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最重礼法,哪怕他不喜顾盼,也不能忍受钟虔伤了他名义上的嫂子。
成何体统!
钟砚本就是故意告状,不可能让钟虔有好果子吃,因此也就不介意再添一把火,“您也说了父亲母亲不会管,而且钟虔这次不仅伤了盼盼,又掳掠了未婚的农家女。”
老太爷气的不轻,拐杖重重往地上锤,“我真得好好收拾他了!”
他中气十足对守在外边的管家道:“今晚钟虔回来,直接把人绑到我院里,他若是反抗就给我打!”
“是。”
钟砚达到目的,便收了声。
老太爷连灌两杯凉茶才将火气压回肚子里,“钟虔不好管,顾盼也非省油的灯,小心思不少,之前我便同你说过,若你也是真心想同她过好日子,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许是觉着语气太重,老太爷又补上一句,“还有你也说了,那丫头身子骨不好,弱不禁风的,过年那段日子又生了一场大病,你若喜欢人家,也得好好护着她,至少要将她的身子养好。”
不要像现在,娇气的不成样子。
钟砚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抿了抿杯口,尝着苦味便将茶杯放下,胸有成竹,“无妨。”
他自有千百种法子,迟早将这只猫的利爪拔干净。
顾盼早已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翻不出去。
“对了,还有一事。”
“您尽管说。”
老太爷抹开老脸张嘴,“邢侍郎的儿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了两个,你也抓紧些,别叫外人传那些风言风语。”
钟砚好笑,“他们都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说他不举呗!
“你若不想叫别人说闲话,就早些要个孩子。”
“孙儿知道。”
钟砚每次行事都不曾刻意避过,也不曾让人往顾盼屋里送避子汤。
房事频繁,想来顾盼怀孕也不会很难。
只是,顾盼的身子还是太弱了些,实在不经操。
钟砚想到她背对着自己时,露出的那截修长的透白的后颈,眼神晦暗。
他抽回神思,朝老太爷笑了笑,“时辰不早......”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经书不抄完不许她走。”
“好,孙儿代她抄。”
“……”
钟砚的喉结滚了两圈,又说:“孙儿这就去将她叫醒,带回去了。”
如此迫不及待要将人带走,心急难忍。
这男人表面正经,好一个正人君子,可明明他心里头什么龌龊心思都过了一遍。
第二十八章
顾盼一觉睡醒时眼前茫茫, 视线朦胧不清。
她慢慢的坐起身,一抬头便瞧见端坐在身侧的男人, 侧脸精致, 一贯没什么表情, 低眸认真的在抄字。
钟砚一手漂亮好字跃然纸上,短短时间内已经将她剩下要抄的经文抄完了。
顾盼轻声问:“阿砚,你什么时候来的?”
钟砚收笔,抬眸轻轻扫了她一眼,将刚抄好的经文叠放整齐,“半个时辰之前。”
男人缓缓起身,“走吧, 可以回去了。”
顾盼愣愣被牵着手带出去, 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轻轻开口问了一句,“你帮我抄完了?”
“嗯。”
“谢谢。”
“不用客气。”
还未出老太爷的院子,一个小小的身躯笔直朝顾盼撞过来,钟就的胳膊下意识抱住这个婶婶的小腿。
小男孩仰着脸看清楚他抱着谁的腿之后, 立马松开,愁眉苦脸似乎很不高兴。
他实在太讨厌这个婶婶了, 乌黑圆溜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 整个人都蔫下去。
当着钟砚的面, 钟就不敢霸道。
小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这个小叔叔很厉害的,他很怕他。
钟砚挑了挑眉, “钟就,怎么又乱跑?”
钟就低着脸,声音比苍蝇还小,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没有乱跑,我本来就住在这里。”
父母过世后,他都一直和老太爷住在一起。
“再一再二,不要有再三。”钟砚哪能看不出钟就这个小兔崽子就是故意撞过来的呢?
