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在心中微微点头,这冉修辰对静宜的确是十分上心的。只有对静宜十分了解才会知道,她心中的抱负,能逃过这一死,安然回到栾静宜的身份自然是好。但是对于静宜来说最好的结果还是能留在朝堂之上,用她多年所学,完成她的抱负。
而冉修辰的这个主意,让这件事有了可能,不管结果如何,总值得去试上一试。
冉修辰说的这三个女子,在大顺的确是很负盛名。这玉玲珑姑娘想着应该是不难请,可是这肖梨卿和白蕊夫人……却有些难说。
肖梨卿六年前已经嫁人,嫁的是他们肖家的世交楚家的公子,如今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虽然这些年也有诗作流出来,但她本人已经安于内宅,鲜少有什么消息了。
而那个白蕊夫人就更神秘了,她的画作皆是有人委托了画斋去售卖,也一直有人在打听这白蕊夫人究竟是谁,可到底也没能打听出个所以然来。
谢安澜听罢之后,则道:“这三个人的确是很好的人选,那玉玲珑姑娘倒还好,请她过来应该不至于太过困难,而那肖梨卿如今的楚家少夫人,怕不是那么容易为了此事抛头露面出风头的,至于那个白蕊夫人……我且先让人去查查看她是什么人吧。”
冉修辰点了点头,“她们三个主要是名声够大,若能由她们扇起这第一阵风,接下来定会有人效仿,如果实在请她们不来,只有换人选了。至于男子那边就交给我吧,我会找一些有名气的才子过来。”
其实要说名气和才气,奕世子妃也是当仁不让的,只是如今她理应是被打了三十大板,‘奄奄一息’地在王府之中修养的,实在不好露面,况且她还是静宜在衡华苑时的同窗,这个身份也不大合适。
把这件事商定之后,冉修辰也便起身告辞了,“这件事还要劳烦世子了。”只见他拱手对谢安澜道。
“静宜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她和欢颜还是至交,这点事情也算不上什么。”
冉修辰离开之后,欢颜甚是欣慰地道:“他对静宜倒的确很是真心。”不然不至于会想到这么深远。
“他这个法子的确是很好,我这就吩咐穆柏和成毅分头去办此事。”
那玉玲珑本是名妓,虽然因为自己的才气而有些清高,但是将她请到京城来同那些有名的才子一起比个高低,想必她心里也是很愿意的。关键的是那肖梨卿和白蕊夫人。
不久之后,成毅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那玉玲珑听说他的来意之后果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答应的时候甚至连定钱给多少都没问。
成毅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穆柏那边也有了消息,那个白蕊夫人的真实身份查出来了,原来这白蕊夫人虽然取名为夫人,但其实还是个未嫁的小姐,只因家教深严,父亲极为厌恶家中女子抛头露面,所以才取了白蕊夫人这个名字来混淆视听,让旁人都以为这白蕊夫人是个已经嫁为人妻的妇人。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她面对这般请求时才更是为难。
连卖个画都要向自己的父母家人隐瞒实情,更别说是来京城公然同那些男子们一起比试了。
欢颜看过信之后,对谢安澜道:“同为女子,我能理解她的艰难,若是她实在为难,我们再另找他人就是。跟穆柏说,不必太过坚持。”
而肖梨卿那边则是出乎人意料地顺利,谢安澜找了一位同楚家相熟的夫人去跟肖梨卿说的此事,肖梨卿听了之后,一口就答应了,并且表明可以即刻收拾行李前来京城。
像肖梨卿这般女子,想必也曾经是有过抱负的,只是最终还是无奈,只能被困于高墙内院之人,周旋于婆媳妯娌的琐事之间。她能答应此事,想来应该也是出于感同身受。
而欢颜相信,这天底下的女子那么多,感同身受的不止是她一个,欢颜已经越来越有信心了。
就在欢颜对那白蕊夫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穆柏那边突然来了消息,说是那白蕊夫人已经答应了,这就会带着她启程来京。
至此,他们首先的三个女子都答应来京,可以想见,这第一阵风一定能吹得起来,而且还会吹得极有阵势!在整个天下都将掀起一阵巨浪!
