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的心是真的麻木了。她去相亲,想给女儿找个老实可靠的后爹,男人百般阻扰,各种“恶事”、“坏事”做尽,她也只当是对方不想让她安生好过,对于想不通烧脑的事,只当对方是见不得她心里舒坦……
那天晚上,她扇了男人一耳光不说,接着又还连扇了好几大巴掌。
男人把她拖到屋里去,她要扇,他就等她扇,只说别让他老娘周氏看见就好。
她哭得泪眼汪汪地,他就抱着她、听她哭。
她骂他无耻混蛋,他也老老实实、抱着她、让她骂。
可怜那时候男人也是真“贱”呐!
女人不搭不理的、极其礼貌客气,对他来说,是真正的陌生疏远;
如今,她可以在他怀里放声大嚎,又抓他又挠他,气冲出来,他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舒坦。她闹着哭着,闹够了,他又捧着她脸去吻她。
他一边吻,一边说:“好了,好了,娇娇,你要打我让打,只是千万别把手打疼……”
顾峥眼泪刷刷刷,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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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太子和刘王越发斗得凶残了,几乎两败俱伤。周牧禹隔岸观火,渔翁之利,越发有坐收明显之势。他依旧在幕后操纵着一切,面上淡定与世无争,只有鲜少人才知道这表面平静无争的晋王殿下,内里的诡谲和阴谋汹涌。
老皇帝还在和周氏斗着气,他身边一大太监说:“皇上,要不要让奴才们把娘娘去接回来!”
老皇帝指着那大太监,当即眼瞪得如铜铃:“你们敢?!接什么接?!朕就不信,她真的有不来求朕的一天!”
大太监说:“可是皇上,您难道一点不担心介怀吗?”
然后,大太监贴近老皇帝耳朵,悄声咕哝说了几句什么。
皇帝的脸一下扭曲抽搐起来。“果真有此事?”他狐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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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监说,有一次派人跟踪着,跟踪着,那周娘娘居然和一个老头子谈笑风声,哟,又是一起打牌玩马吊,又是一起去街上逛买东西散步,好得蜜里调油。最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
皇帝正在端着盖碗喝茶,噗地一声,茶水从嘴巴里喷出来,呛得大太监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来拍背。
此后诸事,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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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万琴时常自然也跑来找顾峥,所聊之事,无非就是那些,什么花啊,草啊,风啊月啊,天气啊,男人与女人……
徐茜梅因时常和顾峥一起,自然,聊着聊着,三个女人便也越混越熟了。
这天,三个女人又在一块儿聊天,徐茜梅说:“呀,徐姑娘,你这手可是白嫩细滑,都是怎么养出来的……”
徐万琴自小娇生惯养惯了,倒也不避讳。“我这手啊,养成这样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不过是每天用牛奶羊奶泡半个时辰,再用燕窝来抹一炷香时间,把燕窝牛奶都抹好了,再用馥香斋的玉容霜擦一遍,擦好了,又用盈珠粉和珍珠粉混合起来涂一遍,就是这样子咯!……对了,每天晚上都要做一遍的,不然养不到这么好的!”
徐茜梅在旁便撇嘴。心忖:吹什么骚牛,别说燕窝牛奶马奶的泡,就是那馥香斋的玉容霜,明明是擦脸的,尚且不可得,一百两银子一瓶,又贵,你偏拿来擦手……
便对顾峥悄声在耳旁嘀咕道:“表姐,你信她吹牛?你看她,故意在咱们跟前显摆炫耀,谁知道安的什么好心?”
顾峥说:“你也太多心了!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
徐茜梅便又撇嘴。
徐万琴忽然笑嘻嘻道:“顾峥,好久我把我的那玉容霜也送你一瓶,好不好?”
顾峥连忙说,不用了,你自己用吧,谢谢……
徐万琴道:“我家里其实还只剩下一瓶了,说实话,瞧不上的人,我还不想送她呢!”
便有意无意,把徐茜梅冷冷瞪了一眼。脸露傲娇得意神采。
徐茜梅脚一跺,便越发心堵得慌了。
徐万琴走后,徐茜梅对表姐顾峥道:“表姐,咱们以后少跟这姓徐的女人来往了,你看看她,仗着她家里几个臭钱,就成天在咱们跟前儿显摆嘚瑟……”
顾峥说,“你又多心了,人家可没那么想……”
徐茜梅冷哼一声,忽然她问:“表姐,我以前送你的那支黄玉簪,我竟从没看过你戴过,你是不是嫌弃我送你的东西便宜不好?那徐万琴送你的才珍贵!”
