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别怕,”月邪看着他,眸底涌动着流光,嘴角勾勒微笑,“你现在可是玉生门掌门关门弟子,我月邪的亲传弟子。凌清,你比他们一点都不差,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昂首挺胸大步向前,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和言行。”
“师父……”凌清小声的喊着,脸上神情恹恹,他好像听懂了师父的话,可是又好像没明白。
师父说那些人讨厌他不是真的……
凌清盯着她,有些沮丧,“他们现在不讨厌我吗?”
月邪目光微闪,诚实道,“唔……他们讨不讨厌你为师不知道,但他们当中有人不仅不会讨厌你,还会羡慕你。”
凌清似懂非懂的点头,他偏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行人,又飞快的移开视线。
月邪直起身子,重新牵住他的手,脚步平缓的往前直行。
至少他脸色比先前好看多了,月邪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也懒得去逼一个小孩,所以慢慢来吧,让他多接触凡间,早些知道这世俗是什么一副模样,早些弃了这颗凡心……
不过,刚开始小徒弟还是牵着她的手,到最后,他已经完完全全……躲在她身后了。
月邪觉得好笑,也不回头看他,“小徒弟,你这是干嘛?”
“师父,你不用管我。”凌清拽着她的衣袍,整个人几乎都黏在她身上,语气闷闷的,四周都是人,他总觉得有好多人盯着他,让他很不安,虽然师父说过他们现在不会对他有恶意……
月邪若有所思,暂且也不管他了,嗯……总得给个时间过度。
他们现在已经进了渭鸣城,一路上看到的尽是目不暇接的各种商铺,琳琅满目,多不胜数,街道上吆喝声不断,行人摩肩接踵,竟是格外热闹不凡。
月邪凝眉,进城之前,她大老远就看见了这座城镇顶上弥漫不散的妖气,很是浓烈,可是进城后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师父,还没到吗?”小徒弟声音很不舒服,一直扯着她的衣裳。
月邪回神,扫了周围一眼,一时了然于心,整个街道上,大概是因为她和小徒弟穿着白衣,很是惹眼,路上的行人时不时拿眼睛打量一番。
她想了想,拉着小徒弟进了一家茶馆,在给小徒弟点了些吃食后,她就坐在桌前望着门外的风景,目光有些神游。
月邪从怀里取出那枚玉佩,指尖摩挲着那面云纹汇成的字,视线缓缓从外面收回来,盯着玉佩出神许久。
突然间,她手一紧,五指紧紧拢住掌心里的玉佩,指甲甚至划破皮肤!
点点血珠沁出,她却不自知……
“师父!你的手!”耳边传来小徒弟的惊呼,月邪垂眸,另一只手将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那只流血的手。
“无碍。”她嘴角扯出无所谓的笑容,轻声安抚着为她一脸焦急的小徒弟。
凌清心急如焚,怎么可能没事?他看的清清楚楚,都出血了还不算严重吗?他拉着她的手臂,想要撩开她的衣袖看看伤口。
“唔……真的没事,你看。”耐不住小徒弟的关心,月邪只好伸出手,摊开掌心,那只纤长白皙的手完好无损,翠绿通透的玉佩静静躺在上面,唯一刺眼的就是玉佩上的星点血迹。
凌清瞪眼,不可能啊!明明刚刚还是流血的……他狐疑的望着她,眼神很微妙。
呃……师父是不是又用法术了?
