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邪眉眼弯弯看他,“为师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她两手抬起,轻轻捏着他白嫩的脸蛋,咧嘴一笑,“人善被人欺,想在这世上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与其退步忍让顺其自然,不如主动掌握命运。”
她眯起眼睛,脸上带着玩世不恭却睥睨一切的狂傲,“小徒弟,你有这信心颠覆你的人生吗?”
凌清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瞪着她,这样的师父他还是初见啊,不像新生院时的冷傲无神生人勿近,此刻的她真的就如君临世间,傲视天下,势不可挡!
“这世间唯有霸者才可居天下,但没人生来便是天赋异禀,得上天垂怜,想要什么都还需你自己去争……焕熙那小子欺负你不算什么,你若是有朝一日让他输的心服口服,那才算真正的赢家。”
“不过,”她莞尔看着已经完全呆滞的小徒弟,“为师也不介意你拿这身份去压他一压。”
月邪轻哼一声,“论地位,他还得尊你一声师兄呢。”连她的徒弟都敢欺负,不教训一顿不长记性!
“……师师父,你没事吧?”凌清被她的气势和这番话已经惊到天灵盖都震麻了,邯夫子教他正直做人潜心修行之道,他听的都是圣贤之话,所以现在听她的话,怎么听都像是教唆他去使坏的?
他不被人欺负就好,但凭能力去欺负人,可就说不过去了……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焕熙。
月邪歪着脑袋看他,便知他这是想歪曲解她的意思,不过她真想表达的,好像也是这样哦。
她不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朝他体内送去仙力,修复他先前被焕熙重伤的地方,凌清只觉胸口一阵暖流涌动,原本是气闷不通畅还隐隐作痛的,现在顿觉神清气爽,体力充沛,身体轻松不少。
“谢谢师父。”他含羞带笑,清秀的小脸微带红晕,缓缓从她手里收回自己的手。
“唔……与为师道谢,不如回去好好学习吧。”月邪拍着他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看他,再转眼便是风轻云淡,又是浑身不正经的样子。
“是,师父。”凌清望着她悠哉负手离去的背影,眼里盛满笑意,大步追了上去。
这边两师徒冰释前嫌,和好如初,而新生院那边却是闹翻了天,议论声几天沸腾不止,更是传遍了整个玉生门。
“师叔又下山了!上次是大殿,这次居然去了新生院?还出手打了新弟子?”
“你懂什么,我听说师叔是为她那徒弟出气的。”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新弟子冲撞了师叔才被教训的!师叔性子生冷,定是那新弟子不小心……”
“什么?!师叔有了徒弟?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啊?什么时候的事?”
门中各种猜测八卦,弟子们都七嘴八舌,为此还讨论出几个不同版本的故事,不仅如此,大家都想见识见识那个师叔的徒弟,是以总有人堵在新生院门口翘首张望,只想亲眼目睹这个玉生门上仙的唯一弟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惜每次都会被平玉带人拦住堵住。
“二长老已下令,非初级弟子不得入内新生院,不得在门外无事逗留,违者严惩!”平玉带来了摩承的口谕,新生院门口瞬间鸦片无声,门庭冷落。
平玉无奈摇头,看来大家都很关注师叔呢,不过这么想也是,师叔作为玉生门唯一一位上仙,即便长年居住后山不曾出来,她对后辈却是有着不可估量的鼓舞士气的精神,她的例子让众多玉生门弟子都在坚持修道,坚信总有一日也能够荣登仙位。
可是……这群师弟师妹们也太八卦了吧!
大殿内,摩承胡子都气歪了,他得知月邪跑去新生院闹事,第一反应就是当年她把舍院烧成灰的事,这次她倒好,不玩火了,竟然去欺负小辈了!
“这丫头又整什么幺蛾子!”摩承痛心疾首拍打扶手,“她是不是一天不闹腾就浑身皮痒?跟她小时候有什么区别?”
