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起灵态度强硬:“这件事,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做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毕竟你在张家已经……但标记我不影响你啊,完成以后你回张家还是和其他人生活都随你,你就当没有我存在就好!我只请求你给我一个标记就这么难吗!”
“我做不到。”
吴邪看他斩钉截铁的样子,心中钝痛,终于无法压制任何秘密,委屈无助愤恨快要把他淹死了!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情绪像火山喷发一样势不可挡地喷涌而出,他咬牙切齿地向张起灵低吼出来:“这件事,张起灵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这是在保你的孩子!”
“……”
“……”
令人难耐的寂静中,张起灵的仍然沉默的反应让吴邪感觉到恐惧,他往后退一步,发现他的病历本掉在了原地。
彻底完了。
他还是搞砸了一切。吴邪捂住嘴,万念俱灰,几乎要昏厥过去。
张起灵把那本子捡起来,一页页细细翻看。
现在转身就跑不被张起灵抓住的可能性有多少?但吴邪最终一动也没有动,就像捧着炸弹在原地等五秒钟的倒计时。就算张起灵任他逃,他自己没法保全这个孩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真狼狈啊吴邪……勾心斗角算计了那么多年,到头来所有要害都掐在张起灵手里,他甚至不用说一个不字,只要把头那么一低,就能让他彻底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
张起灵终于合上了病历,他微微叹气,走上前去。
吴邪不由自主地与他保持距离,声音颤抖:“张起灵……我知道这不是张家能容忍的血脉,我知道我的血液不纯,但也是我的孩子,我保证我们不会在张家人面前出现,我有能力自己扶养他……”
张起灵不说话。
吴邪发现自己在张起灵的事情上从来没有任何筹码,这些年,他很少这样被动过。他阖了阖眼睛:“……至少,”他体会到无法言喻的疼痛,“至少这也有一半是我吴家的血……”
张起灵继续走近他,吴邪此时几乎已经被逼到门边,他无路可退,最终决绝地用手挡在身前,像准备好赤手空拳与猛兽殊死搏斗。
张起灵用力眨了眨眼睛,他从未觉得眼眶如此酸涩不适,然后,吴邪眼睁睁看见他在自己身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在过去近百年的生命中,张起灵跪天地,跪雪山,跪母亲。如今,他单膝磕在地上,倾身吻向吴邪腹部,亲吻他与三千世间唯一的联系。吴邪是他的,一直是他的,十年前还未分化就已完全属于他。没有人护着他这些年,他活着并且坚强已是幸事。熬过那么多他亲手带给他的伤痛,如今,就是这样支离破碎的身体,还在替他孕育血肉……
张起灵绝对不容抵抗地捉住挡在身前的手放到一边,一手轻轻托住吴邪后腰,半搂在怀里,他吻得这样肃穆虔诚,呼吸间掺杂着深透骨髓的狂悲狂喜。他很小心地去感受吴邪的体温,他看过听过太多乾坤浩大宇宙洪荒,而对于来自生命的微弱灵犀,他不仅满是怜爱,更心怀敬意。
面颊相触,现在这里还非常平坦,甚至因为过于瘦削而微微凹陷,但确确实实孕育了生命,这是他的延续,是他黑暗宿命里最灿烂耀眼的分支。
张起灵很久很久不曾把头抬起来,他的贪嗔痴慢在八荒九垓中粲然绽出花来。
——这一刻,法喜充满。
TBC.
第十章
吴邪僵在他怀里,完全不知所措:“你……”
张起灵仍然拥着他,闷闷道:“别动。”
吴邪习惯性地听从这句命令,不再动弹,这两个字的出现意味着他可以放松下来,张起灵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吴邪沉溺于安全感之中,感觉到Alpha的信息素已经在周身筑起看不见的屏障,一层又一层将他团团护住,这样温柔的方式让吴邪完全没有能力抵抗,他非常需要孩子父亲这样的亲吻与接触。
吴邪伸手触碰到张起灵头发,轻轻揉了揉,有点不好意思:“才……一个月,你感觉不到的。”
张起灵再低头亲吻他腹部道:“我的。”他站起来,在吴邪额头上也亲吻一次,又说一遍:“我的。”
呃……吴邪有点摸不准他的态度,他这是喜欢孩子的意思吗?