“若还有下次,我直接把你送回秦州外祖父家,你也别想回来了。”
钟就被震慑的不轻,耷拉着小脑袋,“我不敢了。”
他不想被送回去。
哪怕钟就还是个孩子,在钟砚眼中同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该整治并不会手软。
顾盼偷偷拽了一下钟砚的衣角,小声同他说话,“你别把他吓坏了。”
“嗯。”钟砚的神情看起来稍微柔和些许,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边问:“你喜欢孩子?”
冷不丁的一句把顾盼问住了,她含糊作答:“还挺喜欢的,小孩子应该都很可爱。”
钟砚冷嗤,不以为然,“像钟就这样的也觉得可爱?”
顾盼咬唇,“那又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这么调皮,只要父母教的好,以身作则,还怕教不好孩子吗?”
她说完这话,抬眼打量他的神色,反问:“那么你呢?喜欢孩子吗?”
钟砚沉默,然后轻声吐字,“喜欢。”
顾盼低下头,这次是真的分辨不出钟砚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其实书里,原主和男主婚后这几年里,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不过原主对亲生子不太上心,男主对此也不曾说过什么,孩子尚小的时候,男主每个月都会来探望四五次,多是坐在儿子的摇篮床前,默默看一会儿,和原主是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的,看完孩子头也不回的就走。
原主再怎么没心,也不曾苛待过亲生子,吃穿皆会过问,说不上心只是不像其他母亲那般,把儿子当作自己的命。
孩子满周岁后,钟砚便提出来将孩子送到秦州外祖父家教养。
原主考虑了半个时辰,便同意了此事。
原主的无情无义和爽快都快把男主给气笑了。
后来——
【火把烧的滋啦响,血染天光,夜色都被蒙上一层血气,顾盼挺着大肚子,放下一直以来在他面前的骄纵傲慢,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揪着他的裤脚,泪流满面,“我求你。”
“钟砚,我求求你。”
“你恨我厌我想杀我,我都认,但我求求你放我孩子一条生路。”
男人像听见很好笑的笑话似的,眉眼都生动起来,嘴角上翘,似笑非笑歪着头盯着她的脸,他蹲下来,染满血迹的手掌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低声询问:“就这么重视这个孩子?”
“啧。”男人低叹,语气相当遗憾,“若你这片真心能分到我们的孩子身上半分,他也不至于生来就跟没娘了一样。”
“所以,还是你和这个孽种一起去死比较好。”
男人说这话时,冷如毒蛇的眼神紧盯着她的眸子,杀心四起。】
综上,顾盼也分不清钟砚到底喜不喜欢孩子,若真的喜爱怎么舍得把才丁点大的孩子送到秦州,若是厌恶最后也不会对原主说那番话。
进了屋,外边的冷气便钻不进来。
钟砚低眉顺眼,动作温柔将她身上的斗篷给摘下来,抖干净毛领上的雪花,轻挂在一旁。
暖气腾腾的屋子里香气四溢,丫鬟们刚摆好饭,四菜一汤,两素两荤。
顾盼爱吃荤菜,便专门挑肉吃,青菜是一根都不碰,而钟砚口味清淡,从头到尾也没见他将筷子伸到红烧肉的盘子里。
吃饱喝足后,顾盼便坐在镜子前卸妆,将发髻上的发饰一一卸下,小脸干净又漂亮,唇色红润,鼻尖粉粉的,眼尾天然上挑,眼波流转间平添媚意,脸小小的白白的,皮肤细腻光滑,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
钟砚突然出现在镜子后,捡起桌上的木梳替她顺发。
顾盼僵着上半身不敢随意乱动,好在钟砚动作轻柔,全程没有弄疼她。
天色渐深,守夜的丫鬟却一点都不困,红着脸听屋内传来的啜泣低吟,从心底觉得,夫人不仅长得美,声音也是如此的婉转动人。
也难怪清贵冷漠的世子爷也会动心,难以自持。
顾盼的发丝湿哒哒贴着脸颊两侧,黏黏的很不舒服,钟砚伸手将发丝拨弄在耳后,嗓子沙哑,音色难得柔和,“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盼没力气应声,卷起被子背对着他继续睡了。
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间想起来钟砚昨晚说的这句话,一度当成了个梦,仔细想想,他们欢爱几次都没特意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