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奶奶说罢,也不等刘嬷嬷回答,直接对她自己的贴身嬷嬷道:“你去叫人多准备点礼物给刘嬷嬷带上,明日让人把嬷嬷送到滁州。听说刘嬷嬷老家亲戚不少,可别差了礼数,没的让人说我们侯府对下人苛刻。”
刘嬷嬷见江大奶奶根本不问她想不想回去,直接就下了命令,这事儿,她能说不吗?说了便是不念亲情,白白落人口实。
想到老家那些亲戚,刘嬷嬷就一阵头疼。这一趟,就算带回去再多的礼物、银钱,最后也是落不下一句好的。她自己的亲戚她最了解了。她本来就没想着回去。
见刘嬷嬷不痛快地回了房间,江大奶奶吹着凉丝丝的小夜风,取出路上带着解闷的话本子,翻看了起来。
丫鬟春彩看着这样的江大奶奶,陌生又高兴。
若不是前几年二少爷回府时亲眼看到有奴才刁难大奶奶,狠狠的把那奴才收拾了一顿,现在奶奶在府中的日子会更为艰难。
奶奶现在能有这样的转变,春彩很是乐于见到。
这样的大家族,一味的柔顺而无筋骨,只能任人拿捏。这个道理便是连春彩这只识几个字的小丫头也懂得。
作为忠心丫鬟,她最担心的就是大奶奶至今还没能生下一个儿子,只有个三岁的婷姐。
这事她当着大奶奶面是不敢提的,不然她又该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了。
想到这儿,春彩忽然忆起来,大奶奶已经有好几天没失眠了呢!
“把我那紫玉钗拿来。”江大奶奶忽地抬头道。
春彩有些狐疑,大奶奶要这个是要干嘛?那钗子水头可是极好的。
春彩把钗子拿来之后,江大奶奶放在手中把玩着,良久方才放下。
“大奶奶,您这是……”
江大奶奶也不瞒她,道:“这钗子配林五小姐如何?”
大奶奶是想把这钗子送给林家小姐吗?听说二少爷给林家五小姐准备了极为可观的彩礼。不差大奶奶这一件吧?这可是大奶奶的心头好。
二少爷那些现在只等走完纳吉的流程后便要把彩礼送去林家。这便是纳征。
那么大奶奶为何还要问这钗子配林五小姐如何呢?
段家老宅门口石狮子被擦拭一新,十几年未开启的铁门终于打开了,几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当年段家一场大火,段无涯幸免于难,如今回来了。
半个多月以来,段无涯雇了十几个人开始重新立府,除了至亲所住的那几栋烧垮的屋子要保留原样外,其他地方都要重新建起房子。
毕竟当年烧的太惨,只留了几间没烧毁的矮墙和年复一年不断扩散的野草,光是将杂草杂物清理干净就花了这些人十天的时间。
午后江淮和段无涯站在段父段母所住的旧屋前。那堵墙还在,上面的字迹也清晰可辨。然而江淮看了一会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猜想大概是某种暗语。
段无涯指着上面一行解说:这是我跟我娘当年自己创的密码文,你看这些字,是我娘留下的,写的是:恒王杀。
“所以你才那么轻易就信了福伯的话,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所以你才愿意和我合作,好铲除恒王。”
“有这方面原因,还有个原因,如果不趁着恒王在京把这些事办妥了,恒王若是回来,更是难办了。”
段无涯虽心性傲然,可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是有数的。他虽是门主,可要跟恒王原来的势力相比,那根本不够看的。
江淮点点头,眼睛似看非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准备去乌刺?”段无涯问道。
江淮抬头,“嗯这边训练的差不多了,如今乌刺是圣上最大的心腹之患了。”
“是啊,那就去吧。”
江淮却不放过他:“听说你的门派在很多地方都设立了据点。你且说说,乌刺那边内乱的到底如何?”