年少时的月邪可谓是门中小霸王,虽不欺凌弟子,但也性子顽劣,做事极端,全凭自己喜好,还自命不凡,偏偏真没几人能治住她,罚过也不知悔改,不过遇上邯东才晓得收敛几分,可她骨子里生来躁动不安,遇劫成仙后,又在仙界里驰聘张扬,经历大风大浪后性格沉稳内敛许多,本以为她能带着玉生门发扬光大,但自从倾尘一事过,她整个人虽不至于低靡颓败,终是久不正经,作风懒散……
对她,他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干涉她的事情,但得知她会活不长久,他们两人便开始慌乱,想着法子给她解心结为她续命,可她倒好,毫不领情不说回来还劈头盖脸跟他们叫嚣,不过才几年,现在又不消停,非得在玉生门中掀起风浪才觉得有趣吗?
“她是为了凌清。”不同摩承的深恶痛绝,太颜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他欣然一笑,“她对凌清上心了,这是好事。”
摩承一愣,看向他不由皱眉,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
“就是不知道凌清这小子的心思啊!”
太颜神色一暗,目光深沉复杂,半晌他才开口,“怎么说她都是他师父,何况时间尚早,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是了,结果如何他们无从而知,但是最初做了这个决定,他们就只能往好的方向期待,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第37章
时光飞逝,自月邪痛斥严惩新弟子一事已经过去八年,在这期间门中依旧听到有关她的传言,这让沉寂了两百多年的月邪又重登玉生门八卦首榜,但因为摩承的勒令禁止,众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谈论。
几个月过去,关于师叔的传闻很快便销声匿迹,因为他们发现,这位师叔自此后再没下过山,因为无人敢上后山探个究竟,大家又不过是三分热度,是以很快又被新的趣事吸引。
至于凌清,到最后回了新生院听课,不过因为月邪亲口承认,大家便知道他是师叔的徒弟,新弟子们都对他刮目相看,就连焕熙也不敢再招惹他,每次见到他都会冷哼一声掉头离开。
风星阑经过上次坠落一事后就发誓要练好御剑术,现在的她飞行术已是炉火纯青,对凌清……也是更加崇拜喜欢。
“凌清,再过四天就是下山历练的日子,你说我们会在一组吗?”风星阑一脸激动,眉开眼笑盯着身旁的少年。
凌清手执书卷静坐如松,一身弟子服白衣胜雪,他墨发冠玉高束,眉若远山,星眸清亮,白皙肤色愈发衬得那抹薄唇剔透欲滴,他似与生自带优雅,温润如白玉,淡然如诗画,但眉宇间隐隐含有少年意气,傲然风发,让人不敢有半分亵渎。
风星阑不禁再次看痴,整整八年了,他越看越是气度不凡,不似常人。不得不说上天待人还是有所差异的,当初那个唇红齿白的羞涩男孩,如今已是飘逸出尘的翩翩少年,只稍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沦……当然,如果身边没有某人的出现,她定是觉得生活美满!
“哼,你多想了,历练组合是由夫子分配,到时是什么情况还不知呢。”讨打的声音传进耳里,风星阑明媚的笑容瞬间凝固,看向身后的李襄,只觉胸闷憋气。
这个李襄,怎么像游魂一样,到哪都有他啊!他刚刚不还是在后院场地练剑的吗?
风星阑嘟着嘴满脸不高兴,李襄却是乐了,伸手捏住她那张脸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这么看我作甚?我说的可是实话,如果到时候要是分了你和焕熙一组,我看你就等着哭吧!”
风星阑一把打开他的手,满身戒备,目光幽幽盯着他,“我跟凌清说话,又不是问你,说那么多干嘛?”
这家伙,每次遇见总是嘲笑和戏弄她,这八年她算是活在李襄的打击里,而他每次开口,都是些恶劣又不讨好的话,那张脸还一直对着她笑嘻嘻的,讨厌死了……最最可恨的是,他凭什么老是捏她的脸啊?!又不是小孩子,行为举止总是轻佻放荡……她狠狠瞪了李襄一眼,目光又偷偷瞥向身旁的人一眼,顿觉心花怒放。
李襄见她脸色微红,眸光黯然一瞬,但很快又恢复神色,毫不在意的模样,坐在一旁望着他们,动作似乎漫不经心。
凌清放下书卷,回眸望向她,嘴角勾起浅笑,“一切听从邯夫子安排吧。”
音色低沉,如珠玉相撞,温润似清云流水,风星阑不得不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凌清这样惊才风逸的少年?她本是以为像邯夫子那般高寒清冷的男子便是气质不凡,可是与凌清相处久了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