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玉瞬间怦然心动,她这一句话就如同鼓励,竟让他有种不顾一切想要回应的勇气!
他深情凝视她,但因为害羞,说话磕磕巴巴地:“缘良,我其实……”
“我对大家都很喜欢啊,特别是你,你每次都送我那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我实在是很开心呢!”
无邪的语气,加上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平玉看着她,内心滚烫的浓烈情感瞬间寂灭,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面容僵硬,微微转动黑眸,艰难地滚动喉结,哑声开口:“是吗?”
缘良高兴点头,“是啊,你比我在无忧山的那些朋友对我还要更好呢,我很喜欢啊!”
她说的轻松,平玉却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对他的喜欢,不是师叔口中的那种动情。
她对他只是友情。
平玉白着脸站起身,笑容僵硬说道:“我记得门下还有事情需的处理,我先走了……”
不等缘良答话,他转身逃也似的出了青樨院,脚步错乱,没了半分以往的平稳,尽是将他的情绪一一暴露。
糟糕透了……这可真是荒诞,他竟然会以为她也会喜欢自己。
仙道与妖魔,怎么可能会接受彼此?
还好他没疯,没被迷失心智……
少年狼狈逃跑的背影,一丝不差地映在缘良眼中,她呆呆坐了一会儿,忽而笑了,眉眼浅淡,隐不住自嘲和忧伤:“我是……真喜欢你啊。”
那双漂亮的桃色瞳眸星光依旧如梦似幻,只是颜色暗淡,失了最初的模样。
她倏尔回头,掩下脸上所有情绪,便见一白衣少年立于身后,玉颜如画,清冷似水,足以让人一见倾心。
凌清沉默望着她,最后只是淡漠开口:“你可知我师父去了哪里?”
缘良抿紧唇瓣,有些懊恼被他窥见自己的秘密,她拎紧食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
说罢,她飞快进屋,用力将门合上。
你是月邪的徒弟又怎样?便不给你面子!
凌清眼中微微闪过一丝错愕,他静默伫立了片刻,好看的眉头忽而紧锁。
他醒来后头痛得很,一出门却见平玉仓皇失措的离开,再一看便是梦妖的黯然神伤,几乎是瞬间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是……
这与他何关?
凌清闭目沉思,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捏鼻梁,一边回想着醉酒时发生的事情。
在听了敖明珠的那番话后,他喝了许多酒,最后一刻的记忆却是停留在他压上月邪的画面。
回想起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他心里莫名一紧。
师父她……已经知晓他的心意了……
第62章
清心咒念上几遍,月邪依旧烦闷。
那日从瀑布离开后,她寻得一处山洞休憩,期间昏昏沉沉睡去,待到一觉醒来,她心止如水,灵台过分清明。
忘情丹的药效不在于斩断记忆,而是将曾经的情动一一淡忘,忘记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最后连心动都不再。
月邪记得往事,却不再体会出那时的刻骨铭心,她大抵觉得,那样的事做了便是做了,可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毫无意义,甚至还有些不明所以?
我为何要做那飞蛾扑火之事,仅是因为爱到不能自已非他不可了?真傻!爱情果然会冲昏头脑啊!
唔……这就是忘情丹的力量吗?
月邪悻悻想着,或许从很久以前已经打算放下,但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直到龙渊逼的她无路可退,咽下忘情丹的那一刻,她竟然如释重负,一直压在心上的重石就轻而易举被碎裂,让她感到荒唐又神奇。
月邪唇角弯了弯,放下便是放下了,她至少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任何人。
她从山洞回至玉生门,一路思索,撇开过往,现下要紧之事怕是青樨院里的那位神子。
一想到凌清,月邪莫名头疼起来。
她师父这次确实过分,擅自修改他人命格本是大忌,而这个还是位上神!
月邪苦恼,她并不想与这位幽冥山的神子有过多交集。
当初身边有龙渊这上古神剑魂主,她便被一些有心之人诬陷有称霸三界的异心,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但她向来端得正行得直,所以谣言不攻自破,可是……
若世人得知幽冥山那神之子竟成了她徒弟,不知对她会作何感想,对玉生门作何感想?