她这表妹就爱多心,看样子,是拈酸吃醋了。
赶紧去哄她,笑道:“你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没戴,是舍不得呀!那么贵的东西,我一个做生意的,成天在铺子里和面团,戴着不是不合适吗?!”
“你看看你,那么贵的东西都给我,如果说,我向着徐万琴徐姑娘,可论亲疏,你才是我的亲亲表妹呀!”
徐茜梅眼一下就亮了。“真的?表姐?在你心中,我真比那徐万琴重要吗?”
顾峥便道:“当然咯!你是我的好表妹嘛!”
徐茜梅这才终于满足、得偿所愿地笑了。亲亲妮妮搂着顾峥的脖子肩膀,“我就说嘛,再怎么讲,你是我的亲表姐,咱们一块儿长大,还一块儿睡觉,她想来横插一脚,啊呸!”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一个人恶起来,不可能全是恶的。一个人善起来,也不全是善的。人性的善恶是要在很多事情矛盾冲突发展中,或者某个关键点,才会立竿见影,考验出来。所以,作者尝试不写脸谱化的人物,才有了顾峥、江碧落,徐万琴,包括表妹徐茜梅四个女人的存在。
另,作者觉得一个写手最大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笔下的人物,就像是我们生活中、活生生的某个人。
作者争取朝这方面努力,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0章 宠成公主
苗苗突然出事了。
顾峥正店铺里忙活,有个客人嫌弃她的东西贵,恰时表妹徐茜梅这日来铺子里找她闹磕,徐茜梅性子急躁,便和客人怼起来,顾峥怕她得罪人家,赶紧去劝。
徐茜梅骂那女客人道:“吃不起你就不要来买!你买几块酥,还要咱们送几块饼,这又是裹又是拿的,你还嫌贵!……”
噼里啪啦,如放炮仗。顾峥生怕她把自己生意搞砸了,连忙去拉住她。
徐茜梅又骂顾峥:“不是我说你啊表姐,哪有你这样子做生意的?你这样做生意,一辈子都甭想发财!!”
两姊妹正说闹着,萱草一脸惨白、跌跌撞撞边哭边跑过来。“小姐,苗苗,苗苗她不好了!出事了!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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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起来,周氏说她要给苗苗喂虾仁粥,萱草说,吃不得,但周氏说怎么会吃不得,偏要喂,萱草也不好劝。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周氏带着苗苗在院坝里放风筝,放着放着,苗苗忽然嘴角便吐白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手脚冰凉,额头上却是大颗大颗的汗……总之,小女孩儿现在都时而昏迷,好容易清醒过来了,又哭啼不止,大喊肚子疼。
徐茜梅立即惊忙怪叫道:“好啊!萱草!她果然要害苗苗,这个老妖婆,连自家的孙女儿都要害!你当时怎么都不好生看着!”
萱草只知道哭,“小姐,你快回去,现在苗苗看样子严重了……”
顾峥吓得惊慌不止,赶紧手软脚软跑回家,一路上,徐茜梅都还在抱怨:“我早就跟你说,要注意提防这个老妖婆吧,肯定是她!是她要害自己的孙女儿!”
顾峥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冒出来,现在,她没多余思考的功夫,也不想去思考徐茜梅的话,只一个劲儿念头,苗苗不能出事,她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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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院子,周氏一眼见她回来,手上还抱着小孙女儿,将哭啼不止的小苗苗给拍哄着,眼泪流个不停,有忏悔认错负罪的意思:“顾峥,是我!我不该给她喂虾仁粥,都怪我!都怪我!”
每次苗苗生病闹肚子疼,都是顾峥在哄,除了顾峥,小女娃不要任何人抱,现下周氏越抱,她越哭得汹涌厉害。
顾峥赶紧将苗苗从周氏怀中接抱过,索性,倒还残留有一丝清明理智,女儿突发疾症,没让她冲昏头,她也一边把女儿拍着哄着,一边道:“好了好了,伯母,我并没有怪你,你也是没有恶意的,是我忘记告诉你了,苗苗不能吃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