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93)

梦中的少女扶着身侧的栏杆,缓缓坐了下来。

顾盼好像也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哭着醒过来的。

她抬手茫茫然擦干净脸上的泪,肚子传来的疼痛越发明显,顾盼苍白削瘦的手指几乎握不住东西,“啪”的一声,打破了油灯。

这道声音将在屋外的碧青引了进屋。

“夫人!”

稳婆匆匆赶来时,顾盼的羊水已经破了。

宫口尚未全开,孩子出不来。

顾盼脸色惨白,大片大片的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好想听见了钟砚的声音,又好像没有。

几个时辰后,还是没什么动静。

胎位不正,有难产的风险。

钟砚就在门外,里面丁点声音都没传出来,平静的让人害怕。

顾盼已经意识不清了,只凭着一股气在撑着自己不睡过去,稳婆暗道了声不好,给她喂了催产的药,随即匆匆忙忙打开了门。

钟砚脚底一僵,看着稳婆满手的鲜血,敛眸屏息,嗓音暗哑低沉,“她怎么样了?”

稳婆脸色为难,“夫人情况不太好,若是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钟砚打断,“要大人。”

至于那个孽种死了就死了。

他垂着眼眸,觉得孩子最好是死了。

稳婆心提了起来,得了句准话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至于和方才一样束手束脚。

顾盼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汪洋大海里浮浮沉沉,她被海水包裹,精疲力尽浑身都没有力气,她努力的往前游,好不容易望见边缘陆地,正要上岸之际,突然间被人按着脑袋浸泡在海水中。

海水从四面八方灌入她的口鼻,呼吸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她努力挣扎,渐渐地丧失了力气。

顾盼醒来时,是第二天的早晨。

屋子里的血腥气已经散去了大半,坐在床边的男人眼眸暗沉昏黑,眸光紧盯着她的脸,好像一夜未睡,嗓子听起来很沙哑,“醒了。”

顾盼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各种不好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被子底下的手在发抖,嗓音轻颤,似乎很害怕,“我的孩子呢?”

钟砚轻轻的笑了声,“奶娘抱去喂奶了。”

孩子最终平安落地,足月出生,哭声响亮,身体很好。

顾盼点点头,“男孩还是女孩?”

钟砚轻扯着嘴角,似嘲似讽,“男孩。”

顾盼记得赵焕章想要个小姑娘,不过他也说过第一胎最好是个男孩。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钟砚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浅色眸子淡淡的望着她的眼睛,想透着这双漆黑明亮的眼望进她的心底,他说:“窈窈,过几天便收拾东西准备进宫吧。”

顾盼只愣了一瞬,便答应了下来,连思考都懒得思考,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好啊。”

钟砚觉得这样也很好。

虽然他还不知道他对顾盼愈来愈深的占有欲是不是爱,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够了。

纤弱的美人,就该活在精心准备的宫殿内。

吃过午饭,顾盼才见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小孩子安安静静睡在襁褓中,现在还看不出长得像谁,顾盼觉得这孩子最好是长得像他父亲。

不同于第一次生孩子,那时候她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愿哥儿手足无措,孩子哭她也哭。

这回她已经有了哄孩子的经验,将他抱在怀中,低语呢喃哄他睡觉。

刚出生的孩子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他好像不爱出声,连饿了都不哭的,这可把顾盼担心坏了,就怕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钟砚心思内敛,明明厌恶这个孩子,也不得不容忍着他的存在。

他看着顾盼抱着孩子不撒手时的模样,暴戾的杀气压抑在心口,他表现的云淡风轻,“他有名字吗?”

顾盼拿着拨浪鼓的手顿在半空,“有的。”

她抬头,视线对上钟砚的眼眸,淡淡的说:“赵恒。”

姓赵,名字是她起的。

不怎么好听也不怎么难听,“恒”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因为当初赵焕章写过的字里最多的便是“恒”。

她觉得他应该会喜欢的。

“好听吗?”

