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40)

博平郡主还记得顾盼每次望着太子的眼神,像望着最心爱的男人,到时候她一定会好好帮顾盼一把,促成她和太子的这段姻缘。

博平郡主还不知,她的算计早就被钟砚摸透了。

钟砚此人,工于心计,算准时间才给博平郡主一个下马威,早在他命人将药送去栖筑院时,就猜到博平郡主不会被吓退,反倒要伺准时机反扑一把,他甚至也已预料到博平郡主会在太子和顾盼身上作文章,但这正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将所有人都利用了进去,包括顾盼。

顾盼连着几天都没见到钟砚的人影,本来这事挺好,乐的清净,每天能多睡两个时辰,有事没事还能晃到钟虔面前去嘲笑他被禁足的事。

谁知道钟虔这个狗贼被关禁闭消息竟然比她还灵通,隔着一扇窗户,他说:“你高兴什么?你嫡姐的婚事被我那个好哥哥搅黄了。”

顾盼惊诧,“顾舒怀和李都济的婚约取消了?什么时候的事!?”

钟虔环抱着手,“嘁,现在开始慌了,你可不要忘记,当初钟砚所倾心之人是顾舒怀,不是你。”他故意吓她,“如今你嫡姐婚事不成,说不定钟砚会休了你,转头娶顾舒怀入门,你被休也不冤,粗鲁愚钝,刁蛮歹毒,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

顾盼朝他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我呸!”

“你再呸一个试试!”

“呸呸呸。”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粗俗的女人。”

“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混账的狗东西。”

“你敢骂我?!”

顾盼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了两步,随便捡了个东西往屋里砸,“我不仅骂你,我还敢打你。”

她砸到了人就跑,钟虔气死也没辙,被困在屋子里前后有人守卫,根本跑不出去。

顾盼气连着好几日都在想这件事,心神不宁。

冬日渐短,转眼就是春,昼夜平分,傍晚时的云层被晚霞染上颜色,靓丽明艳。

顾盼站在窗前临摹了一篇钟砚的字体,练了一个多月,她写的字也开始像模像样,至少比之前好看许多。

也才几天不见,顾盼却觉得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钟砚了,所以他回来的时候。

顾盼有些恍惚,迷迷糊糊被他牵着手走到屋里,耳边是男人清透的嗓音,“这些天可有认真练字?”

她点头,然后把桌上那一叠写好的字帖塞进他的手里。

钟砚低眸认真的扫了一遍,“确实不错。”

顾盼藏不住事,蠢蠢欲动,“我听说我嫡姐和李都济的婚事作废了?”

钟砚研磨,“嗯。”

顾盼轻握着他的手,贴的近了就能闻见他衣领处传来的浅淡清香,男人微收下颚,线条冷硬,喉结明显,唇角抿起凉薄弧度,她晃了下神,有瞬间被钟砚的美貌所勾/引。

“你觉得我姐姐为人如何?”

钟砚的眼神好像永远都参不透,也好像谁都不曾放在他眼中,瞳色浅而淡,满眼就写着“客气”二字,他淡道:“你姐姐为人和气,举止大方,性情不争,文采优越。”

四个词,全他妈的都是夸的。

女主不愧是女主。

顾盼掐着掌心,用疼痛保持脑子清醒,“那你觉得我姐姐相貌如何?”

她问了一句废话。

顾舒怀虽然长相比不过她,但也不差,性格又好,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她的婚事原本就是不用愁的,在与李都济的婚约之前,媒人早就踏破了顾家的门槛,不过顾舒怀眼光高,挑剔的很。

钟砚看了看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腕,不着痕迹移开眼。

少女的手指纤细冷白,这双手是钟砚见过最精致纤弱的手,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小。

他低垂着眼,实话回道:“相貌上佳,秀丽端庄。”

第三十一章

钟砚记性很好, 虽然和顾舒怀只见过几次,倒也记得清楚。

顾舒怀长得还算不错, 五官柔和, 看上去柔柔怯怯也没什么攻击力, 不过钟砚也知道她并非像她表现的这般温顺善良,心机不浅,也会耍些手段,不过她倒比顾盼有脑子多了,至少使出来的手段不蠢。

钟砚一向喜欢聪明识趣的人,所以对顾舒怀的印象还算不错。

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顾盼跪坐在床中间,少女低垂着脸颊, 神色有些失落, 纤长的睫毛簌簌颤抖, 紧揪着拇指,似乎有点紧张,她挺直了腰板,仰脸呆呆看着他问:“你也觉得她长得好看?觉得她脾气好是吗?”

