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大丫鬟奋斗日常(128)

作者:太极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湛家这管事原也是城门口最低等的小吏,只是时运不济,刚半年就被奔马踏断了腿,丢了饭碗不说,就连管温饱和治伤的银钱都拿不出。湛大有家底子,接济治好了他,这人知恩图报,就留在湛家做了湛大的亲随。跟着这样的老爷,裘管事在酒上自然颇有些见识,才拍开那黄泥的封,就凑上来嗅酒香,巴望着他家老爷能赏一口吃。

湛大砸吧砸吧嘴儿,问:“他家自酿的?”这滋味,比上好的绍兴酒还妙。

裘管事忙不迭的点头,笑道:“可不是,程舅老爷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老爷,老爷,赏我一碗呗。”

湛大一拍大腿,大笑道:“才说这个程大头是个搂钱的耙子,弄的那什么脂粉铺子我一个粗人都听说了。没想到他家还有这样的能人,这手艺可真是好,日后成了亲家,逢年过节的这酒少不了!嘿,咱们家可赚大发了!”

正高兴着,忽听外头小厮来回说:“到了衙门,没寻着大爷。邓爷倒在,听说是老爷您寻大爷,邓爷说大爷下晌午告了假,早走了。邓爷请老爷别急,说大爷必定有事,今日他当值,若是大爷回去,他马上告诉大爷知道。”元宵后被操练了足足旬月,饶是邓继也学乖了,轻易不敢撩虎须,若是以往湛冬破天荒的告假,他早想去凑热闹了。

湛大撂下酒碗,气道:“果然毛头小子办事不牢,偏这会子找不见人。”

裘管事摸过酒碗,就把下剩的半碗倒进自己嘴里,还真叫老爷说准了,是个酿酒的能人。

此时酿酒的能人正站在酒窖的石阶上,看她舅舅来回清点那几坛子酒,无奈道:“舅舅,你叫我来,就是看你数坛子的?”

程舅舅白她一眼,没良心,若不是为着你,至于把那坛子黄酒让出去么,自家可就只剩那么两坛了。全忘了这酒原就是朱绣自己酿的。

朱绣打眼一扫封坛子的布,就知道哪种还有富余,哪样快没了,笑道:“这糯米黄好酿的很,庄子上的新糯下来,我再给舅舅酿几坛子。”

程舅舅闻言,因着湛家父子先后登门酸溜溜的肚肠才畅快些,道:“湛家来人了,你跟我到前头去。”又叮嘱:“站在屏风后头,不许出来!”

朱绣才要问湛家不是刚打发人送过东西么,怎地又来,马上反应过来——

只听程舅舅嘴里正抱怨:“这当爹的还有谱儿,知道打发人来。这作儿子倒自己上门了……”

春柳轻轻拉拉朱绣的袖子,和秋桂两个相视一笑。

不知怎的,自认面皮不薄的朱绣忽然觉得耳朵发热。

到了前厅,就见湛冬身姿挺拔,立于堂上,被程舅舅晾了这一会子,也丝毫不见烦躁不耐。见程舅舅出来,赶忙上前抱拳行礼。

朱绣眼睛亮晶晶的,贴在围屏后头从缝隙里往外看。

湛冬才与程舅舅寒暄几句,只觉得清凌凌的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叫人意乱,幸而他向来寡言,面上又平和,才没教程舅舅看出来端倪。

程舅舅坐在主位上,眼睛虽看不见自家外甥女,可围屏就在他身后,外甥女新换的除晦香的味道却叫他老人家知道那丫头肯定扒着围屏在偷瞧。程舅舅心里又念女儿外向,又后悔心软把她带来,又唯恐湛家小子从围屏下头镂空雕花出看出迹象。只说了一会子话,才刚告一段落,程舅舅就迫不及待地端茶送客了。

湛冬也甚知机,只道还有公事在身就起身作辞。

程舅舅打开湛冬送来的匣子,高些大些的红木盒子里是一尊玉白菜,玉白菜意为遇百财,放到脂粉行里却是正好。程舅舅暗自点头,算这小子有心。等打开那更精致些的红漆描金团花匣,程舅舅运气再运气,脸依旧黑了。

朱绣悄咪咪的站近前来瞅,只见一双极精巧的红色缎绣花鸟寿石的绣鞋,那鸟儿的头顶的地方还镶着一颗小小的珍珠,鞋头接缝处坠着红丝线做的流苏,压流苏的帽儿用的是一色的玛瑙。这鞋端的精致贵重。

