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还是先用干拖把拖一遍,再用抹布把剩下的水吸干。
陆攸之踢踏着鞋子往卫生间走,她发现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但还没等她开口,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敦实的声音——扑通。
☆、第 59 章
言清欲摔了个屁.股墩儿,伴着一声结实的扑通。
她进卫生间的时候十一点多了,自己也知道有点严重起来了。但现在太晚了,又下着雨,很麻烦。她想想还是再忍忍算了,等到明天一早自己去趟医院,大不了请个假。
好巧不巧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肯定是陆攸之的。可她这滩呕吐物还没收拾掉,等会儿被陆攸之看见了就麻烦了。她本能地想着先去关灯掩饰一下,结果心一急,第一脚就踩在吐出来的这滩东西上,整个人就这么一滑。
言清欲手里还拿着抹布,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先前已经挽起了衣袖,她的右手肘部重重地擦过瓷砖,卫生间的瓷砖是磨砂的。
言清欲在摔倒的那一刻直接懵了,直到下一秒屁.股的痛意翻滚上来,她才有了点意识。屁.股那里传上来的痛就像扭着身子的蛔虫一样,要钻到骨头里。手肘擦破了皮,血丝混着透明的液体一点一点渗出来,像针扎一样,火辣辣的疼。
陆攸之在打开卫生间门的时候,看见言清欲坐在地上,一只脚的棉拖甩到一边,右手手肘还冒着血丝。
“怎么啦?”她皱起点眉头,走过去想要扶起她。
言清欲没答话,憋了两三秒的气,在某一瞬间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成串,涔涔下落。
“痛...”
言清欲呜呜呜地喘气:“痛...”
陆攸之稍弯了点身子,把言清欲拉起来,就看到地上的这些呕吐物了。她不自觉拢了拢眉。
言清欲在一旁站着,屁.股那边刚好就沾到那些东西了,连带着上衣也沾到一点。她想揉也没法揉。
可这屁.股实在是痛得要命。她只能去擦擦眼泪。
“吐了?”
言清欲看着陆攸之蹙着眉的担忧神情,垂下头点点。
“怎么不早说呢?这么严重。”
言清欲接不上话,有些缘由她也不便说。她不能告诉陆攸之说是怕麻烦到你才不说的,这样好像很见外的样子,也让人不高兴。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她们两个可以不用再见外了,好像在某一刻,在潜意识里,就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好像觉得开始见外了就是关系退步的表现。大概是她们已经在一起住了一个月了,彼此慢慢熟悉后就会达到这种程度。
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说不出话,脑子转了一会后只能伸出手去尝试着揉一揉屁.股的边缘,还是很痛,那种钝痛。然后抬起头去看陆攸之。
陆攸之一看到言清欲这双湿漉漉的眸子就没办法,心立刻就软得一塌糊涂。她沉了口气,只得说道:“那先换衣服吧,我们等下去医院。”
“可...”
“别可,”陆攸之刚转过身准备去房里拿干净衣服,听到言清欲支支吾吾的又不得不转回来,“你要是现在不去医院,那今天估计就别想睡了,要么我陪你。”
语气是不容置喙的,言清欲只能不说话了。
陆攸之回自己房里拿了套睡衣,开衫有纽扣的那种,想着她等会儿穿上去应该方便点,毕竟手受伤了。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好像说得有点重了,就是那个语气。她在回到卫生间的时候又补了一句:“早看早好。”温柔了一点。
言清欲的手肘擦得有点厉害,能结一片血痂的那种,但现在伤口还是新鲜淋漓的。
言清欲倒是尝试着想要自己把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她的睡衣是套头式的,要弯起肘子拉起下摆才能把头钻出来。手一弯,那些擦破掉的皮层就绷紧了,摩擦过衣服的纤维,疼得她“呲呲”的直抽气。
陆攸之是背过去的,听到她这几声“呲”也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她悄悄转了点头看了一眼,言清欲还在挣扎,露出了一小圈白皙的腰肢,还有屁.股上沾着的那一滩糊糊的东西。
“我帮你一下吧。”陆攸之没忍住还是说出来了。
又补了一句:“我不看你。”
言清欲愣了几秒钟,原本僵着的手又慢慢收回去,把衣服下摆拉回来,木木地应了声“哦”。