钟砚抬眸, 烛光背对着面前的女子,少女秀丽精致的脸颊藏在阴影中, 摇晃的光线偶尔会眷顾她透白的脸颊, 将她的五官衬托的更为生动。

她抿着唇, 像是不高兴,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客观而言,你姐姐相貌的确不差。”

顾盼心中那股气忽然间就散了去, 整个人都没多大的劲,往后一坐,有些颓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

男人都是有眼无珠的瞎子。

贪图外表,对内在又有格外高的要求。

李都济对顾舒怀一心一意,就连没心没肺的男主对顾舒怀也有颇多的赞许。

“或许吧。”

钟砚也曾听过顾舒怀才女的美名,追求她的人趋之若鹜,他虽然对顾舒怀谈不上讨厌,但也绝非有好感,不过是有些惋惜,难得出现个有脑子又漂亮的女子罢了。

顾盼不想再提顾舒怀,平白坏了心情,她裹着被子滚进角落里,背对着他蜷缩起身体,瓮声瓮气道:“我睡觉了。”

小姑娘后脑的每根发丝好像都在说她在生气。

钟砚不明白她在和什么人置气,他从来是不会惯着她的小脾气的,顺手灭了两盏灯,转身走到书桌前,静下心写了一个时辰的字。

更深露重。

钟砚将窗户开了一条两根宽的缝隙,迎面钻来的冷风拍进来,又使他清醒不少。

案桌边角支起的灯盏被风吹灭,屋内视线陡然暗了下去,只能凭借微弱月光看清摆设。

钟砚穿的很少,拿开搭在肩头的外衫,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中衣,身材纤瘦,腰窄肩宽,墨色长发铺在后背,他走路无声无息,悄然走到床边,上面的女人已经睡熟。

樱桃小口水润饱满,颜色鲜亮,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睡着了也不忘用双手抱着暖炉,微张小口,脸被熏的红红的,凑近闻了闻,还能闻见从她脖颈处散发的软甜香气。

钟砚的喉结不自觉滚了两圈,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软软的脸颊上戳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力道,也不会把人弄醒。

钟砚的手常年都没什么温度,冷冰冰的,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

厚厚的棉花被压的顾盼不舒服,脚底心都散发着热气,她闭着眼哼哼唧唧,顺势踢开被子,将嫩白小巧的脚丫子从被子里伸出来,又将手里抱着的暖炉往边上一丢。

如此一来,才舒服许多。

钟砚面不改色看着她不安分的小动作,眼神微动,上床之前,将她露的手脚重新塞回被子里。

没多久,顾盼的额头都闷出细细的汗珠来,她又一次踢开了被子。

钟砚正打算睡下,看见后皱起眉毛,固执又倔强的把她重新塞回去,这次连脑袋也重新塞回被子里面,也不怕闷坏了她。

顾盼全身上下只剩眼睛鼻子露在外边,小脸被蒸的通红,她挣了挣,小声的在咕咕囔囔,“你真烦人。”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在说梦话。

钟砚觉得自己是好心,顾盼动不动就生病,伤寒已成家常便饭,年轻小姑娘爱漂亮,寒冬腊月都穿的很少,就连晚上睡觉也都这么不安分,她不生病谁生病?

顾盼受不住闷,在睡梦中自觉朝冷源靠拢,把钟砚的身体当作冰柱来降温,抱着他的腰,贴紧他的胸膛接着睡下去。

钟砚虽不适应,这回也没有不近人情将她给推开。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月。

初春悄然来临,侯府院内养的花枝也悄悄长出了花苞。

这几个月,侯府里再怎么迟钝的人也看出来时机不同,曾经还是个病秧子快要死了的钟砚身体显然好了起来,也有两个月不曾叫过大夫,城南棺材铺的人也再也没有上门拜访过。

而且他们也逐渐察觉,这位传说中窝囊的无一处可取的世子爷,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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