她师父只是想救她才铤而走险,可这举动放在仙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眼里就另当别论了……
月邪抬头仰望一眼山顶之上的青樨院,脸色凝重。
总不可能……将他杀了?
月邪眉眼一跳,这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重新放他轮回,此后再无瓜葛,而就算他日后归位,也记不得她师父曾对他做的事情。
只是,自己真的能下手吗?
月邪扪心自问,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正值年少风华,而她竟是想要将他扼杀……
心境被扰,月邪有些气恼,所以当她看见不远处的白衣少年时,脚步顿止,怎么也无法上前一步。
“师父。”
一句轻唤,让她如鲠在喉,脚下千斤沉重,怎么也动不了。
凌清见到她本是满心欢喜,但思及自己心事被知晓,内心便生出几分不安。
她会如何待他?
面前的女子不发一言,只是面色古怪盯着自己,凌清心思缜密,一眼便感知她今日的变化。
他声色不动,一如既往踱步上前,姿态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流露几分年少的恣意洒脱,翩翩少年郎的模样,让月邪内心不禁唏嘘感慨。
她当真眼瞎了!凌清从小就越养越精致,分毫不似常人,她却没有半分察觉,还为此沾沾自喜……
“师父,你怎么了?”
少年温柔的声音环绕耳畔,月邪回神,倏尔撞见他眼中的关怀和担忧。
“为师……无碍。”她移开视线,语气不冷不热,只是身上的气息渐渐变得清寒。
凌清漂亮的黑眸瞬间暗下光泽,他沉默一小会儿,忽而开口:“昨日大会上,弟子醉酒说了些胡话,还望师父谅解。”
月邪注视他,眨了下眼,“有吗?”
凌清微愣,月邪这次笑得风轻云淡,眼底清澈不掺一丝杂质,“唔,为师昨天也饮酒过甚,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你放心便可,只是日后不要贪杯。”
说罢,她打了个呵欠,“昨夜缘良蹭床,害得我没能睡好,为师需补上一觉,你若是无事,可下到门中多走动,就这样吧!”
月邪朝他摆手,也不理会他脸上是何神色,径直走向自己房间,待门合上,她才开始控制不住地烦躁!
差点忘记,这位神子现在还对她产生了那种感情!
月邪来回不停踱步,秀眉愈拧愈紧,愈发觉得不安。
她师父想让凌清对她生情,不可否认这确实做到了,可是然后呢?
她曾经用了近半仙力作为条件,才换回如今的苟延残喘,可同时也失去了预知能力,她根本无法预料之后的事会如何……
月邪唇瓣紧紧抿住,她盯向门口,紧闭的房门外,透过光线,隐约可见院中长立的少年轮廓,静寂无声,身影孤单。
月邪不禁想起从前的听闻,有传言称,幽冥山殿主乃为重天上古之神的正统子嗣,只是重天那场浩劫让他沦为遗孤,神子降至世俗,却无法苏醒,只能在无尽的时间里沉睡。
月邪知道,他必定是孤独的神,除非他有一日能重返重天,可是……这些都与她无关啊!
门外,凌清望了望那扇紧闭的门,漂亮的黑眸渐渐眯起,薄唇无意地抿紧。
她这是……在躲着他吗?
入夜,无忧山寒霜殿内。
大殿两道烛火通明,黑玉砖上,倒映着座中倾城之人的绝色侧颜。
自从无忧山主身死魂消,寒霜殿的禁锢彻底破碎,而涌入的大批邪道之人皆是携着一身阴邪之气,不多时便将山中灵气侵蚀吞噬,使得整座无忧山寒气森森,阴云笼罩。
穆云紫站在大殿中央,恭敬肃穆,头也不曾抬高几分,她微一拱手,沉声开口:“尊主,门下众人已经准备多时,现只要尊主一声令下,我等便可进攻!”
话音落下,座上之人纹丝不动,穆云紫暗暗咬牙,但却不敢将头抬起,只能用目光窥视面前的黑玉砖,玉砖上,映衬出一张模糊不清的容颜,但她知道,那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俊容,不是世间皆可比拟的画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