陆攸之转回身的时候,就看到言清欲那两片娇红的耳根。其实她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时间耽搁不起。要以大局为重,这个理由很好说服自己。
陆攸之把左边衣袖和领口提起来,让言清欲的左手缩出来,再提右边的。最后提着两肩,让头钻出来。
肯定还是会痛的,但起码比刚才要好点。
言清欲没穿内衣,露出来的就是一个光滑平直的背部,她低着头,第七颈椎棘突就比较明显,一个凸凸的小印子。陆攸之看了一眼,就立刻把眼珠子飘到别的地方去了,然后把干净的那套睡衣递给她。
陆攸之想了想又决定背过去了,突然又觉得有点热,她拿手傻乎乎地扇风。其实一点风都没有,她扇了两下又不扇了。
言清欲笨拙地换好衣服,那自己的那套放在洗手台边上。这套宽松的睡衣对她来说尺寸略大,她又只能卷起袖子和裤腿。然后对着陆攸之的背部,伸出手指戳两下,就轻轻戳两下,向她示意自己换好了。
明明是可以说话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说不出话。这卫生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沉谧了,像是洗完澡后氤氲着滚滚热气。
陆攸之觉得背后痒痒的,被人轻轻碰了两下,她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她转身后看到言清欲穿着那套睡衣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但又笑不出来。她想想家里好像也没有碘酒纱布什么的,但这个伤口...
她最后抽了几张纸巾沾了点水,撸起言清欲的衣袖先给她简单擦了擦。
外面雨还很大,但医院是势必要去的。陆攸之自己也穿了套睡衣,她回房拿了两件长款羽绒服,给自己和言清欲套上。然后抓了把伞,带她出门。袜子也没穿,随手拎了双鞋就趿进去了。
下了电梯出单元楼,陆攸之倒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小区陷入了雾雨迷蒙的昏暗。路灯的幽黄色光像不成片的云,零散又很稀薄。雨水伏在树旁地灯的玻璃面上,雨滴凌厉无比,在空气里切割,最后只剩下一些破碎的光。
言清欲的身子还有点虚,陆攸之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身体里冒出来的点点白色热气立马就被周遭的冰凉给吞噬掉,水汽缠绕上来,言清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陆攸之搂她更紧一点。
雨伞面上啪嗒啪嗒响着,像是要被砸出个窟窿似的,有那么点下坠感。水从地势高的地方漫下来,碰到障碍物的时候就敛起一圈水纹,鞋头已经湿了。陆攸之的右手感受到一些水花,就把伞再偏过去一点。
言清欲蜷着身子缩在副驾上,陆攸之把座椅调下去一点。她的眉头有点皱着,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陆攸之一面盯着挡风玻璃前的那块水帘,一面又轻声安慰她:“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大半夜加上下雨天,路上压根就没什么车,只有几个惹人烦的红绿灯而已。陆攸之拐到最近的人民医院,两个硕大的红色急诊字在雨夜里被冲刷得更亮了,周围大多还是一片漆黑的,除了几盏稀疏的路灯。突然就觉得亮到突兀。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旁边的座椅上倒还坐了一两个人,只是不说话,很安静。陆攸之扶着言清欲坐椅子上,自己过去挂了个号,立马就进去看了,反正诊室里也空着。
医生也没开什么检查,量了个体温,说是稍微有点发烧,又问了几句话。言清欲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也细细的,陆攸之有时候还要替她重复几遍。
医生给言清欲用碘酒擦了下手上的伤口,诊断就是急性肠胃炎,没什么大事,开了点药。又因为有点脱水,留下来吊个瓶。
陆攸之去药房拿好药,然后扶着言清欲去输液大厅,自己再去讨个一次性杯子接点热水,让她把药吃下去。
陆攸之在言清欲坐好后就走掉了,言清欲坐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想着不浪费时间,就直接去护士那边打吊针。她举着吊瓶一转身,四下就是茫茫一片,没戴眼镜。本身去卫生间吐的时候就是不戴的,突然不戴眼镜有一种很强烈的不适应感,像没了依靠一样,心里有点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