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诡言浮说,你心知肚明,”黎玥冷笑:“一切皆是你自唱自喝,我从未做过!”
轻殊心想,怎会有人心肠狠毒到这般地步,沉默了极短的一瞬,肃容道:“先前天界大典,琳琅欲以寒匕伤我,更是以玉清珠抑制我的仙术,我当时毫无还手的力气,若不是得了弥尘将军相救,我早以为她所害了,而且那时,她还不是你们百花宫的宫主,又怎么会有玉清珠呢”
闻言扶渊眸色一凛,琳琅呼道:“你血口喷人!”
“我作证。”殿外一道清冷沉稳的嗓音穿插而入,引得在场神仙纷纷回望。
殿外光影中,一人银铠轩昂,跨步而来,径直走向殿中。
“小白狐?”他的出现,出乎意料,轻殊脱口而出,而扶渊却是有所预料般,无任何情绪波澜。
弥尘回眸看她一眼。
今日凌霄殿还真是热闹,昊天皱眉,“弥尘,你怎么也来了?”
“天帝陛下,”弥尘略一欠身,银眸深冷,“臣是来作证的。”
随即他视线瞥向琳琅,却是对众人而言,冷淡一如往常,“我以妖界首将的名头担保,白轻殊所言,字字非虚。”
“如此,”一直未动声色的扶渊敛眸半垂,沉缓出声,“昊天,她欲意伤我徒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即便你不罚她,我也绝不会放过。”
昊天自然知道扶渊不会饶了她,条条证据皆有所指,无不确凿,他只想再确定一件事,“琳琅,你可认罪?”
琳琅手心已然冷汗涔涔,覆额俯地,“臣没有,陛下明鉴!”
“陛下,”黎玥也是一磕,“求陛下为我母亲做主!”
轻殊忽然想到什么,快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般一把扯掉了琳琅的面纱,将她的面容现于众目睽睽之下。
光洁的皮肤,根本不存在任何消退不去的疤痕。
琳琅脸色大变,忙遮掩住面容,众人皆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
只见轻殊用力甩了面纱在地,“根本就没人害你,自始至终,都是你在反咬别人。”
昊天除非当真蠢透了,才会还信她。
岑笙并非自缢,而是被她蓄意杀害,而自己陷在悲伤里,竟着了她的道,昊天顿然雷霆大发,“还敢欺朕!来人,将罪臣琳琅押入天牢!”
“等等,”扶渊平静又不容置疑地开口,“此女虽是你天界之人,但她与我冥界叛逃者有所勾结,更是屡次三番触我底线,应当交由冥界处置才是,昊天,你说呢?”
昊天倒不要替琳琅说话,“她既冒犯了你,交给你自然无妨,但白轻殊一事,扶渊,你也应给六界一个交代。”
扶渊忽然一笑,却是阴冷异常,“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人,一定得由我冥界处置,而轻殊,尚在我身边一日,谁也别想动她。”
“你……”
“小黑小白,”扶渊完全没想听昊天多言,面色无情,“将人带走,断了经脉,丢入虿狱。”
小黑小白心中皆是一凛,虿狱是何等的残酷,他们清楚得很,那牢狱中万千只虫蝎,全是撕咬破腹的毒物,一点一点蚕食肉身,毒液又一点点浸入五脏六腑,却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男人进了去,都是哀嚎落入鬼鸣,更何况是个女子。
小黑小白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琳琅处处迫害轻殊他们也觉得可恨非常,不顾她嘶声喊冤,用缚魂索捆了她押走。
而扶渊也不想多留,毫不避讳地牵了轻殊的手,当着众人不急不缓离开。
昊天本还想阻挠,却被弥尘拦下,“天帝陛下且慢,臣今日虽是受了帝君之托,来此作证,但臣与白轻殊也是交情匪浅,若是陛下执意要动她,我也坐视不理。”
昊天的话语卡在喉咙间,几次说不出,最后气叹:“你们……哎,罢了,就算朕放她一日,过不了多久,她还是得死!哼!”说罢,他愤愤拂袖,大步走开。
弥尘沉默思忖了许久,最后也离开了,留下众仙家仍在原地怔愣,这大变故,千年不遇,他们还未反应过来。
一入冥界酆都,遍地妖冶的曼珠沙华便听话地主动为他们散开了一条路,如同那时,他第一次将她从凌霄殿带回时一样。
曼莎珠华宛若血海,那时她还未得人身,被他护在怀里,无垠的花海却在他脚下生出一条生路,他带着自己踱步回了冥楼宫。
扶渊牵着轻殊,走在花海之中。
“师父……”轻殊忽然轻轻开口,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回忆起往时往事,突然很想叫叫他。
扶渊不应,却是反问她,“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轻殊怔了怔,“什么?”