钟砚觉得顾盼当真是在故意折磨他,问出的三个字恰巧往他心尖上刺,狠狠捅进去还不够,偏要握着刀柄旋转两圈,血肉模糊才满意。

他的笑容苍白无力,吐字道:“好听。”

孩子睡了,钟砚伸手要将孩子抱过来,被顾盼躲开了。

钟砚觉着可笑,“我难道还会杀了他不成?只是想把他抱到隔间去,免得扰了你的休息。”

顾盼还是很警惕的望着他,她一点都不想让钟砚碰这个孩子。

“我若真想杀他,你拦得住吗?给我。”

最后两个字隐含怒意,顾盼这才将孩子交给他。

钟砚的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将孩子抱到隔间的摇床上,他站在床边,多看一眼都嫌恶。

这个孩子就是他心中拔不掉的刺,他动不得,只能受着。

钟砚削瘦冷白的手指忽然间搭在孩子的脖子上,轻笑了声,“真想杀了你啊,小孽种。”

他强压下满眼杀气,收回手指,转身出了隔间。

踏门而入时,顾盼弓着腰在咳嗽,手中染了血的手帕被她飞快的藏了起来。

她不会让钟砚知道她身体快不行了这件事。

只有顺着剧情死去,她才能回家。

第六十五章

喉间的血腥味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顾盼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装成一个没事人。

钟砚见她脸色苍白, 只当她是没有睡好, 这个小孽种出生后, 她就将大半的精力费到孩子身上,他觉着自己等不到满月,就要把这个孽种送走。

顾盼看着钟砚这个男人,心中又怕又恨,多是恨自己无能,没法子从他身边逃开,她低垂着脸, 将系统叫了出来, 问:“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系统给她推算了一下, 【按照剧情的发展速度,你大概还能活三个月,只要宿主在这个世界里一死就能立即脱离这个世界,算是完成任务回家去啦!】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 顾盼姑且还能忍受。

她抬眸,看着钟砚, 轻启唇角缓缓吐字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 我也不指望你会对他多好, 可你要我现在立马送去我母亲那里,我也做不到。”

钟砚低头望着她,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慢条斯理道:“最多三个月,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

他自认不是个大度的人,从前愿哥儿缠着她,钟砚都觉着有那么点讨厌,何况是个他非常厌恶的孽种呢?

钟砚手段极多,自认为用在顾盼身上的还不到十分之一。

他还是喜欢乖顺听话的她,若是她一直想逃想躲,钟砚也不是没法子对付她,轻而易举就能让她除了自己之外谁都见不到,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内心自私到极/端。

被钟砚用这种晦暗的眼神盯着看,顾盼也会觉得紧张害怕,她抠着手指头,说:“好,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叫我母亲过来将他带回顾家去。”

她的眼眶是红的,钟砚平静的望着她,伸出指腹,抹了抹她的眼角。

顾盼给赵恒起了个小名,叫小平安。

顾名思义只盼着这个孩子能平安长大。

小平安虽然是足月出生,但身体却不怎么好,极容易生病,稍不注意便会染了风寒,顾盼本以为愿哥儿小的时候就足够安静乖巧,可小平安比起哥哥更加安静,几乎不出声。

没几天,小平安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便张开了,皮肤白皙,瞳仁呈着一种浅浅的棕色,湿润水灵的眼眸仿佛会说话,漂亮的像个女孩子。

愿哥儿第一次被母亲牵着手走到弟弟的摇床边时,看着襁褓里的小人,问了一句,“娘,他是妹妹吗?”

顾盼被孩子稚气的疑问逗的笑了,“是弟弟不是妹妹。”

愿哥儿点点头,弟弟比妹妹好。

弟弟可以随便欺负。

愿哥儿有时看着娘亲抱着弟弟哄他睡觉,既羡慕又嫉妒,但他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钟砚。

在顾盼还没回来的时候,愿哥儿每个月都盼着能见到母亲,乖巧懂事的小朋友不哭也不闹,生怕娘亲回来后知道了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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