就知道瞒不过这江魔王。段无涯道:“听过一些,觉得有用你就好好合计合计。”
“听说乌刺大王子请了个高人,现在小王子可是明显地落了下方。再这样下去,小王子一旦不敌大王子的实力,只怕很快就会落败。”
“要真是这样,绍何你要是想坐收渔利的话。只怕要插上一手,不然迟了,乌刺一旦安定下来,再想对付乌刺的王子们谈何容易?”
江淮并非不知道这个理,也是时候走一趟了。
他打算着跟林晚把亲事定下来,再具体解决这个事呢。
“我今儿出街去买点东西,你猜我在路上遇到谁了?”
“不知道。”江淮情绪没什么波动,说道:“那怎么能知道?”
又不是算命,哪儿能猜出来?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个不讲理的未婚妻吗?”
“哦”江淮不置可否,“是吗?她怎么了?”
段无涯便将这日遇到的事说了一说。江淮看起来似听非听的,好像不甚在意,心里却欣喜不已。
他知道有不少人议论着林晚从医的事,众说纷纭的,说什么的都有。
“你是说柳三也来了?”江淮也是认得柳三的,他的生意做的很大,便是乌刺,也有好几个店铺。
看来,得找机会见见他,但是他没有把握能说服柳三与他合作,那可是个唯利是图的。没有点好处,想要他吐出点什么并不容易。
便是给点好处,他也得掂量掂量你给的好处值多少。
要想跟他谈什么情怀,他就只会打哈哈罢了。
此时的柳三爷,正坐在得月楼包间里,请这些大夫们吃饭。林晚也被他好说歹说的给请过来,并请到上座。
第126章 嘴欠的代价
林晚日常看诊,周围的大夫全都是男的,便是病人也是男女混杂,起初还会有人不适应,总会注意到她的女子身份。时间久了,小林大夫瞧病时总是一脸的平和坦然,慢慢就让人忽略她的女子身份,大家就都自在了起来。
是以林晚与众人一起吃饭时倒也自然,席间柳三爷听任泽平说了林晚即将定亲的事,更是纳罕,没想到那冷心冷肺的江二会有这一着。
因为天热,各个包厢的窗户都开着,林晚吃到八分饱便站在窗边乘凉,想着等稍后再看看那肖大的情况便得回府了。
此时刘炳良等人还在酒桌上喝酒叙话。他和任泽平毕竟多年未见,小酒一喝,话就多了起来。
林晚站在窗边,影影绰绰能看到左边紧挨着的包厢有几个女子临窗而立,不时传过来说话声。
刚开始林晚还没注意,忽然发现青玉脸色变了,随着青玉眼神看过去,其中有个妇人不正是那找她看过病的杨太太吗?
“哎,你们刚才进门时看到没有,那林家的丫头?”一个妇人提起了话头。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刚才我还听丫头说那林五小姐往一个男人脖子上扎针,离得可真近呢!”
“那算什么?人家这一天天的不知道接触多少男人了,要不怎么有那本事让指挥使上门去提亲。”这可以听出来是杨太太的声音。
妇人们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连柳三爷他们都听到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放下酒杯,看向那女孩子直溜溜的背影。
那边的人继续聊得很嗨,“可不是吗,你们看,刚才她又跟着一帮子男人一起去吃饭。你们说,这指挥使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要是我家老爷,早就一大巴掌打过去,一个女孩子,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疯什么疯?”
“我说你们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指挥使不是就愿意娶林家五小姐吗?小心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连累了咱们家里的男人。”
“那是,别说了,说得再多,也没人家林五小姐的本事,有那功夫,还不如都把自己家里的小姐们管教好了,免得哪天失了礼仪白白让人笑话。”
一众男人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让他们看病行,可当着林五小姐的面听到这些事关她的名节的闲话,他们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些无聊的妇人,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众大夫暗暗摇头,小林大夫好好一个人怎么让他们说的如此不堪?
到底是一个年轻大夫忍不住,站起来要拉开门去跟那帮人说道说道。却被林晚微笑着拦住了。
有老成些的大夫心想,这种时候,其实他们这些男大夫不适合出面,不然那些妇人们事后只怕编排地更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