不日之后,谢安澜将这三个才女即将来京在文华楼与众才子比试切磋的消息给传出去,果然立刻就将那五皇子刻意散播的有关于他和新皇勾结害死先帝的流言给盖了过去。
有了此等惊世骇俗的消息,人们哪里还有空关心皇室里的那些私事?
谢安澜已经提前跟刑部的人打了招呼,冉修辰这些日子往刑部大牢里跑得也是很勤,刑部的那些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罢了。
因为知道这位栾小姐的处境特殊,所以她的牢房是另外隔开的,里面收拾得倒也很干净,竟然连茶几和凳子这样简单的家具都有,床上的被褥也都是干净松软的,栾静宜住在这里倒也不算太难熬。
冉修辰将带来的茶叶和茶具一一在茶几上摆好,地上摆着的还有一个红泥小火炉,也是冉修辰一并带过来的。
栾静宜见了,不由笑着道:“知道的以为我是在坐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这里躲清闲来了。”
冉修辰却并没有笑,尽管他每次来见静宜的时候,她看起来都很开心乐观,但就算这牢房的条件不差,每日被闷在这一小块儿地方,走两步都到了头了,谁能真的开心得起来?
“玉玲珑已经到京了,肖梨卿和白蕊夫人还在路上,不过也应该快到了,你暂且先忍一忍,用不了多久,等万民书呈给皇上之后,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出来了。说不定……”
说到这里,冉修辰却停了下来。
“说不定什么?”栾静宜追问道。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且先看看情况吧,也许这次的事情,结果会比我们预想得还要好。”
清茶烹好,清香四溢,冉修辰将烹好的茶水递给栾静宜。
栾静宜浅尝一口,浅笑着道:“还是在之前翰林院时那个味道。”
说着,她将茶杯拿在手中,接着道:“其实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为着我,也是很好的。天下女子有这样一个机会为自己表现一下,争取一回,光是听着就够人激动的,女子真的不如男儿吗?出来比一比才能知道。”
冉修辰看着面前的茶水,淡淡道:“最近京城可是太热闹了,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所有都在议论这件事。”
很多男人都气急败坏,指责这是伤风败俗,枉顾人伦纲常,更是直言,女子生来就是要相夫教子,延绵子嗣的,如今要跟男子一较长短,实在是有违天道。
而女人则要复杂一些,有些也跟男人一样,认为此事太过出格,不应该如此。也有一些是抱着期盼和激动的心情看待此事,也有一些女子,只这两种心情兼而有之。
心中的本能驱使她们支持这场切磋比试,而长久以来的教导让她们觉得这是伤风败俗,不能容于世人之眼。这也怪不得她们,她们只是被压抑、训导得久了,把那些不公的事情看作了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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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在八点半。
第412章 女子可否为官
这一场比试还没开始,就已经在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在街市上偶然间看到夫妻两个吵架也能扯上这件事。
“让你算个这么简单的账你都能算错,也不知道当初在学堂里念的那些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吵架是一对在路边摆摊的夫妻,却原来是丈夫算了半天的账,结果还是跟收到的银钱对不上,那做妻子的便有些恼了。
旁边还有别人在,被自己的妻子这么一说,那做丈夫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当即就恼道:“你有本事你去算去。”
“我要是跟你一样念过书,我早就自己来了,还让你在这里磨磨唧唧半天都算不出来?谁让我们女子从小就被养得比你们低一头,连学堂的门都不让我们踏一步,要不然还用得着你来算账?”
“你们女子念什么书?”
“怎么?你们男子天生就比我们女子高贵,就许你们念书,不许我们念书?你是念了书了,结果呢?算个账算了大半天了都算不对,要是我当初念了书,难道还会比你更差吗?你瞧瞧那程大人,她也是女子,不就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中了状元吗?那么些男子可全都败在了她的手底下,就连那傅家公子都比不上她,我们女子难道就比你们男子差?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