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声吐字:“滚。”
李都济今日也是鬼迷心窍,靠的很近,仔细看了看,少女的皮肤病态苍白,颈窝散着浅浅的淡香。
风声从耳边拂过,连着将他的呼吸声也盖了过去。
他力气不小,已然将顾盼的腕骨攥的发红,“论身份,我不比钟砚差到哪里去,你当真不动心吗?”
我动你妈。
“我叫你滚。”
这个回答在李都济意料之中,他知道顾盼是真的讨厌看见他,见不得他好。
“难道只有太子这样的人物才能入你的眼?”
顾六小姐和赵焕章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该知道的人也早就知道了。
京城中倾心于太子的女子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男女力气悬殊过大,顾盼硬来是绝比不过他,忍气吞声对他笑了笑。
她笑容甜腻,攥取诱人。
李都济从未得过她的好脸,一时被她的笑晃了心神,趁他走神的时机,顾盼一把用力将他推开,“你真是疯了。”
李都济被她推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失神望着她逃一样的背影,低低笑起来。
顾盼被他吓的不轻,跑回厢房时被门槛绊了一脚,她差点摔了一跤,扶着门框勉强站稳。
气喘吁吁,脸色微红。
钟砚已经从主持的院落回来,青年面色柔和,皮肤雪白,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美感,眸中蕴含着浅浅柔光,平淡冷漠。
他随口一问:“去哪儿了?”
顾盼下意识藏起自己的手,生怕被他看见手腕上的掐痕,慢吞吞走到他身边,佯装洒脱,说:“随便转了两圈。”
她崴脚了,走路姿势有些奇怪,脚下步伐异常缓慢。
少女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白的不太正常,饶是如此也遮挡不住她惊心动魄的美丽。
钟砚看了眼她的脚腕,一时没去注意她的手腕,说道:“怎么还是莽莽撞撞的,真当自己还是个孩子吗?”
顾盼擦干净额头上的细汗,更显得白净漂亮,安静坐在他面前,脱了鞋子袜子,光着白嫩的脚,轻轻的踢了踢他的小腿,更像撩拨和调情,“给我绊疼了。”
钟砚觉得她活该。
多大的人了,有了身子还不肯好好走路,冒失粗心,浑然没有把她自己还有这个孩子当回事。
顾盼也就是仗着自己怀孕后,钟砚对她有了更多的耐心,人也没有之前那么的冰冷,和颜悦色了许多。
钟砚不搭理她,顾盼就继续用脚丫踢他,“你都不心疼我吗?”
男人不动声色,冷淡依旧,垂眸看了看,正要将她赤/裸的脚丫塞回被子里,眸光微顿,视线在她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的脚踝上停留良久。
钟砚收敛几分情绪,似是无意一问:“我送你的脚链呢?怎么不戴了?”
顾盼只顾着不能让钟砚看见她的手,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在她擅自做主摘下来的时候,就知道瞒不过钟砚,天天睡在一张床上的人,而钟砚的观察入微至极,早晚会被他知道。
她装作很委屈,说:“叮铃响,随便蹬了两脚就被吵的睡不着。”
钟砚问:“是吗?”
男人眸中闪着冷萃的光芒,手指轻搭在她的脚踝上,细细抚摸,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顾盼在钟砚面前是不安的,因为她从来没看透过这个男人,她或多或少能感受到钟砚对她微薄的爱意,但她还不知道这点爱能支撑她到什么程度。
顾盼伸出手指,谨慎抓着他的衣角,边笑边说:“我喜欢你送的礼物,只是现在不方便啊,你也说了我怀了宝宝,睡不好的话麻烦就大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很蹩脚,很难说服别人,更加难以说服钟砚。
傍晚日光昏黄,晚风和煦。
微开的门,泄露了几分灿烂金光,柔风过脸,异常柔和。
青年直面着日光,脸庞依然苍白,听完她说的话,神色却还是很平静柔和,看不出半点不悦的迹象。
哪怕是他动怒,也鲜少会让人瞧出来。
他哑着嗓子问:“放在哪里了?”