“所以……你会要这个孩子?”
“要。”
“不是张家内部的血统……”
“要。”
“张家会允许?”
“我允许。”顿了顿,张起灵又补充一句,“我是族长。”
吴邪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滥用职权?”
“没有滥用,我只是要他。”
张起灵生性淡泊,无求无欲,张家族长当了这么多年,至高的权力和荣华富贵都与他无关,反倒更像是他在为张家终身打工似的,而让他拿出族长身份去做的第一件事,却是为了这个孩子。
“那……那你在张家的Omega怎么办?”
但张起灵看上去一片茫然,吴邪只好追问:“不是有族长夫人了吗?”
没想到张起灵眼里居然带上了一点难掩的柔和笑意:“有。”
吴邪还从未见过提起谁时,张起灵能露出这样的眼神,一时间竟对那个人徒生出羡慕来。
“吴邪。”
“嗯?”
吴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等了半天没有后文,只等到张起灵又在他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接着,张起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扁平盒子塞在他手里,盒子是紫檀做的,花纹和锁扣都古朴雅致。张起灵见他没有动作,便打开匣盒替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那物件还包裹着一层丝帛,看形状应该是个镯子。
吴邪把上面缠的帛缎一圈圈绕开,才拆了四分之一就愣住了,这应该是无色翡翠,色泽纯正,晶莹剔透,水头非常好。等拆出来对光一看,吴邪几乎立刻就确定了这是玻璃种里面的极品,通体清澈透亮,轻轻晃动时,可以看到一种柔和朦胧的白光,有点像晚上薄云游动下的月晕。只有玉器种水通透,切工完整,玉石颗粒细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起莹现象。
东西又是张起灵拿出来的,吴邪保守估计这镯子至少得有八位数,玉石翡翠一行水本来就深,要是拍卖竞价,这样起莹的极品成交价飙到九位数也并不稀奇。
“这……?”吴邪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张起灵干嘛把这东西放他手里。
“玉能养人,很适合你。”
不是吧!吴邪想,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刚刚还连标记都不愿意,一听有孩子了就送这个?这样他压力很大啊!他想把东西还回去,张起灵明确地不接,天价的易碎品吴邪也不敢再推阻,赶紧说:“那我先说好,不管怎么样,你不进行二次标记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他一说完就被张起灵拉着手往房里走,吴邪一时没跟上,踉跄了一步:“诶诶诶你干嘛?”
张起灵啧了一声,直接把人横抱起来进了房间,不忘用脚尖带上门,一手垫在吴邪腰后就把他整个扑倒在床上,不由分说地吻住他。
仅仅时隔一个月,他没有想到,再吻吴邪时心境竟会如此不同,其他纷繁复杂的心情张起灵无法描述,但有一件他无比清楚:他很想他。他想长久地注视他,除了眨眼不让他离开视线一秒;他想听他说话,小哥张起灵由吴邪喊特别好听,背地里叫他闷油瓶的样子也欢喜得紧;他想触碰他亲吻他,十指相扣唇齿相交,托着他后脑勺一再加深,吻了又吻。
张起灵还知道吴邪是喜欢他这样的,甚至还会好脾气地允许他更霸道一点。不过,等吴邪身子都软下去的时候,也要留一点点空隙让他缓口气,现在不能让他觉得难受。这一切都令人满意,反正现在,张起灵想怎么亲,就可以怎么亲了。
好吧,事实也并非完全能随心所欲:这样持续性亲吻太容易走火。
吴邪终于气息不稳地推了推他:“你他娘的……到底想不想标记了?”
虽然和张起灵近距离接触让他很受用,但一边亲吻,下面一边被张起灵顶着怎么看都很危险好不好!他现在信息素都快往外溢了。标记不就是一口咬下去的事儿吗,想要张起灵快点完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张起灵转而开始舔他后颈,回答他:“想。”说完含着他腺体周围不断地舔吻吮咬,Omega这片区域非常敏感,吴邪被他这样挑逗几乎要呻吟出来,他不可控制地搂紧张起灵的背,出口却是忍无可忍的抗议:“那你倒是快标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