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京回头看他，月光洒下来打在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往下投出一片阴影。
魏云锦只觉得身上哪里痒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听她特别认真地说：“魏云锦，我可以给你取个外号么？”
他抬眸，“你说。”
“1407怎么样？你的车牌号。”她带着期待问他，眼睛里一闪一闪。
“j1407b作为一颗神秘的行星，有着巨大的光环，不就跟我眼中的你一样么？你觉得怎么样？”
魏云锦看着她，心里抠着那两个字眼——神秘，光环。
下一刻直接问出口，“我在你眼里很神秘么？”
赵南京点头，“我根本没有想过你跟路老师认识！”
“……”
魏云锦无奈笑了笑，原来这小粉丝还是没回过神来。
他点头，“想这么喊就喊吧。”
“那……你要不要也给我取一下，”小姑娘低着头，上半张脸隐在帽檐下，眼睛朝着地面，一只脚微微抬起无目的地按着，“你好像……从来没有喊过我……”
其实赵南京起初也有过相同的困扰，主要还是被赵武汉害的，见面就觉得特别尴尬，但她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刚开始是没什么机会，后来问申田他喜欢喝什么粥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打了他的全名，也很自然地固定下来，之后找他便直呼他名字。
现在也是想到了，所以又想给他换了个称呼。
魏云锦总想着要主动一些，可这么一对比，小姑娘好像反而更主动，也更放得开。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忸怩。
“图多盖洛？”他说出一个名字。
赵南京倏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笑着看向她。
“怎么可能？你不会也跟我哥认识吧？是他跟你说的？”她一连问了出来。
他摇头。
“那是夏添告诉你的？”
魏云锦收了笑，“夏添也知道？”
赵南京没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点着头，“他跟穗穗肯定一听就听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继续往前走，“没谁告诉我，听出来的。”
赵南京跟着他，“我哥他们都说我说话的声音跟唱歌的声音很不一样，很难联系到一起，你怎么就听出来了？”
魏云锦忍不住又笑了，小姑娘大概是惊讶他怎么会听出来，可话说了出来，倒是有几分怨恨的意思。
“是很不一样，但是上次在英国听到你说英文了，尾音很独特，跟Bernie Alva专辑主打里面的女声一模一样。”
他停了下来，赵南京也就跟着站住。
“我好奇的是，图多盖洛是你的英文名么？”他声音温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缱绻。
赵南京摇了摇头，“我英文名就是直译，NanJing，图多盖洛是猫和老鼠里面那只最漂亮的白色母猫，我特别喜欢汤姆，汤姆特别喜欢图多，我也想当汤姆喜欢的人，所以就给自己这么取了。”
魏云锦其实猜到了，因为图多盖洛比较有名的也就那只猫了，网友也多半是往这只猫这儿想，只是没想到她喜欢的是汤姆，他甚至想，是不是自己也该换个名字改叫汤姆好了，或者跟路一舟商量商量换个名。
想完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幼稚了，听她解释完笑了笑，“那就这么定了？”
赵南京没反应过来，“定了？”
“小图多。”他笑出声。
赵南京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怎么听着那么像小土豆呢……”
魏云锦带着她往外走，“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个。”
他本来也只是突然想到了，之前猜出来的时候想着问一问，又想着她不主动提，那索性就当作不知道，刚才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名字，便说了出来。
小姑娘没说话，看样子是真不太满意。
“0714怎么样？”他问。
“0714？”她笑，“我喊你1407，你喊我0714，太容易混淆了吧？”
魏云锦没回应她的担忧，只淡淡解释：“那天正好是陆鼓去机场接你。”
赵南京听了一愣，思绪往回拉，那天好像确实是7月14。
与其说是陆鼓去接她，不如说是她跟魏云锦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她按着赵武汉给的车牌号去找车，在车上给陆鼓普及j1407b行星的数据信息，临走了还跑回来提醒魏云锦不要吃冰。她当时肯定以为那车是陆鼓的，所以第二天才会闹了个乌龙。
1407，0714。
魏云锦说得面不改色，赵南京却悄悄地脸红了。
她低着头，这会儿两人已经走到了地下停车场，里面不太亮，她没注意看路，差点在弯道撞上墙面。
魏云锦手一挡，另一只手贴上她背。
赵南京眼睛撞上他手臂，下意识闭上眼，轻喊了一声。微微往后退一步，抬头对上魏云锦投下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视线胶着几秒，皆默契地转开了头。
“饿了么？”魏云锦重新看向她问道。
她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我饿了，要跟我一块么？”受这半尴尬半微妙的气氛所推，他恨不得把嗓子压到最柔和的状态，好像眼前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也确实跟瓷娃娃很像，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他就觉得她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越看越觉得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甚至还想干点不太应该的事儿。
他收回了手，“里面太暗了，去外面等吧。”他说着，扯出一个笑，声音轻轻地：“0714。”
赵南京这下脸都不敢抬起了，转身就往外走，在魏云锦眼里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么逗她一笑，魏云锦倒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个时候，他总觉得，小姑娘没再把他当一普普通通见了就忘的人。
就算是有点耍流氓，那也是特有的耍流氓。
※
魏云锦将车开去了他住的小区外，附近有家深夜不打烊的日料店。
赵南京吃过晚饭出来的，这会儿既吃不下，也觉得这么晚了不能吃太多，于是自己只点了个果汁，也注意着魏云锦翻菜单的手。
怕他点太多。
其实魏云锦自己也很久没这么晚吃东西了，他健身，晚上都不怎么吃，但不可能就那么把人放走。
当然，也是有正经事想跟她说。
她说她明天的飞机走，他放不了几天假也得回兰州拍戏，这么一看，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他这戏不可能不拍，那就只能说服小姑娘回国来。
而且最好是在下个月之前定下来。
他下月有电影宣传活动，得经常回来，到时候至少能挤时间见上几面。
他虽是这么想着，但至少得先了解她自身的想法。
于是，两人各点了一杯饮料后，魏云锦把手机拿出来，点到了BA跟赵南京合作的那首歌。
他点进Toodles Galore的信息介绍页面，跟之前点开的每次一样，空空的介绍栏，什么也没留下。
评论里猜女声是谁的也都有，说谁的都有，但肯定都是错的。
里面有一个问题是这么说的——小母猫是不是职业歌手啊？以后还会不会出作品？好期待，我有时候都特意拿出她唱的那段反复听，跟BA的很合，又很有自己的特色。
他要问的跟这个类似，见她乖乖对着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抬眸看过来，他便问：“以后还会唱歌么？”
被他猜出来她就是图多盖洛之后，赵南京惊讶过后便是坦然，不躲躲闪闪，他问了，她便答：“应该会吧，但是……”她始终是自己思考，没跟人说过这个问题，现在却突然想说了，哪怕就几句话，“其实我很困扰，我哥一直让我回来，我心里是挺想的，可是我没什么把握，也没有自信，陆鼓说得没有错，学无止境，我一直在学校，虽然闲下来的时候会了解一些资讯，但是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脱轨了。”
魏云锦本以为她只会回答一个“会”或“不会”，没料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
他问：“你看过听众对那首歌的反应了么？”
虽然是BA的专辑，夸他的自然多，但主打歌是BA跟她合唱的，编曲一栏也署了图多盖洛的名，夸这位神秘的歌手不得不说不少。
“看了呀，”赵南京笑了笑，“我哥还老是给我发截图，说又有人夸我了，每发一次，就问我一次，问我想好了没，我是想过，但是每次都不愿意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