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宪双膝颤抖,回道:“是……儿媳受教了,儿媳铭记自己是爱新觉罗的女人。”
孝庄瞧着仁宪的双膝已经颤抖,故作恍然道:“诶呦,你怎么……你快起来,快起来。苏麻啊,我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怎么就让她一直行着礼。”
苏麻赶紧上前赶在阿木尔前头扶着仁宪,道:“是奴婢疏忽了。”
仁宪不敢有一丝怨言,恭顺道:“是儿媳的错,是儿媳的错,儿媳当罚。”
孝庄笑道:“诶呦,我不过是人老了爱唠叨几句,哪至于什么错不错的。罢了,说了这回子,我也乏了,你且先回去吧。”
仁宪又慌乱起身,道:“那儿媳就先回去了。”说罢,她便脸色羞红的退步离走。
仁宪退走到门口,刚转过身,不想孝庄又开口道:“那莲花碗就留下了,也难为你一片孝心。”
仁宪又急张拘诸地叫人将莲花碗送到苏麻喇姑跟前儿,且又行了一遍礼,这才喘着粗气从慈宁宫里出来。
阿木尔瞧着仁宪目光如炬,但忌着此刻所在是慈宁宫,便没有出言劝慰。仁宪也是直等到出了慈宁宫,才敢怒言道:“怎么?我送礼表孝心还有错来了?怎么平白就受了训斥了?还被罚……”仁宪说着,却无底气起来,因着在旁人看来孝庄不过是指点一二罢了,即没有责也没有罚,故此这便是孝庄高明的地方。
阿木尔道:“太后息怒,在血统上太皇太后是您的祖母,在这宫里头又是您的婆婆,她便是真的责罚了,咱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再者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您的怨言,再传到太皇太后的耳朵里,那才真是要怪罪了。”
仁宪捶了捶着胸口,似十分堵塞,呼不出气来。过了些许,她怅然道:“我知道她为什么如今不待见我,不就是先皇在世的时候,那次她身有不适,我不但没有去侍疾病,连安都没有请,所以她才这么的不待见我。”说到这,仁宪瞄了瞄前后,见无人,她便露出阴鸷的眼神,道,“皇上不待见我,偏宠爱那个董鄂妃,我为什么要去侍奉她的生母。左右我做与不做他都是要废了我,是合宫的笑话,我便是做了也是无用,何至于要那贤良孝顺的名声!”仁宪越说,那陈年的怨恨便一股脑的涌现出来,“哼,要怪也要怪那董鄂妃,既是个狐媚的,偏又要做个贤良孝顺的,把我比的一无是处。纵是她死了,如今也要让我不快,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让她死的痛苦些,连带着她的孩子也要不得好死!”
阿木尔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惶恐劝道:“太后,莫要再提起此事了,恐消福啊!您日日在那佛前叩拜,佛祖定是饶恕了你的,如此又这般带着恶念提,怕会罪孽消不去啊。”
这话若是旁人说,仁宪必定会撕了他的皮。只是阿木尔不同,她自小陪伴仁宪长大,是仁宪最亲的人,也是待仁宪最好的人,她说这话自然是为了仁宪着想,仁宪便有了悔意,但心中的恨意却仍是难消。
她边走便感慨道:“虽说如此,若是那静妃如这般,也不至于落个太妃的下场,现今连提起她的人都没有。这宫里啊,你若没点狠绝,你就是那火上被烤的羊儿,任人宰割,把你生吞活剥了。”
阿木尔也出身草原,故性子直些,对待仁宪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木尔谨慎道:“太后,您还是不要露出此念头了。您没瞧见太皇太后是何等的精明,今天您不过是送来个花瓶,她便把您的心思都猜透了。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您做过什么,她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且咱们皇上一向对她言听计从……”
仁宪听过脸色骤变,后怕道:“是啊,你说我不过是送个莲花盖碗,她便知道我是为立后之事而来,她真是老谋深算啊。”
这样的话,阿木尔可不敢说出口,她只在一旁默默听着,也仔细着是否有人经过听到。
仁宪道:“可是她不顾博尔济吉特氏的荣辱,我不能不顾啊!想那慧妃命薄,无缘皇后之位,现如今皇后之位空悬,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让其落入钮祜禄氏的手中吧。”
阿木尔一边搀扶着仁宪,一边留意她的脸色,道:“太后糊涂啊,那老祖宗并非是不顾博尔济吉特氏的荣辱,而是吃了一次亏,知道干涉也无用,便放弃了干涉。想那先帝在时,太皇太后为了董鄂妃的事情和先帝闹了很深的隔阂,如今是不想和自己的孙儿再闹出不快了,毕竟咱们皇上如先帝一样也是个有主意的。”
仁宪漫不经心道:“这我知道,连董鄂妃死了先帝爷都把这事怪罪到太皇太后身上……”说起这个,仁宪嘴角流露出一抹讥笑,“可她怕,我可不怕,难不成当今皇上还能废了我这个嫡母?先帝若是废皇后自然是容易些,可现如今废了我这个太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弄不好他皇上便是大不孝!”
