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仗着厉害没人敢欺他,但一朝跌落,就任人搓扁揉圆。
“等等!”冷听荷忽然将穆奚向后一扯,“没想到还能碰上西唐的熟人。”
“谁”穆奚下意识就想到晏鸣,但方才进到祝家的是个中年男子,与前国师年纪不符。
“大人物啊,丫头你晓得殷青么?”
“殷……殷相?!”
穆奚感概,这是什么路遇大咖的体质啊,西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都能在路上随便撞见。
“还叫殷相?他已经被贬大半年了。”
“啊西唐咋了,要搞大事?”
国师丞相接连出事,穆奚闭眼都能吹出一通阴谋论。
“竟是你?”
覃山柏领着浓妆艳抹的沈屹迎面而来。
“我当谁,真是冤家路窄。”
冷听荷戏精上头,指着沈屹冷笑道:“新欢啊?”
闲着没事的路人闻风知八卦。
“哼。”沈屹拉了脸。
当街飙演技要不要这么猛……
穆奚不甘示弱:“哼哈!”
“嗤——”
伪装老手沈屹光荣破功漏气。
四人一副互看不对眼的模样。
祝家门前立了个模样水灵的童子,他恭敬道:“来者是客,今日公子却是不再见人了,还请明日早起再来。”
“我刚看一人进去,怎么到我们这儿就不许”
沈屹语气轻蔑,一副娇生惯养的小姐耍起了小性子:“瞧不上我们不是?”
覃山柏笑道:“还请通融一二,家里的丫头不懂事,不远万里要来见你们家公子。”
从袖子里掏出枚玉佩,塞到童子手里。
“不可不可!”童子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他,“那人是来给夫人治病的,今日当真不可见人。”
“哦家中有人病着”覃山柏顺势爬坡,“白某略通药理,可否让白某一试?”
覃山柏化名白水,冷听荷则用了何灼为假名,至于沈屹穆奚,可怜完全没有名气,连改名都不必。
“这……”童子为难了,“夫人病了多年,看过不知多少大夫……”
言下之意就是没两把刷子的就自己滚蛋。
覃山柏一笑,“家师冷行。”
“竟是冷圣手的弟子!”童子瞪圆了眼。
冷听荷的父亲冷行,牛人名不虚传,以药术和毒针名扬江湖,广收弟子,多传其武艺,药理少有人学。
“先生稍等,我去通报公子。”
这童子倒是知趣,自己去传报,也不把他们干晾着,另找了个一般个头的小童侯在门口。
不让进,也不显得多无礼。
新童子是个好笑语的小女娃,穆奚逗她:“你们家公子俊不俊啊”
女娃嘻嘻笑道:“俊,家里夫人也好看的紧。”
“看来夫人病中也不改姿容,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不是大夫人。”小童笑弯了眼,“是二夫人。”
穆奚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祝公子后院想必不大太平。
大夫人病着,二夫人得了人心,正儿八经的宅斗剧情。
说话间祝家门扉大开。
祝沾衣亲自前来迎,“家童怠慢了圣手高徒,见谅,见谅!”
“无妨,是我等坏了规矩。”覃山柏姿态从容,随祝沾衣入内,穆沈屹紧随其后,穆奚与冷听荷则边哼哼气。
“想来?”覃山柏回首,嘴角一抹笑浅的看不见,硬生生改成了讥讽,“求我。”
“啧。”
“白公子何必与女子置气,既然有缘,就一同来喝一盏茶如何?”祝沾衣打圆场。
进了大门才知道,祝沾衣这村长当的又阔又富。
他家院子不大,却多奇花异草,厅堂也不大,但随处古玩字画。
殷青殷丞相也等在正厅,起身拱手道:“久闻白兄大名。”
扯吧,刚起的名还久闻?
穆奚觉得有意思,视线无意与殷青的目光交集。
殷青轻轻点头,穆奚忽然有种被审视的错觉。
“是先看夫人,还是先算姻缘”沈屹迈开一步,挡在穆奚身前。
“夫人刚睡下,不如先用饭,阿柳!”
伴随清脆的铃铛声,旁厅拐出名女子,白裙翩翩,身姿玲珑,不点装面却自成清雅,好似一朵白莲花。
活久见,活久见,真有这种白莲花气质的小姐姐啊。
穆奚见她素手拨开琉璃珠帘,温声道:“酒菜已备好了,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穆奚:新副本打卡!