顾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抽屉里。”
钟砚起身,顺利从抽屉里找到她上午才摘下来的饰品,走回床边,捉着纤细的脚踝,低下头,低垂眉目时神情平和,他的指尖比冬日里的冰碴还要冷上几分,穿戴回去时难以避免要碰上她的肌肤。
顾盼被他的手指冰的想缩回脚,她有些不高兴的说:“你又戴回去做什么?”
钟砚说:“窈窈,莫要胡来。”
他喜欢听话的。
所以碰上顾盼这么个不太安分的小姑娘也很头疼,说过好几次让她听话,每次她都乖乖的应下来,隔天就给忘记了。
看起来,顾盼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让钟砚有些不太满意。
这个女人浑身已经沾满了他的气息,逃脱不开。
男人的眼神看似温柔,却暗藏锋芒,犹如两道寒光,冷厉穿透她的内心。
顾盼觉得自己有勇气摘第二次,也会被钟砚重新戴上,可能那时候他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她没有忘记,钟砚从来不是脾气好耐心足的人。
他是个手段近乎粗/暴、心理又极度扭曲不正常的男人。
钟砚能看出女人的不安,她攥紧了自己的五根手指头,白着脸低头,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模样看起来不安又可怜
顾盼咬着下唇,皱着眉,稍显紧张。
近来她越发觉得钟砚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话都越来越可怕。
她赌气,小声说道:“随你吧,反正我的想法从来不重要。”
说完她抬眼很小心的观察他的表情。
钟砚这次对她显然有多余的足够好的耐心,手掌轻搁在她红肿的脚踝上,语气听上去像在哄她:“不是脚疼吗?夫君帮你揉一揉,好不好?”
宠溺的语气,刻意压低的笑意,听的人骨头都酥了酥。
顾盼被迫被他抓去双脚,一动不能动,抿紧唇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尽管她低着眼睛,还是忍不住会时不时瞟他一眼。
钟砚笑着问:“难道窈窈的脚不疼了吗?”
顾盼头皮发麻,声音轻轻的,骗他:“脚还疼。”
钟砚亲亲她的嘴角,“那不肯说话,就是在和夫君生气了。”
顾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存着试探底线的心思,这会儿倒硬气,垂着小脑袋,不给他亲,“对啊,我生你的气,所以今天不想理你。”
“你别碰我的脚。”
“烦。”
第四十六章
男人这次却很大方没和她计较这些话, 手法轻和,极富耐心的帮她揉了揉红肿的脚踝。
顾盼脚指头蜷缩起来, 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少女绸缎般的长发随意散开, 面颊粉红透亮,像敷了一层淡淡的粉,柔软的耳垂渐渐爬上一抹红晕,整个人香香软软,看着就很好欺负。
她在钟砚面前从来都没什么攻击力,娇纵撒泼都像是刻意撒娇。
头发乱糟糟的,眼尾红红的, 乌黑眼眸中渗着湿漉漉的水汽, 她好像被这个强硬的姿势抱的很不舒服。
钟砚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发自内心觉得她羞怯的模样有几分可爱。
他捉住顾盼的手腕,皓白的腕部印着清晰可见的青色指痕,钟砚眼神一顿,“谁又欺负你了?”
李都济方才是用了狠劲的, 留下的指痕一时半会压根就消不下去。
“也没什么,遇见了个疯子罢了。”
顾盼实在不想这件事拿出来被小题大作, 她早就摸清楚了钟砚是什么脾气, 李都济这次发疯难免会波及连累了她。
她自己都没想到, 几个月过去李都济竟然对她存了这种心思。
她不回答,不代表钟砚猜不出来,他轻而易举就说出了名字。
顾盼犹犹豫豫, “你怎么知道?”
钟砚边替她穿上白袜,边说:“方才在主持的院子里碰见了他的母亲。”
钟砚从前便见识过顾盼和李都济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场面,他并没有将李都济放在眼里,连个威胁都谈不上,对他也没多大的感觉,不至于当成敌人要他死。
不过现下钟砚盯着顾盼的腕部,不得不承认,他心里起了杀心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觊觎他的女人呢?
不管顾盼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她嘴上说过,只爱他一个人。
钟砚有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顾盼口口声声毫不吝啬在他面前表达的爱意,浅薄而又廉价,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欢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