门前又被林文枫耽搁了一阵,明晞去到已经过了原本约定的时间。
进到酒店,服务生带她朝里面的包房走。
这家酒店隶属杨氏集团旗下,聚会发起人自然是杨萱,明晞刚到门外,就听见杨萱的大嗓门在里面嘻嘻哈哈。
还有许多面熟的同学。
离开九年,不只是这座城市,许多曾经熟悉的人和事也早已变了样子。好在,她和杨萱打小的情谊是不变的。
她走进去,杨萱迎面给她来了个大熊抱。
“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杨萱红着眼说。
明晞回抱她,眼眶微微发酸,“我也想你啊。”
“让我看看,瘦了没有?”杨萱拎着她的胳膊,左右打量,悲痛地嚎着,“你怎么又瘦了!”
明晞失笑,“哪有,是你的错觉。”
她出门前化了妆,尽力掩去疲累,但不管妆容如何靓丽,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这段时间她精神状态不好,即便脸上笑着,眼中却漾不起多少笑意。
杨萱和她多年朋友,一眼就能看出。
网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杨萱也知晓了婚礼的事。
杨萱问:“你真要和林文枫结婚啊?”
“嗯。”明晞对她笑笑,“请你来做伴娘。”
杨萱说:“那你和顾霭沉怎么办?”
他的名字被人猝不及防地提起,心底某处好似也撕裂了一道,明晞脸上强撑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了。
唇角弧度微颤,渐渐黯淡下来。
杨萱叹了口气,“他这些年,应该也过得挺不容易的。”
“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我总觉得顾霭沉不好,觉得他就是个炸薯条的,裤兜里穷得连叮当响都没有,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我买一瓶粉底液。”杨萱说,“但现在我觉得,这个社会太浮躁了,有谁能无条件地爱着另一个人,一直爱了八、九年,无关对方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
“网上的事闹得那么大,几十万网友都能看出来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顾霭沉对你还有情。”
明晞无言,心中只剩酸涩。
杨萱拉着她入席坐下,压低声多了几分戏侃道:“再说了,人现在顾霭沉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别老对他爱理不理的,圈子里盯上他的小姑娘可多了,万一哪天顾霭沉幡然醒悟了,意识到森林那么大,他何必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你找谁哭去?”
明晞看着杨萱笑眯眯的样子,知道她是在和她开玩笑,可她笑不出来。
翕了翕唇,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还喜欢他,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早就过了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年纪了。
今晚一班同学聚会,长松贵为城中名声显赫的私立学校,同学家世大多旗鼓相当,几个家中企业和林氏有过合作关系的,都收到了他们的婚礼请柬,纷纷过来对明晞说恭喜。
明晞看见请柬的时候还愣了一愣。
她身为当事人,竟不知林家是何时把邀请函发出去的。
杨萱翻开请柬看了眼,啧啧道:“连你这新娘子都不知情的,看来林家和你妈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你逼上大红花轿啊。”
明晞望着手里的请柬,眼睫低垂,没出声。
她的名字与林文枫的名字并排写在邀请函上,烫金的工艺繁复顶级,用的也是她最喜爱的粉色。
但她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上面的名字好像是陌生的,她不认识自己是谁,那个即将要和她结婚的,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又是谁。
从九年前分开的那一刻起,决定要嫁给林文枫的时候,她好像已经死去了。
当初高中她和顾霭沉交往的事几乎人尽皆知,但大多同学只知道他们曾经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后来因为什么分开。今晚是一班聚会,明晞出现在这里,免不了听见其他人提起顾霭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