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清欲...”
言清欲刚准备转身开车门,听到陆攸之叫她,立马麻溜正回身子,偏头问了句:“啊?”
目光有点闪烁。
事实上陆攸之一想起自己比人家还小,就连清欲都不好意思叫了,她还恨不得去叫人家学姐。
言清欲就看见陆攸之那两截小臂搭在方向盘上,一会儿眨眨眼睛一会儿舔舔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别叫我学姐了,就叫我名字吧。”
“啊?”言清欲有点为难的样子,“那不行的,还是叫学姐吧。”
“不行,我听着别扭,叫我名字就行了。”
陆攸之一脸的不容置喙,言清欲微揪着点眉毛眨眼,妥协了。她提上一口气,又泄下,咽了下口水。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
“我...我说不出来...”
委屈巴巴。
“那要不你叫我老陆?”
言清欲一个激灵,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就选一个吧。”
陆攸之倒有点开始享受这种萌萌哒的乐趣。
言清欲点头,点得也有些沉重。陆攸之看见她两只手放在大腿上捏成了拳头,几根手指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
“攸...”
她伸手挠挠脸,叹了口气。
“唉。”
“攸...”
“攸之,我回去了!”语速极快。
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陆攸之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第 10 章
陆攸之还没笑完。
言清欲整张脸都要揪在一起了,在飞快地冒出那句“攸之,我回去了”之后就只留给陆攸之一声闷闷的“砰”,她关上车门嗒嗒嗒一路小跑掉了。
陆攸之的笑声被这阵关门声打断,她看着这一瞬间空荡荡的车厢,觉得有点茫然。言清欲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味,这点残留下来的旖旎顺着细微的呼吸气流爬进陆攸之的鼻腔里。
言清欲在小跑了一段路后停下来,她快要羞耻死了。
她跟陆攸之认识四年,但也仅仅处于认识的阶段。她从来没叫过陆攸之叫“攸之”,一旦要她说出那些从没说过的话,就觉得羞耻,觉得不自然,觉得很怪。
特别是面对陆攸之。
她转头的时候发现陆攸之的车还塞在原来的马路边上没动,突然又有点懊恼了。这样突然跑掉不得体,这样太不礼貌了,怎么能这样呢?
言清欲皱了下鼻子,有点恨,就朝地上跺了下脚,然后又嗒嗒嗒地跑回去了。
陆攸之发了会儿愣刚准备开车走掉,余光就瞥见言清欲的身影立在车旁。她把车窗摇下来,问她:“怎么了?”
“没有...”言清欲摇摇头,面容上还有点残余的小懊恼。
“我...”
“你快走吧,我看着你走。”她又微笑起来,声音挺细,有一半淹没在周遭的嘈杂里。
陆攸之又有点被她给逗到了,笑着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啊,你先回去吧。”
言清欲的笑容更灿烂了点。
陆攸之发现她就像根削尖了的筷子似的扎在路面上,又一动不动的,拿她也没什么办法,就冲她挥挥手走掉了。
她开着车瞥向反光镜的时候还能隐约看见言清欲的身影,杵在原来那地方,她能隐约看见她的白色上衣。
言清欲就站在马路边上,各色车辆往来,带过一阵微热微燥的风,顺便还攀着点难闻的汽车尾气,罩向她的脸。
陆攸之的车是白色的,在伴着灯光的夜色下也挺明显。她看见那辆白色小车在前方的人行道前停下,车尾有闪烁的红色尾灯。又缓缓起步,在更远的路口那里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四周喧嚣无比,各色小吃各路餐馆门庭若市,芳香扑鼻。言清欲转身往回走,偏过头瞅瞅那几家店面勾了勾嘴角,真是太香了。她走着走着蹦跶了几步,停下来的时候想想这样好像太幼稚了,于是撇了下嘴,又小跑着回家。
-
陆攸之到家的时候将近十点,她看了眼手上这锃亮的表,拿起手机给白予发了条信息:谢了啊,你的礼物。然后拎着言清欲给她的纸袋,走出车库,进家门。
换好鞋子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发现灯还是亮着的,陆启华和陈慧仪坐在沙发上也没看电视,茶几上摆着个方形盒子,一看就是蛋糕盒。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加班啊?”陈慧仪起身,把蛋糕盒挪了个位,离人近点。
“没啊,朋友给我过生日嘛,”陆攸之走到沙发边上放下纸袋子,“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你倒是接啊!”陈慧仪笑着装抱怨。
陆攸之嗷了一声,她想起来在白予律所的时候她就把手机静音掉了,省得有提示音打扰破坏氛围,结果就没接到家里的电话。
陆启华弯下.身子把蛋糕盒打开,又插上蜡烛。是一个巧克力蛋糕,上面有一只奶油小狗,是陆攸之的属相。
她的父母齐声说道:“攸之,生日快乐啊!”