他们并肩缓慢地走着,他也缓慢地开口,“她害你许多,受了那么多次危险,若不是我自己发觉,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同我说?”
轻殊意识到他所指琳琅,“……”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其实在她心里,一直都不想让他担心的。
没听她说话,扶渊突然停下脚步,握住她的两肩面向自己,凝视了她半晌,“以后有事,不可再瞒着我了,你不说,我才会担心,嗯?”
轻殊不知为何,眼眶突然就红了,“师父,若我将来真的有一天,如天帝所说,被长麟的元神控制,成了危害六界的祸害,该怎么办?”
琳琅我们留着慢慢虐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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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闻言,扶渊不由蹙眉,低了低头,深深凝视她良久,“有我在,不用想那么多,昊天若非要跟你过不去,大不了鱼死网破,我酆都阴兵鬼将难道还怕了和他天界开战不成?”
他素来顾全大局,心系六界,如今却为了她一人,不惜摒弃了千万年的原则。
听了他的话,轻殊仰起头,泪水不自觉就溢出了眼眶,“我总是,给师父惹麻烦……”
她很少哭,在他面前总是笑意盈然,这一落泪,他心疼。
扶渊捧住她的脸,指腹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不麻烦。”
轻殊哽咽着摇摇头,“从一开始就是,在太辰宫闯了祸还不敢承认,回回都让师父包庇,还有那次师父受伤了,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仅如此,师父都伤得那般重了,还得顾及我的心情费力将伤口掩去,现在我又……”她话语一噎,抽了口气:“保不准,将来我还会连累师父与天界为敌……”
扶渊低头,抵上她的额,双眸一瞬不瞬看着她,“比起你,那些都不重要。”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轻殊听了他偏心的话语,心里一暖,面上却担忧起来:“你是酆都之主,怎么能肆意而为呢?”
谁知扶渊轻轻柔柔看着她的眼睛,又缓缓抬头吻了吻她的额,“你就当我是个纵.情.声.色的昏君好了。”
轻殊略作反应,见他的姿态,不以为然,当真颇有几分昏庸无道,原先心绪惆怅,却被他惹得顿时噗嗤笑出了声。
扶渊抚上她小巧的耳垂捏了捏,“笑什么?”
方才哭过,她的声线还略有一丝沙哑,“没……”收了笑,她抿抿唇,“师父对我太好了,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这般一无是处,是不是不值得……”
她还未说完的话,蓦地就被他温热的双唇堵了回去。
手指探入她乌黑的发间,细细啃着她的下唇,良久才缓缓离开。
扶渊的手指抚过她柔软的唇畔,轻缓摩.挲,凤眸深沉,喑哑道:“听好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哪怕天地尽毁,也有我护着你,只有我在一天,便不会有人欺负你,我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想。”
“知道了吗?”
轻殊搂住他的腰身,蹭了蹭他的衣领,安心地合上眼,“我知道了。”
他不得不承认,那夜她独自守在宫门外,提着盏宫灯,等他回来的样子,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上了,这天地之中,终有一人,能让他为之生,为之死,为之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
琳琅在虿狱,想必已是痛不欲生,听小黑小白说,这只是,这只是关押她的牢狱罢了,真正的刑法,还要等扶渊吩咐后,才开始执行。
而那日扶渊将她从噬人窟带回后,于昭影如何了,轻殊没有问,他总有他的打算,她也无需多问。
之后的日子,轻殊心口那股压抑闷痛的感觉愈发强烈,昏沉嗜睡也并没有好转。