祝沾衣;你们感情戏不足啊,看我台词本多厚,就不能多谈恋爱少分我们剧情?
沈屹:最好是你们只有两句词。
祝沾衣:哪两句?
沈屹:“我是个坏人。”和“啊,我凉了!”
祝沾衣:……
第26章 和谐一家
《千载谋深》的世界,光凭盛产美人这一点,就能让穆奚好好夸上一夸。
美人还是各有各的风采,类型繁多,不带重样。
好比眼下这大厅里的几位。
祝沾衣此人,和“村长”的头衔完全不符,是个脸部轮廓柔和,见人先露三分笑意的公子哥,未必有世无双的卓越,放在街上倒也能赚够回头率。
公子配佳人,白裙的姑娘名为柳碧,便是小童口中的“二夫人”。
西唐前丞相殷青不是扎眼的英俊,但想必多年的位高权重,富贵之乡磨出他独特的气质,不显得高高在上,只在举手投足间自带雍容。
即使已不在位,民间行走仍从容有余。
在场几位要么是混久了江湖,要么是纵横了庙堂,看着都笑嘻嘻,没一个好应付。
穆奚直觉这种级别的对话自己馋不进去,索性快乐地当起背景板。
谁知他们只是闲聊几句,就上桌开饭。
祝家招待人的饭菜口味极佳,穆奚吃了一碗还没尽兴,中途覃山柏提出先去看看夫人的病情,于是殷青等便提前离席。
男同胞都离了桌,姑娘们闲不住,开始唠嗑。
“姑娘”沈屹:“……”
几人漫无目的闲谈,从饭菜扯到平日化妆用的胭脂,买首饰时的偏好,讨价还价时的技巧。
穆奚起初还能插几句,后来发觉完全跟不上趟,干脆继续埋头吃饭。
师父在场,沈屹就仅在旁边搭腔。
第二碗见了底,一双筷子架着几片苦瓜伸到穆奚碗里,沈屹道:“吃点。”
这个季节居然有苦瓜,穆奚一上桌自动忽视了这摆盘花里胡哨的苦瓜,就盯着肉去了。
“吃饱了唉。”
“再吃两口素的。”沈屹夹了片小青菜往嘴里送,“你方才吃了太多荤。”
“可是他们家的炸丸子真的很好吃,那盘肘子肉肥而不腻,还有那个排骨,我说不上做法,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冒汁啊。”
穆奚打了个嗝,忽而想到什么,眼风瞥到柳碧,只见她看似随意与冷听荷聊天,却坐的端正,一点都不弯腰驼背,好比一幅美人画。
她吃的很少,挑了些素菜,由于大家都没停筷子,她便将一碗汤喝得慢慢悠悠。
穆奚突然就没了食欲。
沈屹出生皇家,礼仪教养应当是受过严苛训练,宫中的女子已是将礼节做到了极致。
后来去了沈家也门大户,他见识过的样貌上佳,多才多艺的姑娘必定不占少数。
而自己貌似除了是穿书过来的一个现代人,也没什么其他出彩的地方。
做朋友时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一旦关系发生了改变,就总是更在乎些对方的看法。
就说谈感情比较麻烦,喜欢想东想西的。
不论在哪个时空,过往所处的环境都会给不同人带来不同的影响,穆奚也不知道沈屹究竟觉得他们哪一点般配。
那番表白穆奚如今想来,甚至都有几分虚幻。
爱不需要理由吗?
爱需要理由。
沈屹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掌心,“胡思乱想什么呢?”
“吃太撑。”穆奚回捏他一下,“没事。”
沈屹右手拿筷子夹了穆奚方才所说的肘子肉,沾了酱放在碗里吃了口,又去夹来几片,说:“确实不错。”
“哎,如果现在没人,我还真想抱你呢。”穆奚微侧身子,低声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那头冷听荷和柳碧聊得正欢,柳碧其实比穆奚大不了几岁,但因冷听荷的伪装,加之言语活泼,柳碧也当她是个大一些的阿姊。
“阿柳好福气的,得祝公子这般良人,多少姑娘都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