程舅舅回头瞪了外甥女一眼,没好气地把匣子递过来,朱绣忙接住。

这过了长辈的手,自然不算私相授受,两辈子头一次收着这样的礼物,朱绣且美滋滋的呢。

这么一双正常大小的绣鞋,与小脚女儿穿的弓鞋截然不同,这绣鞋代表的心意,可不就很明白了。再有,头顶白珍珠的鸟儿站在寿石上,对面一丛盛开妍妍的月季花,朱绣精通刺绣,怎不知这是“白头长春”的意思。

湛冬走在街上,有些出神:他平生头一次讨姑娘欢心,不知她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注:“以为戕贼儿女之手足以取妍媚,犹之火化父母之骸骨以求福利也”——引用袁枚《牍外余言》,把“戕贼”改成了“戕损”。

第72章 榴花

搁在心里的姑娘欢不欢喜, 湛冬猜不着,可自家老爷子喜不喜欢,长了的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湛大的脸掉的都跟马脸一样长了,湛冬方才迈进门槛绕过照壁, 就见他爹杵在穿堂前头, 劈头盖脸的就骂:“这一老晌你哪儿去了!就差住到衙门里的人, 破天荒的倒告了假, 你说,你去哪了!”

湛大心里着慌,自家这狼崽子看着老成, 到底是个没经过风月的愣头青, 就怕他栽到人家挖好的坑里。下午他打发人去到有数的几个地方寻湛冬, 家人却都说没有, 倒是回说软红馆那几个新起的楼子热闹极了, 天还没黑就有五城兵骑着大叫驴、马骡拉班结伙的往那边去, 那些人家下人不认得, 可五城兵的靴子却知道的。

湛大就犯了嘀咕, 却也不敢叫家人到那种地方里头去寻,弄不好这名声可就坏了, 只得散出去几个亲随管事远远的守在那路口等着。这会儿白日已长了些, 将过了一更, 天光还微亮, 湛大骂完湛冬,就瞅他身后,见的确没有派出去的家人, 才暗自松了口气。

湛冬先给他爹问安,烦的湛大直摆手, “去哪了?”

扶着湛大进了前厅,湛冬才道:“往程家去了。”

湛大眼珠子一亮,脸上马上转晴,喜道:“唷,你这木头桩子开窍了。”嘿嘿直笑:“留你到将才?好小子!送什么东西没,老子跟你说,这想作人家女婿就得会来事!指望你能说会道,这辈子咱都不想了,可说不了就得做到劲儿,做着老丈人心坎里就成了。你这亲事还不同,娘舅大过天,偏程家里外还只这么一个宝贝甥女,这舅老爷只有比老丈人难缠……”

两边才有些默契罢了,哪里就能得程家留到方才,通不过一盏茶功夫。湛冬看他老子滔滔不绝的高兴样子,一面扶他回房歇着,一面默默听他说。湛大说的嘴都干了,还一个劲拍湛冬的肩膀,“好小子,像你老子!想我娶你娘的时候……”

湛冬亲手侍奉老爷子歇下,轻带上门扉,漫不在意地往西厢房一瞟,那屋里黢黑,常日里赵氏喳喳呼呼的早在老爷子这里赖着了。

裘管事多机灵,守在角门上顺着湛冬眼睛一看,马上知机的走近前来,把老爷把赵氏打发到庄子上和给程老爷送礼的事一一说来。

湛冬对此不置一词,只吩咐:“挑两个勤快伶俐的小厮给老爷守夜。”往日赵氏再碎嘴小心思,可到底能近身照看着老爷子,如今这情景,得寻几个能干的小厮才放心。

裘管事忙道:“今晚上我亲自带人守着,明儿挑几个好的请老爷亲自指。”

次日,果然带了几个利索干净的小厮到湛大跟前来。湛大正要去河沿边茶馆里吃几笼灌汤包子,听说书的胡诌两回,再往大栅栏戏园子溜达溜达,听两折子戏,这日子,悠哉的给个神仙都不换。

“老子还没老到那份上呢。”湛大抱怨两声,到底点了四个小厮。

慢慢悠悠的吃了半盏酽酽的普洱茶,湛大才背着手往街上去。惯用的长随忙跟着,裘管事又赶紧点了新来的两个跟上。湛大在前头走,回头看一眼,哼笑道:“如今还真成了老太爷了。”

谁知这日晌午,就听说了大朝会上当今大怒的事。茶馆子里的说书的先生也是个秒人,竟把官府刚张贴出的告示背了出来,什么新裹者不为正妻的话,湛大美滋滋的呷了一口茉莉香片,暗想,到底是皇爷,这股子妖风可是刮不下去喽。

到了二十日,湛大又命人去打点官媒人,请人六月初一就往程家去。他自己反常的没出门,沉吟了半晌,才跟裘管事道:“冬子的差事不能常在家里,儿媳妇一过门……我琢磨着,前院里还得有个女人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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