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趁着柳碧离开的功夫,巡视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
“可有异样?”
“异样就是这柳二夫人得宠得很。”沈屹没有太多时间与她多说,柳碧去而复返。
穆奚大声道:“你个小娘们,你哥哥都是我的人了,你还有哪里不痛快?!”
沈屹反唇相讥,“你不过占了先机,兄长却是我一辈子的兄长,来日他再娶了人过门,你还能在我面前耍威风?”
“好笑,真好笑,你就不会嫁人?有本事就在家里待一辈子,熬成个黄脸婆!”
“一辈子也是我的心意,我要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你么,你可知我哥哥当年求过一门亲
那姑娘有眼无珠,可还是我哥哥心上的佳人啊。”
“什么?不可能,你骗我!”
老娘小半辈子的演技就在这了,感谢各种宅斗文和电视剧的指导。穆奚换了口气,甩袖子歇斯底里道:“不信,我不听,你胡言乱语!你、你这——”
“骂人都不会啊,你这小犊子!”
穆奚揉了揉眼,将茶水倒到手上,再在脸上涂了两道。
她呜呜“哭”了起来。
沈屹推门而出,与柳碧打了个照面,一句话没说,抬腿就走。
“妹妹别哭。”柳碧过来轻轻抱住穆奚,轻声说:“没有佳人的,没有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碧:这墙角听的,爽!
穆奚:真的我骂人就没输过,这次不得已,他的词还是我教的呢。
沈屹:是门技术活,多谢娘子指教。
穆奚:我其实还能指教点别的,实践经验不足,我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哦。)
沈屹:咱们还是一起丰富实践吧。)
第29章 第一分破绽
穆奚硬挤出几滴眼泪,配着抹在脸上的水痕,便是伤心欲绝的失态。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诚不欺我。
柳碧见她哭的如此凄惨,与她同坐床沿,将穆奚半抱在怀中,大姐姐般轻拍她的背,哄道:“听她乱讲的,你与你心上人必然是天生一对。”
如今这一招小儿科的穆奚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用过。
但招不在老,全看用的好不好。
她心知这样就是在做戏套柳碧的话,可奈何祝沾衣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有问题哈”,不加紧进度,天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大动静。
人设又莫名其妙稳定。
书里女主角就是个受了伤喜欢找人倾诉的性子,在殷青的严厉训练下才有改变,根子确没能完全拧过来。
好在后来就只是依恋男主,不会随便抓个人就掏心掏肺。
女主其实还是挺幸运,毕竟光环在头上顶着,她选的哭诉对象大可分两类,对她好的和想她死的。
结果就是想她死的最后都先死一步,对她好的除了男主也基本凉的差不多。
希望女主天煞孤星的属性不要遗传,穆奚绞着袖子对柳碧道:“我与沈郎情投意合,他怎会瞒我。”
“沈姑娘不过是嘴巴厉害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柳碧用帕子给她擦眼泪,“你夫君若是真心待你,便不会难断旧情。”
这柳二夫人开导人一套一套,可她本人的情况与内容不符,她家的祝沾衣岂止是旧情难断,都直接娶进了家门。
在穆奚的预估中,柳碧应当会说:“他若真心爱你,你便该知足。”
如同往日穆府的夫人们,有如兰姨那样早就死了心,看透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的一类,还有心存幻想,积极搞后院争斗的一群,以及自贬身价,爱的卑微的女子。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自古就是种骐骥。
得者寡,谓之骐骥。
“沈郎待我极好,可活人如何敌过死人,我心知这是自找不痛快,偏就是放不下。”穆奚把脑子
里女主的台词搜刮了个遍,捏着调子尽力不捧读。
“奚妹妹这句话倒是讲对了”柳碧轻声道:“活人是敌不过死人……”
穆奚见她似是要牵扯到自身,再接再厉:“方才我都想着,我若是死了,沈郎可会将我记一辈子?”
呸呸呸,穆奚心里狂呸一通。
还记一辈子呢,要是真渣,几个月就能忘光。
“妹妹可不要做傻事。”
柳碧如所有听到这种傻话的知心闺蜜,劝慰道:“你得活着呀,你不活着,怎么能看清谁真心谁负心呢?”
