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珠尘缘录(268)

作者:君何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也是忽然想到的。”秦霜月显然十分激动,道,“你想想,若非是皇上暗中授意,谁敢对储君下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虽然有传言说是淑……妃派人下的手,我却不这么认为。否则的话皇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对她恩宠如故。虽然朝中盛传皇上早有废太子立七皇子之意,但是那也只是传闻,在诏书没下之前谁也不敢断论。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谁又敢乱传皇上的家事,除非是皇上自己是这个风口。至于惊驾之事就更好解释了,皇上只是想让宇文颉犯错,然后以此为借口对咱们皇妃施压。”

“虽然漏洞百出,但是貌似有点道理。”计无咎依旧没有抬头,口中淡淡地道:“提醒你一句,太子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储君,没有正当的理由连皇上也不能轻言废除,否则光是言官的奏折都要压垮他的龙案。”

“所以才要下毒啊!”秦霜月一拍桌子,道,“你知道的,大秦现在的这个皇上本来根本没机会坐上皇位。当初两位皇子谋逆不成于寝宫内毒杀了太子,后来虽然两位皇子都伏了诛,但是先帝却因悲痛过度不久后就驾崩。这才让现在的皇上捡了个便宜。而现在的皇后乃是当年先帝给太子指的人选,皇上在接管帝位的时候,顺便把这位准太子妃也接管了,成婚没多久太子便出生了。所以有人推测,太子并非皇上的亲生儿子,而是前太子的骨肉。”

“这些秦伯父当年就传消息回去了,不是什么秘闻。”计无咎头也不抬地答道,“我反倒认为李孝此举十分高超。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当忍人所不能忍,与江山社稷比起来,区区一个皇后之位算什么。虽然我并未经历过那个时代,但是也知道当年他的处境十分艰难,虽然勉强登上了帝位,但是在朝中依旧势单力孤。仅凭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要想在波谲云诡的京城迅速稳住局势,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何其艰难,除了借助倪家的势力别无他法。”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可惜当年我还未曾进宫,让那个昏君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否则的话定会趁此良机挥兵北上,一举奠定我黑沙国的地位。秦伯父也就不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说到抬起了头,看向秦霜月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不过看到秦兄弟现在逐渐能独当一面,我甚是欣慰。”

“我一直都能独当一面好不好。”秦霜月嗤了一声,故作轻松地道:“咱们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只不过角色不同罢了。只要现在你我所谋之事能成,早一些回去跟晚一些回去又有什么分别。”

计无咎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不愧是我孔阳的好兄弟!”

“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秦霜月擦了擦眼角,埋怨道,“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说的我推测的对不对?”

“四个字!”计无咎抬起头,冲着一脸期待的秦霜月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一塌糊涂!”

话刚落音,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计无咎手中的铜球终于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巧的器皿。

他惊喜地将那东西托在掌心道:“果真是聚阴盆。”

秦霜月顾不上再跟他计较‘一塌糊涂’的评语,跟着好奇地凑过去,只见那聚阴盆成椭圆形,看起来只有鸡蛋般大小,周身同样坑坑洼洼。若不是计无咎神情笃定,他都要怀疑给他东西之人弄了个假的给他,奇道:“这就是聚阴盆?”

“错不了。”计无咎点点头,一脸的喜色,“有了这个东西,这次的拍卖会咱们志在必得。”

“就凭这个?”秦霜月凑近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个黑疙瘩有啥特殊来,忍不住伸出手去,“待我看看有何玄妙之处。”

“别动!”计无咎见状忙出声制止。

第三十五章 荆翁

可是已经晚了,秦霜月的手已经碰到了那个聚阴盆,手上立刻泛起一层白霜,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往周身蔓延。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变成了一尊白色的雕塑,脸上还保持着之前不以为然的笑容。

计无咎顾不得其他,运指如风在他身上一连点了十几下,然后捏开他的嘴将一粒猩红的药丸塞了进去,接着猛然一掌拍出,只听秦霜月的喉头发出‘咕嘟’一声轻响,药丸已经滑进了他的腹中。药丸见效非常快,不过瞬息功夫,他身上的白霜便渐渐褪去。

半晌后,秦霜月悠悠转醒,第一句话便是:“妈的,好邪门的东西!”

端坐在桌边饮酒的计无咎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聚阴盆里有数万阴魂,你没变成一个白痴已经算是万幸。记住了,不明来历的东西不要乱摸。”

秦霜月鼻翼抽搐了几下,忽然仰天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不服气地道:“那你为何没事?”

计无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这阴魂噬体的感觉固然可怕,又哪里比得上极阴之地分毫。”

听到‘极阴之地’四个字,秦霜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道:“那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去了,我只是在入口待了一会儿,回来就躺了大半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居然在里面呆了七天七夜。”

计无咎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口的铃铛道:“这东西之前响过,不过当时你还没醒,所以我没有回应。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什么时辰了?”秦霜月闻言忙道。

计无咎略微估算了一下,道:“应该快到午时了。”

“糟了。”秦霜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急道,“咱们赶紧换衣服出去。拍卖会午时开始,可别错过了。”

……

石窟内,老者依旧盘膝而坐,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在他身前不远处静静地躺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赫然便是唐子昔。她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微微扭了扭身子。

老者见状脸上的皱纹缓缓舒展开,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既然醒了就跟老头子说说话吧。”他的嗓音不仅干涩而且有些尖利,听起来犹如铁勺刮着锅底,让人极为难受。

唐子昔见装不下去了,忙爬起来垂首道:“老丈好!”

老者微微颌首道:“老夫派人把你抓来,你不但不记恨,反而给老夫行礼。看来雪柔把你教得很好。”

唐子昔闻言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的推测没错,果然是这个老头派人将自己掳了来,喜的是听他的口气显然认识自己的母亲,而且交情还不浅的样子,于是好奇地道:“敢问老丈是何人?如何知道我娘亲的姓名?”

“你叫我荆翁便是。”老者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石凳,道:“你过来,让老夫好好看看你。”

“是,荆翁。”唐子昔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只不过她没有依言坐在他旁边,而是挑了稍远一些的石凳,小心地坐在了边缘。

荆翁看着她感慨地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这些年你都过得好吗?唐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唐子昔摸不准他的身份,只好含糊其辞地道:“有劳荆翁关心,都,都挺好的。”

荆翁闻言笑了,和蔼地道:“你不必害怕,我与你父亲乃是故交。当年老夫还抱过你呢。”

“哦。”唐子昔神色间有些尴尬,任谁被一个异性当着面说抱过你都会不自在,虽然对方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荆翁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着补充道:“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婴儿,连话都不会说呢。”

唐子昔这才松了一口气,干笑道:“原来荆翁认识我父亲,我怎么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莫非您是父亲江湖上的朋友?”

“江湖上的朋友?”荆翁闻言一怔,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渐渐地这丝疑惑被浓重的忧色取代,叹道,“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这次轮到唐子昔迷惑了,挠了挠头道,“父亲的朋友我大部分都认识,就算江湖上的那些叔叔伯伯我也认识不少,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您。”说着说着忽然明白过来似的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您一定是父亲很久以前的朋友。是父亲还在锡州巡检司的时候认识的吧。”

她满以为自己这次一定说中了,谁知荆翁半响没有出声,良久才长叹道:“罢了,既然雪柔没有告诉你,自然有她的道理。还是以后你亲口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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