“你已经25岁了!”
陆攸之:“......”
她在小的时候特别渴望过个生日,就是很普通的吃个蛋糕许个愿,可那时候她的父母对这种仪式型的事情并不上心,不是忘了就是算了吧太麻烦了。她在长大后也就没有这样的渴望了,因为习惯了。
这样的习惯导致她到现在为止都对蛋糕没什么念想,也导致她对生活里的很多不大不小的渴望都以一句“算了吧太麻烦了”结束。
陆攸之没想到她今天能过上两次生日。她在这个“25”岁的年纪,实现了小时候想念过很多次的愿望。
倒是这蜡烛有点伤人。陆启华拿出打火机点上火,那个25字样的蜡烛泛着幽幽烛光。这中老年人就是太过朴实,怎么就不能学学那些个年轻人用个18的?
陆攸之看着火苗,嘴角一撇迷之微笑。
陈慧仪把蛋糕上的那只小狗切下来放到陆攸之盘子里,说要吃掉。陆攸之用勺子挖盘子里的小狗奶油,先挑了一只脚。
都说造化弄人,陆攸之终于深刻地体会了一次。从前她也算个有目标有方向将来或许也能有所成的青年大学生,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现在的她是一个没有一技之长也很难说人生方向的社会人。
从前的她在鸡飞狗跳的家庭里长大,而现在她的家庭和睦又富足,可以说是躺赢的人生。她的父母并不介怀她在一家培训机构工作,甚至还觉得高兴,他们的女儿有事在做,没有一蹶不振。他们并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是否事业有成功成名就,他们更在乎她过得高不高兴。
造化总带点迷信的意味。陆攸之信命,也信科学,偶尔也信自己。她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奶油不算甜腻,她一口一口都吃完了,想起今天这日子突然有点矫情感触。那种属于青春的涩涩的矫情感让她有点红了眼眶,她装作打了个哈欠,说了句:“困了。”
陈慧仪闻言赶忙站起身把茶几上的盘子收拾好,让陆攸之快去睡觉。突然又想起来,“哎呦,这愿望都没许!”她拍拍大腿。
陆攸之笑着抚慰:“没事,妈,我在朋友那里都许过了,许愿太多次会不灵的。”
陈慧仪想想觉得倒也是,看着陆启华还没什么动作又催促道:“启华你快把东西拿出来啊,再晚可要睡觉了!”
陆启华看上去还挺不好意思的,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色的小锦囊,拿出里面的一枚平安扣递给陆攸之,“攸之啊,这是爸爸托人带的,你戴上吧。”
“是啊,玉保平安。”
陈慧仪一面说着一面拿起玉佩就给陆攸之戴上。
陆攸之拎着纸袋回房,把它放在床边,自己去洗澡。就算还是初秋,她也习惯用稍微烫一点的水洗澡。
她闭眼淋浴,热水从头至脚流过全身,那点温热的意味打在眼皮上格外敏感,还有浴室里的光亮。光芒的意义在哪儿呢——即便闭上了眼睛也仍觉得这世界是亮的。
水汽氤氲,陆攸之擦干身子站在镜子前,用手拂去镜面上蒙着的小水滴,露出她的脸和脖颈。她的脖子上挂着枚玉佩,红绳子,白玉,玉质晶莹纯润。因为已经戴了一会儿,玉佩吸收了她的体温,像是有了生命。
着实有些不搭,她这么看着。这样美好的锁骨和肩颈线,居然被拴上了一根红绳,有点土...她忍住想要摘掉它的欲望,出去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