后半夜柳碧就尽是给她灌心灵鸡汤,穆奚听得昏昏欲睡,却还要配合着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愤慨,十分消耗精力。
大道理说起劲儿,柳碧还不想停,直到天边浮出些白光,两人这才真正睡下。
次日穆奚眼下出了黑眼圈。
谢过柳碧,借口出门寻冷听荷,赶紧离开了祝家。
再回想昨夜,柳碧一个人长篇大论说了许多,但却没半点有用。
她好像达到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境界,谈人生谈理想,把爱情看得透亮,虚无缥缈给穆奚讲了一堆道理。
细想下竟是无任何破绽。
如果她怨怼,不甘心,与她共情就能让她讲出过往,祝沾衣的身世和过去也许就能被探知。
但什么也没有,半个字都没透露。
穆奚回到昨日与沈屹谈话的那间客栈,沈屹换了男装避人耳目,两人各开一间,除非有人紧跟他们上楼,否则无人能发觉他们的碰面。
沈屹早到,桌上已摆好饭菜。
穆奚大感欣慰,果真只有真正热乎乎鸡汤能抚慰受伤的心灵。
“不顺利?”沈屹见她黑眼圈浓重,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
“这你都能买到?”穆奚瞧着那小盒子盖上的刻印,乃是大魏一等一的胭脂铺子出品,换成现代玩意就是顶级护肤品。
时隔多日,穆奚再次体会了一把,沈屹这汉子过的比她还要精致的糟心。
穆奚也不晓得这盒膏状的东西是什么材质,抹上去清清凉凉很是舒服。
她边拍脸边道:“柳碧不是个好套话的主,也许是我不得技巧,昨夜她说的比我还多,却连提都没提到祝沾衣。”
“祝家人不肯透露半点口风,昨夜我再找那名小童,可那般大的年纪,心思未免太深。”
虽说没人会对客人嚼舌根子,可话技高超如沈屹,他都没能套出点有用的消息,这祝家治家便比得上皇宫里掉脑袋风险的严厉了。
“外面的说法倒是精彩。”
沈屹起话头,但又不继续,而是伸手在穆奚脸颊边一摸,“没抹匀。”
唔……穆奚一手拿着勺子,忽然觉得这鸡汤喝得有点上头。
“外头,外头说啥了?”穆奚端起碗仰头灌了几口,只见沈屹撑着太阳穴含笑看他,那笑容要多闪有多闪。
穆奚小心脏猛地一跳。
无形之撩最为致命。
一想到连逗他几句都会脸红的沈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四处撩人,当然这撩的对象还只是自己一个……
真是美滋滋啊怎么回事?
“说法也多,难以辨出真假。”沈屹道:“不过难怪灵巫查祝沾衣的身世,最后都没有结果,他本就是来历不明。”
沈屹将他问出的一一讲述,穆奚听到后来,连饭都吃不下去。
太倒胃口,因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祝沾衣就和他的祝家一样,像是用铁铸成的球,找不到连接口,完全无法打开。
没有人知道祝沾衣从哪里来。
沈屹问过的所有人,都是后来才进到兔缘村,兔缘村从几百户的小村庄变成如今的大集镇,至今他未曾遇见过一个当年的原住民。
没有过去,意味着抹杀和断绝。
祝沾衣凭空出现,一来就带着两个女人。
“柳碧从前就跟着她。”穆奚想想昨夜的情形,“她是故意的么?”
“她们是一对结拜姐妹。”沈屹道:“这是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
嚯,好家伙,还是娥皇女英的梗!
祝沾衣来的时候乃是一名商贾,其实现在他还是商人,兔缘村的绝大部分店铺都有挂名,或干脆是他们祝家请人在背后经营。
他如今的财力远比祝家宅子展露出来的要多。
不露财,为人低调谦和,祝沾衣在兔缘村口碑极佳。
毕竟现在村子里靠他们家给个店面养活的人不在少数。
至于神明,外面传的神乎其神,兔缘村的人却不怎么痴迷,甚至都不是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