阿木尔屏息道:“太后是要干预立后?”
仁宪得意笑道:“立后之事本就应该问过我的,哀家……”仁宪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傲言道,“要让她们都知道,到底这个后宫谁做主!”
阿木尔谨慎道:“太后说的是,不过太后,既然太皇太后不待见咱们,咱们皇上却是个极孝顺的,咱们有个依靠傍身还是好的。如今听说咸福宫那位有孕,您也该多关心关心皇嗣,落个仁爱的好名声。”
仁宪恍然道:“对,你说的对,哀家是该如此。对了,这几日吃的南瓜松糕不错,香甜可口,且南瓜性温,对胎儿无害,你便命人送去咸福宫,那位小主若是喜欢,你便日日叫人送去。她即有孕,皇上必会去瞧她,那点心摆在桌上,自然知道是我的心思。”
“奴婢遵命。”
(本章完)
第19章 南瓜克2
自那日澜乔摔翻了药碗后,小厨房倒是明窗净几了许多。澜乔则亦如往日般,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地出现在小厨房,且都是小思打开熬药的时辰。
小思蹲下地上,没好脸儿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澜乔,聒噪道:“你又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来监视我的?哼!你自己打翻了药碗,还好意思来看着我。”
澜乔皮笑肉不笑,瞧着有几分尴尬,辗转难为情道:“小……思,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来监视你呢。”
小思抬面眄视道:“那你这成日里准时准点地来干嘛?”
澜乔思覃后,编扯虚诳道:“这……不也学学,来日若……出了宫有了孩子,好不用花钱请人开药方,自己便知道了。”
小思用力扇着药罐,扯着嘴角讥道:“哼,你的样子还想成亲要孩子,不怕也生个丑姑娘啊?”说罢,她亦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甚,便抬脸逢迎,道:“我是说笑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啊。对了,小菁不是把你介绍给她表哥了么,想必……反正你是比我们强了,出宫就有归处了。”
澜乔见小思如此牵强的笑意,着实也不愿多和她讲话。她知今日的药亦没有红花,便草草言道:“是啊,是啊。那个小思,你熬药吧,我走了。”
小思却恍然想起,朝门嚷道:“改日我帮你要份方子吧……”
澜乔听后,扬声回道:“那就多谢了。”话音刚落澜乔一个没注意,撞到了迎面走来的锦儿身上。锦儿立时勃然作色道:“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知道看路啊,找打的小蹄子!”
澜乔慌忙低头道:“对不住了锦儿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小心。”说罢,她不自觉地捂着胸口,念想着自己可别又挨耳光。
锦儿因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便止住了含在嘴里的责骂话,愤然离开。
自那日澜乔打翻了坐胎药,澜乔便悄悄起誓:定要护住通贵人腹中的孩子,故此便时时留意锦儿。虽不能笃定她就是咸福宫的叛徒,可她的嫌疑最大,所以此刻澜乔瞧出锦儿似有事的样子,便悄悄地跟在其身后,直到锦儿鬼祟地走到后门,澜乔便越想越不安,便也跟着出了咸福宫。澜乔不敢靠的太近,故只待锦儿出门了些许时间她才跟着出来,只是出来她便后悔了,因着此时已无锦儿的身影。澜乔思衬着,或许可以到李氏所居的储秀宫碰碰运气。
因咸福宫与储秀宫相邻,澜乔穿过甬道,便来到储秀宫的宫门口。澜乔小心谨慎地躲在墙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瞧着储秀宫门口。过不多时,那锦儿果然从储秀宫出了来,且神色略有些焦灼。且在她出来后,李氏身边的绿茵也跟着出来了,临了,绿茵还在其耳边嘱托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