月邪指腹抚过玉佩,血迹瞬间消失,就好似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
她挑眉,一本正经看着小徒弟,“你看,为师已经说了,无碍。”
凌清伸手触碰着她的手心,皮肤柔软,根本看不出之前是受过伤的样子……好吧,师父说没事就是没事吧。
“还吃吗?”月邪笑吟吟的望着他,眼底好似含着一池柔水,暖意浓浓。
凌清莫名心悸了,他点头,慌忙移开视线,脸蛋儿有些发烫,他还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奇怪……
月邪夹了一块点心放进他碗里,声音更是轻柔,“慢点吃,时间不急。”
凌清虽然觉得师父是比较温柔的,但现在的师父好像更加体贴入微,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却也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古怪。
月邪笑容依旧,眼底思绪暗涌,藏在袖下的手握紧得发白,直到她感到一阵顿疼才松开……
刚刚一阵外来的灵识扫过,虽然许久未曾见过那人,却是意外的熟悉……刻骨到嗜心的气息,让她的情绪一度失控……
那个人,也在这里吗……
第7章
月邪想,来之安之什么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套路,但这次……她可以试试。
等凌清吃完东西,月邪结了账就带着他直奔目的地。
玉生门身为一大修仙派,除了专注修仙,另外的入世历练也是十分必要的,但玉生门自创成以来,便是人丁稀少,与那四大修仙门派的几千弟子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她好像记得……现在玉生门下只有三百多号弟子?
她师父时常唉声叹气,为如何发扬光大玉生门愁白了头发,她二师伯就连骂话也要捎带上她,硬是说她不够出息才拖累玉生门……
遭了她二师伯一顿从头至尾的唾弃后,她二师伯从此以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虽然她也没在意过。
因为门中弟子凋零,所以更加注重修仙上的质量,但历练又不能不去,所以玉生门祖师开创了一种新的历练方式。
最初一批弟子入世历练后,会给当地一枚玉佩,那玉佩上刻了玉生门独有的云纹,纹路勾勒,形成一个“玉”字,嗯……月邪觉得吧,这是一个多此一举的字,咳,真不知道祖师当初是怎么想的……
如若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便可携玉至玉生门寻求帮助,彼时玉生门派出弟子去处理,这也算是对弟子的一种锻炼。
以前她秉持正义,责任心又重,所以接收这玉佩都有几百回了,不过她在两百多年前就不接手了。
现在虽然是被她师父硬塞了一回这玩意儿,但下山时她真的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月邪读完玉佩中存下的记忆,便拎着小徒弟到了渭鸣城的城主宫门前。
她半眯着眼,透过烈日的光线凝视着宫门上的牌匾,嘴角渐渐勾勒出浅笑,很是意味深长……就是这里吧,她师父怎么也得坑她来的地方。
而凌清,一旁拉着她的袖袍呆滞的望着她,师父她……在傻笑吗?
不止凌清有这个疑惑,两个守在宫门前的侍卫也很想知道……这姑娘是怎么了,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的,就一脸古怪的乐呵呵笑着,不会是疯子吧?
咦?这疯子啊呸,这姑娘居然动了!看这方向应该是要走了吧?走了也好,省得他呆会儿还要赶人。嗯?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侍卫面无表情,看着不停凑近的那个白影,表情终于裂了。
“站住!”
白影听话的停在他面前,但她脸上的笑却是那么……诡异瘆人?
侍卫眼角抽了抽,这姑娘绝对是疯了,他语气刚硬的开口,“不知道这是哪里吗?赶紧走开!”
月邪看着他手中比划的利剑,笑容更加阳光灿烂,她从怀里取出玉佩,两指捻着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
“劳烦小哥通报一声,玉生门月邪前来拜访。”
侍卫戒备地看着她,但见她眉眼弯弯,全然没有一点害怕之意,正所谓伸手不打人笑脸,他虽然怀疑,但也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等他正眼一看,立即肃容,神色看向月邪多了几分敬意。
“原来是贵客,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侍卫垂头将玉佩双手递回给她,一边不停冒冷汗。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城主早有吩咐,凡是持有这个玉佩的人,皆视为座上宾,不得怠慢……只是此女看起来年纪不大,偏偏又感觉一本不正经,他实在难以将她跟城主口中的贵客联系在一起。
月邪收回玉佩,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开口,“哪里哪里,像小哥这般认真负责的人我已经许多年不见了,欣赏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呀?”
侍卫汗颜,他怎么有种……被调戏的错觉?而且贵客你眼睛往哪里瞟啊?怎么老瞟他身上!
太不正经了!
侍卫脸上堆起自认很善意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城主已恭候多时,还请贵客早点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